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送葬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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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老黃婆子自打沒了她家男人,早就不看事兒了,怕她不來啊。"
    "不來?她敢!
    吃著老子的糧食,住著老子的房,不是老子幫著她瞞著,她早就被人揪走了。
    現在又沒說非得讓她出手,隻是讓她看看,她敢不來?"
    一眾人匆匆忙忙的回了屯子,鄉親們簇擁著擔架進了支書家,把羅家棟安頓在支書家的西屋,這才各自回家。
    他們又不是醫生,也沒有藥,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
    建軍一到家就急急忙忙的去套車,準備連夜趕去五隊接人。
    路平安有些糾結,他不知道自己該守著羅家棟,還是跟著建軍去接人。
    兩廂都不是什麽能安生的事兒,屯子裏的狗子嗚嗚低吼了一路,動不動就想往擔架上撲,可見羅家棟這邊是有問題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去連夜請幫手,顯然也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
    路平安點了一根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一下該怎麽做。
    剛點著煙,還沒抽上兩口,支書招呼他和吳大偉過去外麵說事兒。
    除了路平安,支書還叫了屯子裏的幾個老爺們兒。
    一通安排,大家夥兒急急忙忙的回去準備東西,吳大偉和路平安要了幾塊糖,哄自己小幹侄兒提供一些好玩意兒,路平安則是直奔支書家的雞圈。
    "小東,過來。"
    "咋了大偉叔。"
    "給你一顆糖,你往這個瓶子裏尿一泡唄!"
    "那不行,把瓶子整埋汰了,俺爹要抽俺屁股的。"
    "你個小埋汰,這會兒知道寶貴東西了?我讓你尿的,你怕啥?你爹敢打你,讓你爺爺收拾他。"
    "不行不行,這罐頭瓶子多好啊,你要是不想要了,給我裝蛐蛐兒吧。"
    "你不聽話是吧,那我把糖給你哥了啊,光蛋肯定聽話。"
    一聽要把糖給堂哥光蛋,人送外號小埋汰的小東立馬改了主意。
    "別呀,俺也敢的。就是俺爹要是打俺了,你可得讓俺跑你屋裏啊。別像上一次,你把門關上了,讓俺爹逮著俺一頓打。"
    "成,到時候幹叔護著你。"
    "那成,你先把糖給我。"
    "怎麽才這麽一點兒?"
    "剛尿過。"
    "你這小犢子,去,趕緊去喝點水,一會兒我再來找你。"
    …………………………………………………
    日落西山,林子裏慢慢暗了下來,影影綽綽間,一盞燈在鄉間的土路上亮起。
    建軍點亮了馬燈,把馬燈掛在平車一根專門固定的杆子上。
    馬有夜眼,晚上也能看得見,這這盞燈更多的還是給他和路平安壯膽的。
    建軍跳上了車,揮動鞭子,鞭稍炸出一聲脆響。
    "嘚,駕!"
    拉車的馬邁動腳步,接著在土路上走了起來,馬鈴鐺叮當叮當的響了起來,刺破了山林的寧靜。
    路平安抱著槍坐在平車上,屁股下麵墊著秸稈和鋪蓋,不停的在四下裏掃視。
    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支書的安排,要和建軍一塊兒去搬救兵。
    畢竟若是真有古怪玩意兒,這會兒的他不一定能對付得了,守著羅家棟也沒用。
    盡管他也很擔心羅家棟這個好哥們兒,卻不得不在這時候離開他,和林建軍一起去接人。
    隻有搬來救兵,徹底解決這件事,才是對羅家棟最好的保護。
    剛出屯子,路平安就感覺心裏毛毛的,隻不過那時候天還沒完全黑,不是那麽明顯。
    如今太陽一落山,路平安後脊梁一個勁的冒涼氣,汗毛基本上就沒落過。
    建軍顯然也是一樣,所以太陽一落山,他就趕緊拉住了馬,把馬燈給掛上了。
    路平安的直覺不會騙人,往日的林子裏哪怕是到了夜晚也很熱鬧,一些夜行動物紛紛出來活動了,各種叫聲不斷。
    以前總覺得那些聲音難聽,老瘮人了,如今一對比,才發現這種死一般的寧靜中,猛地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才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
    那種聲音很難形容,仿佛是老鼠的跑動聲,又像是蟲子在紙上亂爬,一會兒遠在天邊,一會兒就像是在耳朵邊兒。
    路平安有些惱怒,因為這種聲音讓他回想起上學時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訓話。
    進了辦公室,那個禿頂頭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的翻文件,寫東西,莎莎莎,莎莎莎的,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那波一都讓他裝完了。
    林建軍黑著臉,抬頭看了一眼東邊的天空。
    一輪圓月掛在半空,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月亮周邊圍著一圈兒一圈兒的光暈,詭異,且美麗。就是沒什麽亮光,四下裏依然是黑蒙蒙的,真是邪了門了。
    換作平日裏,路平安早就找個地方擺個蒼狼嘯月的姿勢,試試能不能有所感悟,準備修煉一番了。
    隻不過這會兒路平安隻感覺腿軟肝兒顫,他都懷疑這會兒走的是不是陽間路了。
    走著走著,建軍猛地拉住了馬韁繩:"籲~~~"
    路平安手指一撥,打開了五六半自動的保險,端槍在手,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可四周靜悄悄的,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動靜。
    "咋了軍哥?"
    "不對勁兒,這馬咋一直瞎走呢。我的頭一懵,再反應過來就走上了岔路,這是把咱們拉哪兒來了?
    你先下來,我把平車掉個頭。"
    "可別!"路平安趕緊拉住了要跳下車的林建軍。
    "這會兒你可別迷瞪,哪都是黑咕隆咚的,馬燈照亮的範圍還沒有唾沫星子飛得遠呢,你能看出個啥?
    咱們的眼睛沒有馬眼睛好使,去五隊就一道岔路,剩下的都是一庹寬的土路,你咋會能看著那麽多岔道呢?"
    "誒呀,對啊,難道是我看錯了?馬走的沒錯?"
    "嗯呐,肯定是你迷瞪了。"
    "艸它姥姥的,真TMD邪門了。"
    "別緊張,抽根煙,撒泡尿,咱們接著讓馬自己走。"
    "成,聽你的。"
    路平安和林建軍下了馬車,點著煙,解開褲子一陣嘩啦啦,接著麻利提上褲子上了馬車,趕著馬就走。
    又走了一會兒,即便是看到岔路兩人也不管,就任由拉車的馬自己行走。
    或許是知道迷不住兩人,林子裏突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當當當當、嗚哇嗚哇的銅鑼嗩呐聲……
    建軍拽了拽路平安的袖子,小聲地說:"平安,聽到什麽了沒?"
    路平安裝作不經意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髒都差點從嘴裏蹦出來。
    一隊披麻戴孝的黃皮子,不知道啥時候從林子裏冒了出來,出現在他們馬車的側前方。
    拉車的馬一看,頓時就不肯走了。
    這群黃皮子後腿站立,像是人類一般直著身子,一水的白色的小衣服、小帽子。
    有的拿著嗩呐、笙、鼓、鈸、鑼吹吹打打,有的撒紙錢兒,有的打著幡兒,有的抬著兩個小藥匣子大小的棺材,還有的扮做孝子賢孫和女眷,哭哭啼啼的在後麵跟著,隊伍最後是抬著紙紮的。
    走到馬車前麵,送葬的黃皮子居然不走了,把棺材擺在路上,當著路平安和林建軍的麵兒搭起了靈棚,搞起了祭奠。
    隻見一個個黃皮子在響器鬧出的動靜中挨個上前三跪九叩,假哭一番,再被旁邊的人扶起,互相作揖行禮,整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路平安仔細一看,靈棚裏供奉的小牌位上,赫然正是他和林建軍的名字。
    路平安恨得咬牙切齒,正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艸你姥姥,想給老子送葬是吧?我先整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