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洪安的古小玉往乾坤影視公司跑的次數比較多。
    小胖子笑道：
    “大明星又來啦！”
    王晶晶本來是不敢這麽調侃古小玉的，畢竟人家是洪安的三少爺，聽道哥說，這位可是被古守忠內定為下一任的洪安龍頭。
    那可是妥妥的道上大佬。
    別管洪安大不大，對於小胖子來說，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佬。
    通常麵對這種大佬，小胖子都是躲著走的。
    可誰讓他現在是乾坤影視的第一位簽約大導演呢？
    背靠洪興靚坤，小胖子發現自己到哪裏都吃香，就算是某些名聲在外的江湖大佬，麵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做導演的最會揣摩人心，他一下子就悟了——我背靠的大樹好像不得了啊。
    另外，古小玉現在真的是大明星。
    《天子門生》上映，一個周末豪取五百萬票房，簡直驚呆了香江的影視圈。
    古小玉和梁振邦紅得發紫，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大明星。
    “阿晶”古小玉笑著打招呼，“道哥在嗎？”
    小胖子笑道：
    “你來巧了，道哥在呢。”
    “他這段時間可忙，整天往五台山跑。”
    王道是真的忙，《追女仔》慶功會上，他問六叔的問題，可不是調侃六叔。他的素質沒有那麽低。
    王道是真的想要把ATV給買下來。
    身為過來人，最是懂得宣傳的重要性。
    想要洗白自己，在這個年代，傳媒是最方便的了。
    電視台最佳、報紙其次，雜誌再其次。
    這就導致了一種情況，很多人想要找他的時候，往往在公司裏麵找不到他。
    古小玉就是如此，他已經來回跑了好幾次了。
    “阿晶，謝了。”古小玉拔腿就往王道的辦公室走，“回頭請你吃飯啊。”
    王道看著古小玉氣喘籲籲的樣子不禁莞爾，
    “阿古，你明明有我的電話，直接打個電話就行了。”
    “我聽人說你都來了好幾次了。”
    古小玉緩了緩氣息，認真道：
    “我有事情要請教道哥。”
    王道揚了揚眉毛。
    很多人都喊他“道哥”，然而這裏麵大多是自己社團成員喊的。
    畢竟他是靚坤的頭馬，又是社團的白紙扇，身份地位在這裏擺著的，喊哥很正常。
    偶爾也有像韓賓這樣的家夥也喊自己“道哥”，那就有點開玩笑的成分了。
    像古小玉這樣的，喊自己“道哥”可不尋常。
    人家是內定的洪安太子，年齡又比自己大，兩人相處得還行，這個時候突然喊自己哥，有問題啊！
    “來，不急著談事，喝杯茶緩緩。”王道輕輕一推，古小玉也真沒有客氣，接過來噸噸噸的喝了個幹淨。
    王道翻了個白眼：
    “牛嚼牡丹，下次我還是給你喝咖啡吧，白白浪費了我的明前龍井。”
    古小玉愕然：
    “回頭我去老家給你帶幾斤！”
    王道拍手道：
    “那可以，我隻要獅峰龍井村的，其他地方的龍井我可不要。”
    古小玉連連點頭：
    “沒有問題。”
    緩和了好一會兒，古小玉問道：
    “道哥，你們那營銷部，主管是你吧？”
    王道笑道：
    “這事情在公司是公開的秘密，怎麽？你想要學習下經驗嗎？”
    古小玉汗顏道：
    “我們家的電影院剛剛開始建，裝修好要到明年了。”
    “我說得不是這個。”
    他把身子前傾，眼神變得熱切，
    “道哥，這兩部電影的票房預測都是你主導推出來的對吧？”
    王道納悶道：
    “你們古家也想要進軍影視業嗎？”
    “乾坤影視公司的成績沒有這麽驚人吧？”
    古小玉趕緊擺手：
    “不是，洪安並沒有想要進軍影視業的想法。”
    他索性直說，
    “道哥，我想要請教你一件事情，洪安想要轉型該怎麽做？”
    王道驚奇地看著古小玉：
    “洪安轉型？”
    “這是忠叔的想法？”
    古小玉苦笑道：
    “我的想法。”
    他解釋道，
    “我不是拍了《天子門生》麽，拍的時候沒有感覺，後來跟我老婆一起看了之後，忽然間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托坤哥的福，龍飛的陰謀詭計我們躲過去了。”
    “可誰能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有夏飛、鳳飛之類的家夥。”
    “做社團的人能夠善終的人我幾乎沒有印象。”
    “我可不想我的家人像電影中描述的那樣，父親被迫跑路，大哥慘死，二哥高位截癱一輩子躺在病床上，小弟陷入懊悔……”
    王道讚歎道：
    “難怪忠叔要選你做龍頭，你可沒有提電影中自己的結局。”
    古小玉直白道：
    “走上這條路，什麽結果我都接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當然，要是有好的結局，誰不想要呢？”
    看著古小玉，王道很是驚奇：
    “你想要轉型，怎麽會來請教我呢？”
    這是王道格外想不清楚的事情。
    “坤哥自從進修完畢之後，采取了一種比較特殊的方式管理社團”古小玉認真道，“最近一段時間，坤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才幾天，就占據了油尖旺四分之一的地盤，旺角除了毅字堆的胡須勇還能跟坤哥抗衡，再沒有第二個社團。”
    “甚至連油麻地的缽蘭街，坤哥都拿下了一半。這可是之前從來沒有人做到過的壯舉。”
    “我認為，坤哥就在進行轉型，道哥身為坤哥的頭馬，對此很了解才是。”古小玉很顯然做了很多功課。
    王道皺眉道：
    “社團轉型的事情，其實你應該找忠叔談，為什麽要找我呢？”
    說是轉型，其實就是洗白。
    “我老豆年齡大了，社團轉型要消耗很多精力的，再說社團的叔父們也不見得全都同意。”
    古小玉慢慢地解釋，“至於為什麽要找道哥……實在是你做出的預測準確得驚人。”
    “這可不是理由”王道笑著搖頭，“你該知道，我隻是票房預測得準確一點而已。”
    古小玉忽然有些局促，王道看到他的表情一怔，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你該不會調查我了吧？”
    古小玉趕緊站起來道歉：
    “道哥，我沒有調查你，我隻不過同坤哥、蔣生他們聊了聊而已。”
    “他們對道哥你的評價很高。”
    “白紙扇人如其名。”
    看著他局促的樣子，王道揮揮手算是安慰：
    “幹嘛這麽緊張，沒事情的。”
    “坤哥、蔣生都對道哥推崇備至，我想咱們算是同齡人，道哥應該容易理解我的苦衷。”古小玉如是說道。
    王道讓他坐下：
    “社團轉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太好了，請道哥賜教。”古小玉大喜，沒想到王道真的就說了出來。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本以為想要王道傳授方法，還得跑個五六趟呢。
    “你也別高興太早。”王道看著古小玉興奮的樣子，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你想要讓社團轉型，首先自己必須是話事人。沒有掌握權力，就算你想要轉型，又能怎樣？”
    古小玉倒也是掏心掏肺：
    “老豆、大哥、二哥都找我談話了，不出意外，我會繼承我老豆的職務。”
    他摸了一下頭發，頗為苦惱，
    “按照我的意思，長幼有序，話事人交給大哥或者二哥才是最好的，我幫助他們做事就行了。”
    “可現在，好像壓根不可能。”
    “隻好我來做這個話事人了。”
    王道聽到這裏有感而發，
    “咱們出來混的，很多人一生的目標就是成為話事人。”
    “像合圖的賓尼，每次選舉的時候，他的呼聲最高，所有人都公認他為下一任的合圖話事人。”
    “結果每次都是大熱必死。”
    “韓賓最終看透了合圖選舉的齷齪，心灰意冷下就過檔洪興。”
    “合圖也因為賓尼的離開導致分崩離析。”
    “像你們洪安這樣和平交接的少。”
    “龍頭是三煞位，可不好做。”
    “我知道。”古小玉沉穩道，“不過家人選了我，那我就得承擔起責任來，畢竟我成長這麽大，用的錢全都是我老豆從社團賺的。”
    王道驚奇地看著古小玉，這位倒是坦誠得很。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狡辯，而是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確實因為洪安三少爺的身份得利，真的可愛。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古小玉不想要討論自己的問題，在他看來，自己的問題壓根就不值得討論。
    “道哥，洪安話事人的位置隻能是我的，那我該怎麽做呢？”
    洪安是家天下，其實洪字頭的洪興、洪安、洪福包括消失了的洪義都是家天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除非創始人家族的男丁死絕了或者他們撒手了，這個話事人才會旁落到別人手裏。
    與之相反的是和字頭，他們用的方法是選舉。
    隻不過事情一旦牽扯到了錢，那就完全變味了。
    和聯盛被鄧伯掌控，和興盛被神爺掌控，也就是和義盛肥祥沒有掌控，而是交給了南哥。
    說來說去，基本上是一回事。
    “轉型也分好幾種，是全部轉型還是你們家族轉型？”王道點出了重點，“如果是家族轉型，這個簡單也好操作。”
    “無非是從社團中選出合適的人選，培養他成為下一任話事人，而你們移民，就此功成身退。”
    “恐怕不行。”古小玉細細思量一番，最終搖頭，“我們家自己退，那些老兄弟怎麽辦？”
    看著王道，古小玉依然坦誠：“大家都是混社團的，老兄弟們多多少少掌握了我們家的某些東西，想要安穩地退休，本就是不現實的東西。”
    “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把我們給賣了。”
    “我並不懷疑他們的忠心，然而在某些高壓時刻，忠心幾乎不存在。”
    “我們想要掌握主動。”
    王道緩緩點頭，古小玉說得很直白，很透徹，也很現實。
    靚坤的口頭禪是出來混賺錢第一，在足夠的利益麵前，壓根就沒有忠誠存身的土壤。
    忠誠是絕對的奢侈品。
    “我們要轉型，那就帶著社團一起轉。”古小玉雙手合十，懇切道“還請道哥給一個方法。”
    “你還真看得起我”王道直搖頭。
    古小玉顯得特別認真：“我相信坤哥和蔣生的眼光。”
    “坤哥和蔣生也沒有說我一定會給出方法吧？”王道吐槽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王道掏出萬寶路扔給古小玉一支，後者趕緊給他點上。
    “現在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們古家舍不舍得洪安？”
    “這個……”古小玉一下子沉默了，好半天之後才道，“不舍得。”
    古小玉解釋道：
    “像我們這樣的人，習慣了江湖的作風，習慣了手頭有一支力量，如果沒有這樣的力量，我們會感覺不安全的。”
    啪！
    “我明白你們的顧慮了”王道笑道，“那樣就簡單了。”
    “道哥你有辦法？”古小玉驚喜道。
    王道豎起手指頭道：
    “兩百萬，我給你設計一套程序。”
    他看著古小玉要說話，擺擺手道，
    “你先不要著急，我建議你回去同忠叔好好商量之後，再來找我。”
    “商量好了，帶著兩百萬來，我把這套東西交給你，負責給你們解答清楚。”
    “要是不滿意我給出的方案，可以拒絕這筆交易。”
    王道似笑非笑地看著古小玉，
    “你也不想不付錢欠我一個人情吧？”
    古小玉心中凜然，他忽然就想起了《天子門生》的一個情節，阿和的老婆被林森抓住，他想要營救自己的老婆，病急亂投醫，竟然找到了龍飛，說隻要幫他出主意，他就欠龍飛一個人情。
    然後龍飛收回了人情，阿和喪了命。
    古小玉一下子明白了王道的意思，趕緊表態：
    “道哥放心，我現在就回去找老豆商量，今天晚上就給你答複。”
    “倒也不用這麽急。”王道笑著擺手，“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沒有答複，你也不用告訴我，我就當沒有這回事好了。”
    一聽這話，古小玉趕緊道：“我肯定會給你答複的。”
    話說到這裏，古小玉起身道，
    “不打擾道哥了，告辭了。”
    王道笑著把他送出門，轉身去了靚坤辦公室。
    “古小玉來找你了？他有什麽要緊事，都來了好幾趟了。”靚坤隨口問道。
    王道就把事情給靚坤說了一遍：
    “古小玉倒是一個聰明人啊。”靚坤如此地感歎，“我在他這個年齡可沒有看透。”
    “坤哥和阿古比什麽？”王道翻了個白眼，“阿古是洪安三少爺，對於社團的爛仔來說，人家一生下來就是站在江湖頂點上的，看得多了考慮的問題肯定與咱們不一樣的。”
    靚坤緩緩點頭：
    “有道理啊。”
    看了看王道，靚坤很是好奇：
    “你真有辦法？”
    王道聳聳肩：
    “有啊！”
    “古家並不是想要帶著社團一起轉型，他們其實還是想要保持對社團的掌控的。”
    “這樣的操作太簡單了，隻需要幾道程序就可以了。”
    “壓根就沒有什麽難度。”
    “不愧是你阿道”靚坤連具體的措施是什麽都沒問，直接肯定，“古家的轉型和咱們的轉型是一個路子嗎？”
    “並不是。”王道直白道，“咱們轉型是帶著兄弟們一起轉型，咱們是要做真正的有錢人。”
    “古家的轉型不過是表麵洗白而已，兩者的難度完全不同。”
    “這麽說，古家不是咱們的同路人？”靚坤聽到這裏就沒有了再問下去的興趣。
    王道格外無語：
    “坤哥，你當古家不想要帶著兄弟們一起轉型嗎？”
    “不是他們不願意，是他們完全做不到。”
    “帶著兄弟們一起轉型，首先就要有龐大的資金。”
    “還有能夠安置上萬人的崗位。”
    “要不然，兄弟們沒有工作會怎麽辦？”
    “阿古是不錯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沒有這個財力，即便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氣。”
    “即便強行帶著兄弟們轉型，沒有足夠的崗位，或者說養不活兄弟們，極有可能遭到反噬。”
    “我明白了”靚坤眼中精光一閃，“想要安置這麽多人，隻有一個辦法，辦實業。”
    “隻有工廠和公司才能安置這麽多的人。”
    王道聳聳肩。
    靚坤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明天又是社團交數的日子，缽蘭街的歸屬，你真的建議要交給公司？”
    “那可是一筆大收入啊。”
    王道不解地看著靚坤：
    “坤哥，你心疼了？”
    “去，我又有什麽心疼的？”靚坤笑罵，“缽蘭街可是油麻地的重要據點，理論上應該是與咱們守望互助的。”
    “可要是冒出來一個與咱們不對付的家夥……”
    “與咱們不對付的家夥？”王道好笑地看著靚坤，“隻要他不是傻子，他就一定會和咱們和睦相處的。”
    靚坤追問道：
    “要是他一心想要跟咱們唱反調呢？”
    王道冷哼道：
    “義字堆可沒有死絕，和興盛就不會報複？或者是其他的社團，總有那些對咱們懷恨在心的人。”
    “到那個時候，缽蘭街堂口消失掉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哈哈大笑！
    想要拿捏旺角？想得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