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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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耽,終究是有些小覷了這個時代的名聲的作用。
說到底,終究經曆了黨錮之禍的泰山羊氏已經沒落多年。
在遭受“黨錮”的這十幾年間,泰山羊氏不僅朝中無人為官,族內也沒有出過什麽大名士。
這也使得縱使是在羊耽原身的記憶中,對於名士的影響力這個概念也是相當模糊的。
可曹操清楚,也清楚陽翟雅集之事傳遍天下之時,也就是羊耽成為大名士之日。
屆時,莫說是一地郡守,就是前往拜訪大將軍何進,也能成為府中座上賓。
而在漢代已形成了一整套驛傳製度,各州郡每隔三十裏置驛,以便於傳遞官府文書以及軍情。
不過隨著朝政腐敗,驛傳製度雖說仍然維持運轉,但各地官屬驛站為了撈些油水,也早已形成了一些開源節流的潛規則。
譬如:有償傳遞書信……
在曹操的建言下,羊耽嚐試通過驛站,花了些錢帛,往陳留郡太守府遞去了一卷手書竹簡。
當這竹簡送至陳留郡太守府之時,先過門房之手,而後又會經府內府掾進行初步的處理篩選。
對於一郡太守而言,不僅僅掌握了一郡的軍政大權,還有資格近似於開府那般,自行征辟任免所屬掾史。
這也是為何漢代門客幕僚之風盛行的原因之一。
負責篩選書信的掾佐張繆,年已四旬,眯著眼地處理著一份又一份的文書,好不容易都處理了一遍。
張繆又將需要主公查閱的文書都篩選了出來,捧著那一大摞竹簡送走後。
張繆這才一邊捶著有些發酸的後背,一邊拿起這一卷卷門房送來的竹簡看了起來。
這些竹簡大多都是些拜帖、又或者是陳留士族的請帖之類的,其中也不乏是主公的好友來信。
對於一地太守而言,已稱得上是一方大員,自然免不了大量想要與主公進行利益往來之人。
因此,這也是需要張繆一一進行處理的緣由所在。
不過隻能送到門房的竹簡,大多都是門路並不廣的,又或者是沒資格讓門房記住需要特殊對待之人。
所以,張繆篩選得很快,不過是片刻功夫就將一堆很快就能拿去燒火的竹簡給挑選了出來。
“封丘趙離,這小豪強也想見主公?不知天高地厚。”
“這遊俠還會寫字?就是這小小遊俠,還能有什麽建言,這寫得亂七八糟的字讓主公看見了,非得惱火不可,燒火燒火……”
“這份也燒火……”
“冀州商賈?這個留一下。”
“李基?沒聽說過,燒火燒火。”
“這個是泰山羊耽,也沒聽說過……等等,這字……”
張繆連忙將那原本丟出去的竹簡再度撿了回來,再度粗略一掃,自有美感撲麵而來,這使得張繆忍不住逐字逐字地欣賞了起來。
良久過後,張繆方才如飲美酒醉而不知般,緩緩地回過神來,拍著大腿直呼。
“好字!好字!這等行書之美,吾平生未嚐一見,實在是妙啊!”
旋即,又忍不住撫須回味了好一陣的張繆,這才將目光重新看向姓名處,讚歎道。
“這泰山羊耽何許人也?世間何時多了這麽一位書法大家?”
而後,張繆這才仔細地看起了竹簡所言的內容。
這其中的內容,倒是簡單得很,便是為一位已被官府所通緝的遊俠典韋求情,言明其在市集殺人乃是為友複仇,理應從輕發落。
類似於這種求情的竹簡,張繆不說每天都能見到,一旬下來也能看到三五卷。
若是張繆過往的做法,這等無名小卒的求情竹簡自然是不必送呈主公,免得礙了主公的眼。
不過,這份竹簡的書法之美,卻是讓張繆為之動容,瞬間便改了主意。
不是這竹簡所陳之緣由,讓張繆覺得典韋應當無罪。
而是這等書法已有資格讓主公欣賞,說不準主公心情大好之下,還能給自己一些賞賜都不一定。
當即,張繆也不耽擱,獨獨拿起這卷竹簡就直奔前堂而去。
不過到了前堂,張繆發現主公正在會客,便隻能在外候著,時時地聽著裏麵傳來著陣陣談笑讚美聲。
好一陣過後,張繆抬眼看見長垣吳馮從裏麵走了出來,這才上前見主公正在前堂桌案處低頭欣賞著什麽,這才小心地出聲示意。
“主公。”
“進來吧……”
雖說看見主公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但張繆還是刻意放緩了腳步。
“你來得正好,我記得你對書法也頗有研究,正好來與我一同鑒賞鑒賞這吳馮送來的天下第一行書摹本……”
“嘖嘖嘖,當真是將行書推到了一個新高度啊,妙哉妙哉……”
張繆聞言,將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小心地湊了過去。
隻見一份摹本平鋪在桌案之上,陳留太守還小心翼翼地扶著邊角,生怕有所毀壞似的,且整個過程眼睛仍是時刻聚焦在摹本之上,發出著陣陣的讚歎聲。
而當張繆看清摹本的內容,也是忍不住雙目發光,如獲至寶。
一時甚至忘乎了在身邊的陳留太守,細細地品味了起來,發現妙處,更是忍不住高聲讚歎了起來。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時還討論一時,卻是直至腹中饑餓,這才驟然回過神來。
“主公恕罪,我一時忘乎所以,舉止失禮。”張繆連忙開口請罪。
“莫說這等掃興的話,且來品品這書法如何?如今在士林中可都在盛傳,此由泰山公子羊耽所書的大賦可謂曰天下第一行書。”
“確是名副其實,可堪……”
張繆正忍不住脫口而出地再度讚美之色,猛然瞪大了眼睛。
泰山?
羊耽?!
更重要的是,張繆想起了那一卷竹簡的書法,與這份摹本不說是一模一樣,卻也有著八九分相似。
當即,張繆匆匆忙忙從拿出竹簡,急聲道。
“主公,今日門房送來一卷竹簡,其上留名者自稱泰山羊耽,莫非正是那位泰山公子?”
“當真?!”
陳留太守驚喜得瞬間起身,不等那張繆回答,便急忙搶過那竹簡攤開看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