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手指還卡在U盤和藍牙法器之間，半截金屬接口沾著灰燼，像根燒糊的牙簽。他低頭看了眼掌心，枸杞的殘渣在皮膚上印出幾道焦黃紋路，像是誰用記號筆潦草畫了個二維碼。
    他沒動。
    殿內安靜得能聽見玉簪碎片在地磚縫裏緩慢冷卻的“哢哢”聲。那些蓮花瓣上的字還在發光，隻是光越來越弱，像淩晨三點寫字樓裏最後一盞沒關的燈。
    “係統？”他戳了戳耳朵上的藍牙，“坤靈？老同事？”
    沒有回應。
    他歎了口氣，把U盤拔下來，吹了吹灰，順手從袖子裏摸出一塊新玉簪——說是新，其實是雲歸月連夜趕工的應急款，底座還刻著“試用版V0.1”五個小字。
    他把枸杞灰倒進去，輕輕一震，玉簪嗡了一聲，像是老空調通電後勉強啟動。
    【摸魚係統（殘）已加載】
    【當前功能：怨力掃描、基礎兌換、臨時結界（冷卻中）】
    【溫馨提示：本版本不保證穩定性，建議搭配帶薪如廁使用】
    陳墨咧了嘴：“行啊，能響就行。”
    他手指在虛空一劃，調出“彈性修煉套餐”界麵。屏幕卡了一下，彈出個對話框：【檢測到用戶情緒波動，是否開啟‘老板畫餅識別模式’？】
    “不用。”他點了關閉，“我清醒得很。”
    界麵重新加載，三大模塊浮現在空中：
    分階閉關包——支持7天短訓、21天進階、90天深度閉關，閉關期間可申請“突發家事假”“寵物渡劫陪護假”；
    帶薪渡劫卡——雷劫可預約時段，提前報備可享“無觀眾模式”，心魔考核支持遠程視頻；
    心魔延期券——每年限用一次，最長可延後三十日，附贈《如何向心魔請假》話術模板。
    “這不比天天閉關九百年香？”陳墨自言自語，“修仙又不是蹲監獄。”
    話音剛落，天道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雷部天兵列隊而入，領頭的舉著一卷金冊，宣讀《正統修真守則》修訂案：“無固定閉關周期者，視為懈怠修行，取消年度功德評選資格。”
    陳墨翻了個白眼：“你們雷部是不是除了打雷啥都不會？”
    “這是規矩。”天兵麵無表情，“閉關就得閉，哪能想閉就閉，想走就走？”
    “那你們劫雲能不能也按點上班？”陳墨反問，“半夜三更劈我，我剛泡好枸杞茶，差點燙出心魔。”
    天兵張了張嘴，沒接上話，灰溜溜退了。
    陳墨沒理他們，轉身在玉簪上敲了兩下：“雲歸月，到你了。”
    千裏之外，天機閣高台已圍滿修士。雲歸月坐在算籌板前，麵前懸浮著一塊半透明的光幕，上麵滾動著數據流。
    她清了清嗓子：“下麵進入‘彈性修煉套餐’性價比分析環節。”
    台下立刻有人喊：“算得準不準啊？別又是那種‘閉關百年=升一級’的忽悠！”
    “放心。”雲歸月指尖一劃，導入三界近千年數據，“我們用了回歸模型，不是PPT。”
    光幕上跳出圖表：
    橫軸是閉關時長，縱軸是渡劫成功率。傳統模式的曲線平緩得像條死魚，而彈性修煉的曲線在21天處陡然上揚。
    “數據顯示，連續閉關超六十日，心魔爆發率提升42%。”她點開下一個頁麵，“而采用分階閉關的修士，丹藥造假率下降58%，雷劫逃單率減少73%。”
    “啥叫雷劫逃單？”有人問。
    “就是交了功德，結果雷沒來。”雲歸月淡定道，“現在能預約了，逃不了。”
    台下嘩然。
    就在這時，陸沉舟踏雲而來，一身道袍筆挺，手裏抱著塊發光的板子，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字。
    “我來說三點。”他站定，清了清嗓子，“第一，短期閉關缺乏沉澱；第二，自由渡劫削弱儀式感；第三——”
    “你這PPT配色太醜了。”陳墨不知啥時候出現在台上，指著板子，“紅底黃字，誰讓你做的？”
    陸沉舟一愣：“這是標準匯報模板！”
    “標準模板也得講究用戶體驗。”陳墨搶過板子，手指一劃，改成藍底白字，圖表自動重排，“你看，清爽多了。”
    陸沉舟臉色發青：“你懂不懂學術嚴謹性？”
    “我懂。”陳墨把板子還他，“但我更懂——誰願意為‘儀式感’被雷劈三次？”
    台下哄笑。
    雲歸月趁機調出最後一張圖：“若全三界推行彈性修煉，預計每年可減少無效閉關時長2.3億時辰，相當於省下八百座靈脈的能耗。”
    “那能省多少功德？”有人問。
    “省下的功德，夠給所有修士發三年帶薪年假。”雲歸月說。
    全場寂靜一秒，隨即爆發出歡呼。
    陳墨剛要說話，耳朵上的藍牙法器突然震動。
    他接通，東方昊的聲音傳來，溫和卻不容置疑：“陳巡查使，彈性修煉未列入天道正統飛升路徑，相關交易權限已凍結。”
    屏幕上彈出紅色彈窗：
    【天道臨時禁令】
    【所有摸魚係統交易功能暫停】
    【違者扣除年度績效分】
    “喲。”陳墨笑了，“這就急了？”
    他低頭看了眼玉簪，電量條隻剩一格，還標著“（試用版不支持充電）”。
    “係統。”他低聲說，“還有沒有能用的功能？”
    【檢測到“帶薪拉屎”休眠協議殘餘能量】
    【可激活“摸魚結界”一次，持續時間：3秒】
    【副作用：可能引發局部網絡癱瘓】
    “夠了。”陳墨把藍牙法器插進玉簪底座，按下播放鍵。
    坤靈最後那句音頻響起：“下次更新，我打算加個功能——”
    話沒說完，玉簪猛地一震，一道半透明的Excel表格狀光幕從地麵升起，瞬間覆蓋整個天界主網。
    所有修士的功德麵板卡住，審批流凍結，連雷部的劫雲調度係統都停了三秒。
    就是這三秒。
    陳墨在虛空一點，將“彈性修煉套餐”上傳至三界公共頻道，開放首批一萬名額搶購。
    提示音接連響起：
    【用戶‘張三豐’已購買‘分階閉關包·基礎款’】
    【用戶‘李逍遙’已兌換‘帶薪渡劫卡’】
    【用戶‘王多魚’一次性購入三百張心魔延期券】
    雲歸月看著算籌板，忽然眯起眼。
    屏幕上，訂單編號自動生成，可某些編號末尾的數字排列，竟與她之前計算的“新世界坐標”輪廓高度吻合。
    “匹配度……71.3%。”她喃喃。
    陳墨沒聽見，他正盯著玉簪底座。枸杞灰在紋路中緩緩流動，自動拚出一個殘缺的輪廓，邊緣數字一閃而過：189。
    他伸手想碰，玉簪突然發出“滴”的一聲。
    【摸魚結界結束】
    【係統進入低功耗待機】
    【溫馨提示：下次重啟可能需要更多枸杞】
    他笑了笑，把玉簪插回發髻，拍了拍雲歸月的肩：“走，去天機閣後廚，我請你喝枸杞茶。”
    “你那茶壺不是碎了嗎？”
    “碎了也能泡。”他晃了晃保溫杯殘骸，“隻要水還在，枸杞還在，係統就還能撐一會兒。”
    兩人剛走出殿門，天空突然一暗。
    抬頭看去，原本飄在空中的功德榜單正在扭曲，字跡融化，重組，最終變成一行巨大的通知：
    【緊急通知：彈性修煉套餐首批名額已售罄】
    【第二批將於三日後開放，支持分期付款】
    陳墨正要說話，耳朵上的藍牙法器突然自動亮起。
    他接通，坤靈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像是從很深的地方浮上來：
    “訂單編號……含維度信息……別……刪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