保溫杯裏的枸杞剛排成“警告”二字，陳墨右耳的藍牙法器就炸出一聲清脆的“叮——您有新的審批待處理”。
    他還沒來得及罵人，眼前景象驟變。血色試煉場的岩壁上浮現出一行行半透明的金色條文，像是誰把某份《員工手冊》投影到了天道法典上：
    【試煉規則更新】
    心魔考核改為結構化麵試
    雷劫強度與KPI完成率掛鉤
    通關憑證需釘釘打卡認證
    “這玩意兒怎麽連到係統後台去了？”陳墨嘀咕著，手指在玉板上一劃，調出日誌。
    數據流裏夾著一段陌生代碼，和剛才保溫杯裏浮現的二進製紋路一模一樣。
    他正要深挖，耳邊傳來一聲咳嗽。
    三名考官端坐高台，穿著和他同款但更嶄新的青色道袍，胸前還別著玉牌，上書“天道人力資源部·試煉司”。
    中間那位翻開玉簡，麵無表情：“請闡述你在過去一劫中的核心成果、未達標項及改進計劃。”
    台下修士麵麵相覷。
    有人試圖祭出法寶，結果飛劍剛離手，就被空中降下的電子表格攔住，自動填入“個人能力評估表”的“武器熟練度”一欄。
    陳墨摸了摸發髻間的玉簪，低聲問：“坤靈，KL01節點是不是你以前的測試服務器？”
    “權限不足。”係統聲音斷斷續續，“但可確認……該節點曾運行‘釘釘修仙版’原型……最後一次啟動時間為……你猝死前36小時。”
    陳墨眼皮一跳。
    那不就是他前世加班到斷氣的前夜？
    難怪這試煉場會崩成HR麵試現場。
    他冷笑一聲，索性掏出玉板，點開【修仙述職PPT模板】，背景是雲海翻騰中一座寫著“道法自然”的寫字樓。
    “各位考官。”他站上前一步，“本人陳墨，現任天道巡查使代理，工號KL.SLEEP.1314，現申請以述職答辯替代傳統雷劫。”
    台下嘩然。
    左側考官猛地拍案：“荒謬！渡劫乃天道肅殺之儀，豈容你以凡俗文書敷衍？”
    話音未落，血色雷雲已在頭頂凝聚，電光中浮現出扭曲的心魔幻影，張牙舞爪撲來。
    陳墨不退反進，手指一滑，PPT翻到第二頁：
    《近十年摸魚行為與心境穩定度相關性分析》
    圖表一出，全場安靜。
    柱狀圖清晰顯示：每日有效摸魚時長每增加一個時辰，心境崩潰概率下降17.8%；連續三日未打卡午休者，心魔爆發率提升至91.3%。
    “根據《天道巡查使管理條例》第6.3條。”陳墨聲音平穩，“重大試煉可申請替代性考核方案。本人現依據‘職場條款’第11條‘以成果為導向’，提交述職報告，請審批。”
    玉板自動彈出電子簽章界麵，一朵蓮花形狀的印記緩緩浮現。
    三名考官的玉簡同時震動。
    中間那位低頭一看，瞳孔微縮。
    玉簡底部閃過一行小字：
    【審批通過——來源：KL.SLEEP.1314】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合上玉簡：“流程合規……準予通關。”
    血色雷雲緩緩散去，心魔幻影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化作數據流被吸入玉板。
    其他修士還在發愣，陳墨已經轉身走向出口。
    那裏立著一台通體漆黑的機器，外形酷似釘釘打卡機，頂部還貼著一張泛黃的便利貼：
    “試煉結束請打卡，漏打者視為自動申請加班。”
    他摸了摸道袍內袋，本想掏身份玉牌，指尖卻碰到了一張薄紙。
    是墨青璿上次塞給他的外賣飛船優惠券。
    當時隻當是玩笑，隨手一塞，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他抽出優惠券，正要插入掃描口，卻發現券麵多了行小字：
    “坤靈特供，掃碼直達。”
    陳墨盯著那行字，忽然笑了。
    “合著你們連外賣券都敢摻私貨？”
    他將優惠券插入打卡機。
    機器嗡鳴一聲，屏幕亮起：
    【憑證驗證中……】
    【檢測到高權限用戶……】
    【正在生成通關獎勵……】
    片刻後，打卡機吐出一張嶄新符籙，通體泛著淡青色光暈，上書“摸魚辦特批·永久調休令”。
    與此同時，玉板自動彈出一個加密文件夾，標題赫然寫著：
    《拯救坤靈分步指南V1.0》
    權限標識閃爍：僅限KL.SLEEP.1314節點認證用戶。
    陳墨還沒來得及點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陳墨！你竟敢用外賣券冒充試煉憑證！”
    是右側考官，此刻已撕下道袍外衣，露出內襯的墮仙集團工牌。
    他手中凝聚出一道血色符文，直撲打卡機。
    陳墨眼疾手快，一把抽出仍在運轉的優惠券。
    紙張離機瞬間，打卡機發出尖銳警報：
    “檢測到未授權訪問！啟動自毀程序！”
    優惠券在掌心自燃，火光中，灰燼緩緩拚成半枚蓮藕芯片的紋路，與他道袍內袋裏那片殘片輪廓恰好能拚合。
    玉板上的加密文件夾一閃，彈出提示：
    【第一階段指引已解鎖】
    【下一步：尋找KL節點殘片，坐標加密中……】
    陳墨將灰燼小心收進保溫杯，順手擰開蓋子。
    枸杞漂浮，排列成新的二進製序列，與PPT背景紋路完全一致。
    他正要記錄，玉簪突然發燙。
    坤靈的聲音斷續傳來：“警告……KL01節點……正在嚐試……建立雙向連接……”
    “連接就連接。”陳墨把玉板塞回袖中，“反正我這兒也沒啥見不得人的數據。”
    他剛邁出一步，地麵忽然震顫。
    打卡機在自燃的餘燼中緩緩下沉，露出下方一道幽深通道，內壁刻滿微型電路紋路，與蓮藕芯片如出一轍。
    通道盡頭，隱約可見一座由無數玉簡堆砌的服務器陣列，中央懸浮著一朵殘缺的機械蓮花，正隨著某種頻率微微脈動。
    陳墨眯眼看了兩秒，從保溫杯裏撈出一顆枸杞，彈了出去。
    枸杞飛至半途，突然被一道無形力場攔截，懸浮空中，隨即開始自動排列。
    不是二進製。
    是四個字：
    “你遲到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藍牙法器再次響起：
    “叮——您有一條新消息。”
    打開玉板，界麵自動跳轉至釘釘審批流。
    發起人一欄空著，但審批標題清晰可見：
    【關於立即接管血色試煉場控製權的申請】
    申請人IP顯示為：KL01.BAK
    審批下方，赫然掛著一個勾選框：
    □ 我已閱讀並同意將操作權限移交至KL01節點
    陳墨盯著那個框，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指，正要點擊“拒絕”，玉板卻自行彈出倒計時窗口：
    【強製審批剩餘時間：00:02:59】
    保溫杯裏的枸杞開始逆時針旋轉。
    發髻間的玉簪發出低頻震動。
    遠處服務器陣列的機械蓮花，忽然睜開一道縫隙，射出一束青光，直指他的眉心。
    陳墨緩緩抬起手，指尖離屏幕僅剩半寸。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玉板的瞬間，通道深處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
    那聲音和他一模一樣，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別點，那玩意兒是釣魚審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