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測力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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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岩沉默地從懷裏摸出兩塊碎銀,約莫二兩多,拋在老頭麵前油膩的桌上。
    老頭眼睛一亮,飛快地將銀子抓在手裏掂了掂,揣進懷裏,這才慢悠悠站起身:“帶路吧,後生。先說好,閻王要收的人,老漢可搶不回來。”
    帶著這個滿身暮氣的老大夫回到四海客棧通鋪,柳殊謠正焦急地守在李虎旁邊。
    老大夫上前,掀開李虎肩頭的破布,隻看了一眼那腫脹烏黑、皮肉翻卷的傷口,就皺緊了眉頭。
    他伸出手指,沾了點傷口滲出的黑血,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掰開李虎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最後搭上他冰冷的手腕。
    半晌,他鬆開手:“傷的過重,不好辦呐。”
    柳殊謠臉色瞬間煞白:“大夫,求您救救他!”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蘇岩:“想要吊起此人性命,須得湊齊‘赤陽草’、‘火紋朱果’這類至陽靈藥固本培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老漢開個方子,暫時吊住他一口氣,多則三五日,少則……看命硬不硬了。藥錢另算,五兩。”
    蘇岩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摸了摸懷裏從衛家貴女玉佩中得來的東西,倒是有幾瓶丹藥,但能否對症,他毫無把握。
    “請先生開方子。”
    蘇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老大夫似乎有些意外,但沒多問,慢吞吞地從懷裏摸出半截炭筆和一張皺巴巴的黃紙,歪歪扭扭寫了些藥名。
    蘇岩接過藥方,又付了十兩銀子。
    “照方抓藥,先熬給他喝。我去找些至陽靈藥來。”
    蘇岩將藥方遞給柳殊謠。
    走出客棧,蘇岩心中的壓抑感更重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陣遠比周圍嘈雜更響亮的喧囂聲浪從不遠處傳來。
    “好,老疤,再使把勁。就差一點了!”
    “媽的,又軟了!廢物!賠老子的錢!”
    “下注了下注了,破紀錄一賠十。普通下注一賠三。買定離手。”
    蘇岩循聲望去。
    隻見街角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上,圍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人群中央,赫然立著一座精鋼鑄成的巨大器物。
    底座厚重如磨盤,一根鋼柱斜向上延伸,頂端固定著一個臉盆大小、光滑如鏡的圓盤。
    圓盤中心鑲嵌深紅晶石。
    圓盤前方,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壯漢,正憋得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掄起醋缽大的拳頭,狠狠砸在那暗黑圓盤上。
    “咚——!”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
    圓盤紋絲不動,隻有中心那塊深紅晶石表麵,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旁邊一個穿著綢緞短褂、滿臉油光的胖子莊家立刻扯著嗓子嚎:“力道未達標,下一個。還有沒有爺們兒了?”
    那壯漢不甘地低吼一聲,垂頭喪氣地被人拉了下來,引來一片噓聲。
    “測力盤?”
    蘇岩目光微凝。
    這種玩意兒他在一些雜記裏見過,專門測試純粹肉體力量或爆發真元強度的法器,造價不菲,通常隻有大宗門或大城鎮才有。
    沒想到在這法外之地的黑石堡,竟有人用來設賭局斂財。
    “讓開讓開,老子來!”
    一個身長九尺的巨漢推開人群走了進去,渾身散發著剽悍的氣息,引得人群一陣騷動。
    “是鐵塔熊,他可是實打實的三境武夫。”
    名叫鐵塔熊的巨漢獰笑一聲,也不廢話,深吸一口氣,全身肌肉猛地賁張。
    他低吼一聲,腰馬合一,拳頭悍然轟在測力盤正中心。
    “轟——!”
    這一次的響聲震耳欲聾。
    整個鋼架底座都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紅紋石表麵猛地亮起刺目的紅光,中心位置向內凹陷下去,留下一個清晰可見、深約半寸的拳印。
    可代價,卻是右手指骨裂三根,需養傷三日。
    人群瞬間爆發出震天的驚呼和喝彩。
    “半寸!破紀錄了!”
    “好樣的,老子押中了。發財了!”
    油光滿麵的莊家胖子,人稱金老板,臉上肥肉抖了抖,眼中閃過一絲肉痛。
    但立刻又堆起更燦爛的笑容:“好好好,鐵塔熊,三境巔峰,留痕半寸,新紀錄。押他破紀錄的,一賠十,發錢。”
    手下夥計立刻開始吆喝著點錢賠付,場麵更加火爆。
    金老板趁機又敲著鑼鼓大喊:“新紀錄誕生,下一個,挑戰半寸,一賠十。普通下注一賠三。機會難得,買定離手了。”
    氣氛被徹底點燃。
    不少自認為有兩把力氣或者修為不錯的漢子躍躍欲試,排起了隊。
    也有更多人掏出錢袋,紛紛下注,賭下一個挑戰者能否破紀錄,或者至少達到標準線。
    蘇岩默默看了一會兒,心中已有計較。
    他分開人群,走到那排隊的隊伍末尾,安靜地站定。
    他這一站,立刻成了全場的焦點。
    與前麵那些膀大腰圓、氣息剽悍的壯漢相比,蘇岩的身形實在太過“單薄”。
    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噗!哈哈哈快看呐,哪來的小雞崽子也敢排隊?”
    “小子,你毛長齊了嗎?知道這是幹什麽的嗎?別把你那小細胳膊震折了。”
    “看他那臉白的,怕不是剛從哪個娘們肚皮上下來吧?”
    汙言穢語如同潮水般湧來。
    鐵塔熊更是抱著胳膊,鼻孔朝天,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賭檔的夥計笑嘻嘻地走到蘇岩麵前,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小子,聽見沒?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滾蛋!別在這礙眼!”
    蘇岩麵無表情。
    這種程度的嘲諷,頂多算撓癢癢。
    在礦坑下,在沙窩村,他聽得慣了。
    “嘿!給你臉不要臉是吧?”
    那夥計見他不識抬舉,臉上笑容一收,伸手就去推搡,“給老子滾……”
    他的“滾”字還沒出口,伸出去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蘇岩甚至都沒怎麽用力,那夥計卻感覺自己的手腕骨像是要被捏碎一般,頓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啊!鬆手!我的手!”
    人群的笑聲戛然而止,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誰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病懨懨的小子,出手竟然如此快、如此狠。
    莊家金老板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陰鷙。
    他揮了揮手,兩個身材魁梧的打手立刻從人群後走出,圍向蘇岩,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是揣著家夥。
    “小子,敢在我金滿堂的地盤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