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你查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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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螢的橡膠手套在機櫃金屬外殼上蹭出細碎的聲響。
她彎腰擦拭設備間牆角時,餘光掃過牆上的電子鍾——23:17,比約定時間早了三分鍾。
工牌下的臨時出入證貼著皮膚,被體溫焐出潮濕的褶皺,那是今早她混在檔案館外包清潔組裏,用沾了茉莉花露的手帕“不小心”蹭髒檔案管理員袖口時換來的。
拖把柄在掌心轉了半圈,藏在中空木管裏的銅絲順著指縫滑出。
銅絲末端纏繞的木屑是三天前她跪在林秋棠舊居地板裂縫裏摳出來的,當時沈默讀著舊日記本裏“1937年冬,銅鑰匙斷在第三重門”的批注,用鑷子夾起那片泛著暗黃的木屑時,顯微鏡下分明能看見纖維裏凝結的褐色物質——經檢測是混合了人血與朱砂的執念殘留。
“叮——”機櫃散熱風扇突然提高轉速。
蘇晚螢的呼吸幾乎停滯,她裝作調整拖把角度,讓銅絲尾端輕輕搭上接地線。
電流順著金屬外殼爬過指尖,麻癢感從指節竄到後頸,像有無數螞蟻在啃噬神經。
主控屏突然閃爍起來,原本循環播放的電梯監控畫麵出現水紋狀扭曲,一個穿灰色風衣的身影從樓梯間拐角走出,時間戳明晃晃地顯示著2025年4月7日21:09——而她三天前查到的官方記錄裏,那天21:00至22:00所有攝像頭都標記著“線路故障”。
“呼——”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IP地址段在視網膜上跳成紅色光斑,她數著機櫃編號,在心裏默誦:B區設備間0712,端口5043。
橡膠手套下的掌心沁出冷汗,銅絲與接地線接觸的位置騰起細微的焦糊味,那是殘響介質與現代電路在互相撕扯。
城郊廢棄電視塔的鐵鏽味鑽進阿彩的鼻腔。
她蹲在水泥基座上,麵前的老式監視器屏幕跳動著雪花點,三天前黑入市政安防係統的微型接收器在腳邊發出蜂鳴。
“來了。”她抹了把額頭的汗,調整信號增益旋鈕。
果然,每當畫麵出現扭曲時,右下角的時間戳會比係統時間慢0.5秒——就像一張被強行覆蓋的舊照片,邊緣還露著原底的邊角。
她從帆布包裏摸出平板電腦,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街頭塗鴉時練出的動態補償算法被調出來,將“原始幀”與“覆蓋幀”像疊色噴漆般重合。
9秒,187幀,當杜誌遠被架著肩膀推進會議室的畫麵清晰呈現時,阿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嘴角的血跡還在往下滴,後頸有半枚青紫色指印,像是被人用拇指扣住了動脈。
“操。”她對著監視器比了個中指,轉而將視頻轉碼成音頻。
城市交通廣播的頻率在調頻盤上跳動,那是唯一還保留著人工審核的公共信道。
當“滋啦”聲混著杜誌遠模糊的喘息聲鑽進廣播波段時,阿彩把監視器後蓋合上,金屬扣發出清脆的“哢嗒”——這是給沈默讀的信號,他們約好,每完成一次突破就敲三下。
圖書館通風管道裏的灰塵落進小舟的領口。
他蜷著腿坐在金屬網格上,骨導耳機裏的次聲波突然變得清晰可辨——不是地下管網的震顫,是空氣裏的振動,頻率正好與監控攝像頭電機轉動的節奏吻合。
“殘響在寄生設備。”他對著掌心哈了口氣,嗬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消散。
從工具包裏取出細銅線時,指節擦過藏在夾層裏的摩爾斯碼表,那是沈默讀大學時送他的,邊角已經磨出毛邊。
銅線一端纏在錄音筆上,另一端順著通風管往下,他記得舊居地基下埋著沈默讀解剖過的第一具屍體的鎖骨——那是他們找到的第一個能與殘響產生共振的介質。
當模擬出的攝像頭轉動頻率從錄音筆裏傳出時,整根通風管都在震顫。
樓下借閱區突然傳來驚呼:“攝像頭怎麽都轉過去了?”小舟把銅線纏緊,喉結動了動——他聽見幾千個監控探頭同時轉向牆壁的聲音,像一場靜默的集體回避。
密室裏的沈默閉著眼,太陽穴突突直跳。
腦波感應裝置的電極片貼著頭皮,他能清晰“看”到阿彩轉碼的音頻在城市上空流動,“聽”到小舟製造的共振波在電路裏奔湧。
當9秒的走廊影像被轉化為神經刺激信號輸入視覺皮層時,他的手指在床單上摳出褶皺——這不是看錄像,是被殘響認證的“親曆”。
灰色風衣男子的袖口在視網膜上放大,他看見金屬表鏈的反光,看見表盤上“CHEN”的刻字——那是當年消防主管陳立仁定製的萬國表,沈默讀在陳立仁的死亡檔案裏見過照片。
“不可能。”他咬著牙,舌尖嚐到血腥氣,“陳立仁三年前就死了,屍體在火場裏燒得隻剩半塊肩胛骨。”
監控中心值班員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摸著發疼的太陽穴,發現自己正對著空白屏幕喃喃自語:“我沒刪幹淨……還有備份……”冷汗順著後頸流進衣領,他手忙腳亂地關閉係統,可所有硬盤指示燈仍在規律閃爍,像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眨動。
“啪!”他拔掉總電源,整間屋子陷入黑暗。
但下一秒,牆體上的閉路電視突然全部亮起,藍白色的冷光裏,七個穿西裝的男人圍坐在會議桌前,中間那人將文件塞進碎紙機,可從出口掉出來的不是紙屑,是燃燒的照片,火苗舔著照片上的人臉——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文物局局長。
更詭異的是畫麵角落的機械鍾,分針正逆時針轉動,指向21:14。
值班員顫抖著伸手去關電視,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按在屏幕上,像被看不見的手攥著,一筆一畫寫下:“請移交調查。”
舊居裏,沈默睜開眼。
他摸過床頭的白紙,舌尖滲出的血珠滴落其上,竟自動暈染成一行小字:“證據,回來了。”
窗外傳來雨打青瓦的聲音。
蘇晚螢推開密室門時,發梢還滴著水。
她摘下工牌,露出藏在底下的臨時出入證,證上的照片被汗水泡得有些模糊。
當她轉身去掛外套時,一枚黃銅鑰匙從口袋裏滑出,掉在木桌上發出“當啷”輕響。
鑰匙齒痕深峻,表麵刻著模糊的篆字,在台燈下泛著溫潤的光,像某種沉睡多年的契約,正緩緩睜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