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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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快點兒……"
    小林猛地用槍口狠狠戳了路平安一下,疼的路平安一哆嗦。
    "我說你幹嘛呢?我不是正走著呢嗎?你拿著把槍戳來戳去的,別不小心走了火,把我給打死了。"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都沒上膛。
    哎……?哎哎……?你小子套我話是不是?是不是想搶槍,想反抗?
    不怕告訴你,就是沒子彈,我也能用刺刀捅的你渾身窟窿眼兒,你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兒。
    走,快點走。"
    路平安無語,這都啥跟啥啊?他說啥了,怎麽他就要搶槍了?
    小林押著路平安從推著小車、挑著擔子的人群中走過,順著大壩旁邊山坡上開辟的運輸道路上了壩頂,越過忙忙碌碌壘築大壩的人群,下了大壩朝著上遊走去。
    這裏也滿是忙碌的鄉親們,他們的任務是清淤,把準備蓄水的河道挖深,好多蓄一些水。
    這在路平安眼裏無疑做無用功,沒有合適的泄洪排沙手段,把河道挖再深又有啥用?要不了兩年,還不是被淤滿泥沙?
    奈何指揮部的命令就是如此,他一個黑五類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小林帶著路平安找到六道灣大隊支書王寶林,這位身上披著一件破羊皮襖子,頭上勒著羊肚子手巾,手持一根大煙袋,很有種這個年代陝北農村幹部的特有風範。
    "王支書,王支書……"
    "哦,是小林啊?啥事兒?"
    "我把分到你們大隊勞改的落後分子路平安帶來了,指揮部讓你安排這小子跟著去挖河。"
    "哦哦,我知道了。"
    "看好他啊,這小子可不老實,還跑過呢。"
    "是嗎?行,我注意著點兒。"
    "那我走了!"
    小林風風火火的扛著槍離開了,王支書招手喊來路平安,問他:
    "後生,今年多大了?"
    路平安搖頭,後世他都三十多了,可自打穿到了這個年代,他的體質改變了。
    不僅沒了贅肉和近視眼,整個人變的容光煥發,臉上白淨白淨的,皮膚細嫩緊實有光澤,還隱隱有了六塊腹肌。胳膊一使勁,肱二頭肌鼓起老高。
    他要是敢說自己三十多了,無疑是在把別人當傻缺。
    路平安搖頭:"不知道啊,腦袋受了傷,除了記得自己叫路平安,哪的人,多大了,家裏還有誰,這些通通不記得了。
    我醒來就在一個破道觀裏,是道觀裏的老道士救的我,還收了我當徒弟。
    哪知紅小兵去道觀破四舊,我還啥都不知道呢,就被當成壞分子抓起來打,然後就送到這裏來了。"
    "啊?那你還記得怎麽幹活麽?會洗衣做飯不?"
    "嗬嗬,支書,我隻是忘了很多事,不是傻了,刮風下雨我還是知道往家跑的,也會自己上廁所……"
    "嘿呀,你這後生倒是心挺大,都這功夫了還有心情說笑?
    河裏有些地方淤泥凍得邦邦硬,一鐵鍬挖上去隻能敲出個白印子,有的冰下還有存水,說不定還要跳到水裏幹活呢!
    我看你也就十五六,頂多十七八歲,細皮嫩肉的,這大冷天的能凍死個人,你確定你能受得了挖河的活麽?"
    "受得了,就算受不了也得硬著頭皮上啊。要不然,指揮部那些人可饒不了我。"
    "唉~~行吧。
    你有多餘的鞋子和衣服沒?衣服不小心打濕了,不換一換是要凍壞的。"
    路平安搖頭:"沒有,除了身上這些,我啥也沒有。"
    王支書又歎了口氣,沒再說啥了,隻是喊來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
    "這是憨老五,你跟著他,幫著他挖,挖出來後裝籮筐裏,你負責往岸上挑淤泥。"
    路平安表示了感謝,跟著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朝著不遠處的河道走去。
    這種季節性河流每到枯水期就斷流,但好歹也是河,低窪的位置挖的深了也是有水的。
    一群老百姓各自分組,每組分一段責任區,每天挖多少、需要挖多深,都是有定量有標準的。
    憨老五的搭檔今天請假了,加上王支書也想試試路平安這個細皮嫩肉小青年的成色,並沒有給路平安劃定任務量,隻是讓他協助憨老五。
    憨老五帶著路平安下到了河裏,朝著他的責任區走了過去,旁邊幹活的人見來了新人,不由得好奇的問:
    "老五,這是誰啊?也是被分來的落後分子?"
    "嗯。"
    "叫個啥啊?"
    "路平安。"
    "那你今天撈著了啊,有人幫著你幹活了。"
    "嗬嗬,嗬嗬。"
    憨老五果然是憨老五,人憨憨的,別人問什麽他答什麽,別人調侃他,他隻會回以憨憨的笑。
    到了地方,憨老五自顧自的拿起一把洋鎬,對著凍得邦邦硬的淤泥吭哧吭哧刨了起來。
    刨開上麵厚達三十多厘米的冰凍層,露出下麵的淤泥。接下來更是不敢停下,一停,沒一會兒就又凍住了,還得費力刨開。
    把挖出來的淤泥裝進籮筐裏,憨老五示意路平安用旁邊的扁擔挑起來送到河道上麵的牛車上。
    淤泥可是好東西,裏麵含有腐殖質和多種營養元素,相當於一種肥料。整到田地裏正好給貧瘠的田地施肥,各村各大隊都搶著要呢。
    路平安試了試,別看他沒有挑過扁擔,壓的肩膀生疼。
    盡管疼的路平安呲牙咧嘴的,可那兩籮筐沉重的淤泥,居然很輕鬆的被他挑到了河岸上。
    遠處的王支書看見了,不由得點點頭。心道這小夥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缺乏鍛煉,沒想到還挺有勁兒。
    即便是經常幹農活的憨老五,一陣忙活後,也累的一陣呼呲帶喘的。他把清出來淤泥堆到了旁邊,示意自己喘口氣,讓路平安接過鐵鍬趕緊把淤泥裝進籮筐裏。
    路平安不太會用鐵鍬,那姿勢,仿佛是要捅人。
    架不住路平安力氣大啊,技巧不夠,力氣來湊,很快就裝滿了籮筐,呲牙咧嘴的挑著上了河岸。
    一人挖,一人挑,路平安和憨老五打著配合,沒一會兒,就把任務量完成了一半。
    此時憨老五也幹不動了,示意路平安歇一會兒。
    老五今天原本是一個人,任務量小,挨著的盡都是些女同誌小組。見他們進度快,於是笑著調侃道:
    "老五,昨天晚上弟妹是不是沒讓你上炕啊,有勁沒處使了是吧?"
    這邊話音未落,旁邊的人聞言連忙接腔:"老五你是不是傻?有那驢勁回家折騰你媳婦兒啊。咋了,在我們麵前展示雄風來了?"
    "瞅著不像啊,別是什麽幾下就不行了的蔫巴貨吧?哈哈哈哈……"
    "來吧老五,跟姐姐幹一會兒,姐姐高興了給你點兒甜頭嚐嚐。"
    "來唄,咋還臉紅了?放心吧,嫂子不和你大哥說……你個慫貨!"
    好家夥,這下算是掉進盤絲洞了,這些結過婚的婦女同誌說話一個比一個大膽,露骨的詞兒是一套接著一套。
    路平安低著頭,裹著棉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我還小,我啥也聽不懂的模樣,老老實實的蹲著休息。
    他可不想陷入老五正在經曆的那種修羅場。
    沒辦法,這些大嫂子大姐一個個都是老司機了,車速狂飆,真是太快了。這決計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路平安也怕啊。
    幹活苦,歇著也不好受,山穀裏的風呼呼的刮,河道裏光禿禿的,連個遮擋都沒有。涼意透過棉襖,吹的人骨頭縫都是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