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朝凰女,覆國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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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撲到榻邊,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顫抖嘶啞:“錦兒!錦兒你怎麽樣?!太醫!太醫呢!”
    那副驚慌失措、痛徹心扉的模樣,半分不似作偽,倒將聞訊趕來的曹舒雅唬得心中既快意又隱隱有些不安。
    沈硯以王府醫官的身份被緊急召入,一番“診治”後,麵色沉重地向蕭辰“回稟”:“王爺…王妃娘娘此症…似是中了某種奇毒,毒性猛烈,臣…臣隻能盡力一試…”
    蕭辰“勃然大怒”,當場下令封鎖錦華苑,徹查所有飲食用具,嚴審所有經手下人!王府氣氛頓時緊張壓抑到了極點。
    曹舒雅混在趕來探視的姬妾中,看著眼前亂局,聽著蕭辰的怒吼,心中那點不安被巨大的得意取代。
    她強忍著笑意,假意安慰王爺幾句,便匆匆退回自己的舒雅苑,隻覺大功告成,心中暢快無比。
    當夜,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出王府後門,直奔城中某處隱秘的北狄商館。
    早已埋伏在側的青蚨組織高手,如影隨形,將黑影與商館內一名北狄使者模樣的人秘密接頭的場景,盡數記錄。
    而錦華苑內,眾人皆以為危在旦夕的王妃榻前,蕭辰揮退所有旁人,獨自守候。
    他緊緊握著雲錦冰冷的手,一刻不曾鬆開,眼底布滿了血絲,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蒼白的臉。
    明知是假,可等待她蘇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他不停地用溫熱的帕子擦拭她的額頭,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麽,從朝堂瑣事說到邊關風沙,再到那些深藏心底、平日絕難出口的情愫與承諾。
    “錦兒…快些醒來……”他嗓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與後怕,“你若有事,這王府、這江山於我還有何意義……”
    終於,約定的時辰到了。沈硯悄然入內,喂雲錦服下解藥。
    片刻後,雲錦的長睫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蕭辰那張寫滿焦慮與擔憂的俊臉,以及他眼底未曾掩飾的深情。
    “王爺……你…”她剛開口,聲音虛弱。
    “別說話,先喝點水。”蕭辰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親自喂她溫水,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四目相對,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守候的真情,她冒險的決絕,在這一刻交織成難以言喻的羈絆。
    很快,淩風來報,證據已確鑿,是否立刻拿下曹側妃?
    雲錦卻搖了搖頭,看向蕭辰:“王爺,不如再等等?放長線,或能釣出更大的魚。”她想知道,曹舒雅下一步會做什麽,她背後的北狄勢力,又有何圖謀。
    蕭辰看著她清醒後迅速恢複冷靜睿智的模樣,心中既驕傲又心疼,最終點頭應允。
    隻是這一夜之後,他再無法欺騙自己。懷中這個女子,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
    恰逢已故端慧皇貴妃的冥誕。
    按照慣例,王府需辦一場小規模的家宴以為祭奠。因是冥誕,宴席氛圍本應莊重肅穆。
    然而,宴至中途,門房卻突然來報:北狄使團正使宇文烈不請自來,特來拜謁攝政王,並呈上賀禮,說是聽聞王府宴集,特來湊個熱鬧,以增進兩國邦誼。
    此舉極其無禮且突兀!冥誕家宴,豈容外邦蠻夷攪擾?
    蕭辰麵色瞬間沉下,眸中寒芒驟現。廳內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也頓時凝滯。眾人都知北狄近來在邊境屢有異動,此時使者突然不請自來,絕非好事。
    但人已到門前,若斷然拒絕,恐授人以柄,引發外交事端。
    蕭辰與雲錦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沉聲道:“有請。”
    片刻,身著北狄傳統華麗服飾的使團正使宇文烈,帶著幾名副使昂然而入。
    宇文烈年約四十,身材高大,麵容粗獷,眼神銳利如鷹,帶著草原民族特有的彪悍與傲慢。他哈哈大笑著行禮,聲音洪亮:“聽聞王爺府上設宴,本使不請自來,叨擾了!特備薄禮,聊表心意,還望王爺勿怪!”
    言語間,目光卻似不經意地掃過全場,最終在雲錦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探究。
    蕭辰麵無表情地回禮:“使者有心了。看座。”態度疏離而冷淡。
    宴會氣氛因這群不速之客的到來而變得詭異起來。
    北狄人豪飲喧嘩,與王府家宴的肅穆格格不入。
    那宇文烈更是頻頻向蕭辰敬酒,言語間多有試探,甚至暗含機鋒,提及邊境貿易、兵馬布防等……話題。
    蕭辰皆四兩撥千斤地擋回,但眉宇間的戾氣卻越來越重。
    酒過三巡,宇文烈似已微醺,忽然將話題引向雲錦,笑道:“早聞靖朝女子多才多藝,尤以攝政王妃娘娘‘錦娘子’之名,商通四海,才情卓絕。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能得見王妃一展才藝?也讓本使開開眼界?”
    此言一出,滿場皆靜。這已近乎挑釁!讓堂堂王妃如同舞姬般當眾獻藝,簡直是極大的侮辱!
    曹舒雅眼中頓時閃過幸災樂禍的光芒。
    雲錦麵色一沉。蕭辰更是握緊了酒杯,指節泛白,眼看就要發作。
    然而,雲錦卻忽然按住了蕭辰的手腕。
    她緩緩起身,麵紗下的容顏看不清表情,唯有一雙明眸清冷如寒星:“使者既然有此雅興,本宮便獻醜了。隻是刀劍無眼,若驚擾了使者,還望海涵。”
    說罷,她竟命人取來一柄裝飾用的輕巧長劍。她褪去外罩的華裳,露出一身利落的勁裝,走到廳中空地。
    眾人皆驚疑不定。蕭辰更是蹙緊眉頭,目光緊緊跟隨她。
    隻見雲錦手持長劍,身隨劍走,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她舞的並非柔媚之姿,而是一套融合了舞蹈韻律與劍術招式的劍舞!
    身形旋轉騰挪間,衣袂飄飄,寒光閃閃,既有女子的柔美,更有一股尋常閨閣女子絕無的颯爽英氣與淩厲鋒芒!
    一時間,滿堂皆寂,唯有劍鋒破空之聲清晰可聞。所有人都看呆了眼,包括那原本存心刁難的宇文烈。
    一舞畢,雲錦收劍而立,氣息微喘,麵紗因動作微有鬆動,額角一滴汗珠滑落,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美。她目光直射宇文烈:“雕蟲小技,讓使者見笑了。”
    廳內靜默片刻,隨即爆發出熱烈的讚歎之聲!不僅化解尷尬,更大大揚了國威!
    宇文烈愣了片刻,隨即撫掌大笑:“好!好!王妃果然名不虛傳!巾幗不讓須眉!本使佩服!”
    然而,他看向雲錦的目光卻變得更加深邃複雜,那其中一閃而過的,絕非僅僅是讚賞,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驚疑與審視。
    蕭辰適時起身,走到雲錦身邊,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攬住她的肩,目光冷冽地看向宇文烈:“使者滿意了?”語氣中的寒意毫不掩飾。
    宇文烈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滿意!十分滿意!王爺好福氣!來,本使再敬王爺王妃一杯!”
    然而,宴席散後,回到驛館的宇文烈,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
    他召來心腹,低聲急切吩咐:“立刻傳書回王庭!告知小王爺,我們在靖朝攝政王府發現一女子,極像…極像十幾年前失蹤的那位…前朝公主……!盡快設法確認!若真是…那計劃或需大變!”
    他回想起雲錦舞劍時那雙清冷決絕的眼睛,以及那隱約熟悉的輪廓,心中驚濤駭浪難以平息。
    若此女真是……,且已成為靖朝攝政王妃…那北狄籌謀多年的大計,恐怕要橫生無窮變數!
    而王府內,蕭辰屏退左右,緊緊擁著雲錦,回想起宇文烈那探究的眼神,心中不安急劇擴大。
    “他認出你了。”他語氣沉重,並非疑問。
    雲錦靠在他懷中,身體微僵,最終輕輕點了點頭:“或許。我父親母親當年…曾出使北狄,與北狄一些舊貴族有過往來。”
    她沒想到,時隔多年,竟還會有人憑模糊的記憶認出她。
    蕭辰手臂收緊,眼中殺機凜冽:“他不能活著離開京城。”
    “不可!”雲錦立刻反對,“殺使者,必引發大戰,正中曹嶽下懷。況且,他若死在這裏,北狄更有借口興兵。”
    “那便軟禁他!”蕭辰斷然道,“在他想起不該想的事情之前,絕不能讓他將消息傳回北狄!”
    他立刻下令,以保護為名,派重兵將北狄使團所在的驛館團團圍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然而,宇文烈既敢來,豈能沒有後手?當夜,一道黑影竟以詭異的身法避開層層守衛,悄無聲息地潛出被“軟禁”的驛館,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京城漆黑的夜色裏。
    隻留下空蕩蕩的客房,和桌上一張用鮮血寫就的、觸目驚心的紙條——“前朝凰女,覆國可期。”
    驛館之內,宇文烈的逃脫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蕭辰臉上。
    重兵圍守之下,竟讓人如入無人之境般消失,隻留下一紙觸目驚心的血書,這無疑是極大的挑釁與諷刺。
    “前朝凰女,覆國可期。”
    這八個血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蕭辰眼底一片猩紅。
    他攥著那張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周身散發的戾氣讓前來回稟的淩風都大氣不敢出。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宇文烈給本王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