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好香……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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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起來了,徹底燃燒起來了!
西門慶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口幹舌燥的感覺更甚。
他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不自覺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青石上那件還帶著女子體溫餘韻的兜兜。
兜兜入手滑膩沁涼,卻奇異地透著一縷幽香,似是初綻的茉莉般絲絲縷縷,鑽進鼻腔,直透心底。
突然!
他虎口、湧泉穴、陽溪穴,如同被滾燙的烙鐵同時狠狠灼燙!
又是子夜了,龍鱗反噬毫無征兆地爆發,那劇痛來得如此猛烈,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筋骨血肉中瘋狂攪動!
“呃啊!”西門慶悶哼一聲,瞬間從迷醉的幻境中跌入地獄!
他渾身猛地一抽,如同被扔進滾油裏的活蝦,痛苦地蜷縮成一團,滾倒在溪邊鵝卵石上!豆大的冷汗瞬間布滿額頭,順著鬢角涔涔而下。
他蜷縮著,身體因劇痛而不受控製地痙攣,鼻尖恰好死死抵在那件散發著甜香的兜兜上。那香氣與無邊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而痛苦的體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盞茶的功夫,那蝕骨焚心的劇痛才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西門慶渾身如同虛脫,癱軟在濕冷的石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每一口都帶著肺葉撕裂般的疼痛。他顫巍巍地支撐著酸軟的身體站起來。
就在他腳後跟剛剛站定,準備轉身逃離這邪門之地時,腳下猛地一滑!竟是踩在了溪邊長滿濕滑青苔的石頭上!
“撲通!嘩啦!”
他整個人失去平衡,狼狽地向後退去,一腳蹬在一塊溪石上!
“啪嚓!”
那塊石頭被他蹬得翻滾起來,狠狠砸在旁邊的淺水裏,濺起一大片冰冷刺骨的水花。
“誰?!”
溪中女子驚覺!猛地轉身,雙臂迅速環抱胸前,厲聲斷喝:“哪來的色痞?找死!”聲音清越脆亮,如同玉磬敲擊,可其中蘊含的冰冷殺意,卻瞬間將溪邊的空氣凍結,壓得人喘不過氣!
西門慶被冷水一激,又驚又怒,抬頭望去。月光下,那女子已迅速退至溪水深處,隻露出肩部以上。濕漉漉的黑發貼在臉頰和頸項,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一雙杏眼此刻圓睜,燃燒著熊熊怒火,如同被觸怒的雌豹!
西門慶心知不妙,手一哆嗦,下意識地攥緊了兜兜,兜兜刺眼的杏紅色在月光下如此明顯!
女子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之物,正是自己的貼身兜兜!她瞬間羞憤欲絕,怒火直衝九霄!
“淫賊!我殺了你!”她厲叱一聲,如同平地驚雷!身形猛地從水中躍起,帶起漫天水花!
她也顧不得身體赤裸,幾步便衝到岸邊放衣物的大石旁,抄起倚在石邊的兩把寒光閃閃的柳葉長刀!
刀尖映著冷月,吞吐著懾人的寒芒!她甚至來不及完全擦幹身體,隻胡亂裹了件外袍,便提刀疾奔而來!殺氣之盛,連她濕漉漉的發梢都似乎根根倒豎!
“廢柴!快跑!擋住臉!別讓她看清你!”鎖靈的聲音在西門慶腦中尖厲地炸響!
生死關頭,西門慶反應奇快!他幾乎是本能地將手中那件兜兜,猛地往臉上一糊!絲綢瞬間蒙住了他的口鼻眼睛。
他心中閃過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好香……要命!”
女子身法快如鬼魅,幾個起落已追至近前!人未到,刀風已至!一道淩厲的破空聲尖嘯而來!
“叮——!”
一把柳葉長刀如同追魂奪魄的閃電,狠狠釘在西門慶剛才藏身的巨石縫隙處!刀身劇烈震顫,發出嗡嗡的悲鳴,刀柄上的紅穗在夜風中簌簌抖動!
“瞎了眼的狗賊!敢偷看我扈三娘?看我活生生剜了你的招子!”女子又羞又怒的喝罵聲刺破夜空。
“扈三娘?哎呦,怎麽惹了這隻母大蟲!”西門慶心中大驚。
西門慶此刻已連滾帶爬翻身上了白龍馬。
他臉上蒙著扈三娘的兜兜,絲綢緊貼口鼻,視野一片模糊的紅色,模樣狼狽又滑稽至極。
他一邊猛夾馬腹,一邊在馬上怪聲大叫,試圖擾亂對方心神:“你既自稱姑奶奶,爺爺我豈不成了你姑爺?好娘子,莫要送了!”
“哪裏跑!留下狗命!”扈三娘氣得渾身發抖,柳眉倒豎!她抄起溪邊幾塊鵝卵石,運足臂力,如同連珠炮般狠狠擲出!
石子撕裂空氣,發出“嗚嗚”的厲嘯!
西門慶雖目不能視物,但耳力驚人。
他伏在馬背上,僅憑風聲辨位,腦袋猛地向左一偏!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擦著他耳邊呼嘯而過,勁風刮得臉頰生疼!
緊接著,他身體又向右急傾!第二塊石頭貼著右肋飛過,砸在前方樹幹上,砰然作響!
“劈裏啪啦!”又是幾塊石頭砸來,其中一塊正中白龍馬臀肉!
“唏律——!”白龍馬吃痛,發出一聲憤怒的長嘶,再不用主人催促,撒開四蹄,如同離弦之箭般瘋狂奔馳,速度之快,幾乎要騰空而起!
西門慶死死伏在顛簸的馬背上,臉上那件杏紅色的兜兜被強勁的夜風吹得高高鼓起,獵獵作響,如同戰場上招展的旗幟,又像一個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新郎官。
扈三娘站在溪邊,手忙腳亂地係著衣帶,望著那絕塵而去的、被杏紅兜肚蒙麵狂奔的身影,氣得直跺腳!
月光下,她那雙原本白皙的耳朵根子,此刻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滾燙一片。
她居然連這登徒子的臉都沒看清!更可恨的是,貼身兜兜竟被奪去蒙了臉!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該死的色痞!我扈三娘對天發誓,若不將你扒皮拆骨,碎屍萬段,誓不為人!”她咬牙切齒,聲音如同從牙縫裏擠出,在寂靜的溪穀中回蕩。
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藥穀方向——此人既逃向藥穀,又騎著那般神駿的白馬,想來他插翅也難逃!
次日,天剛蒙蒙亮,一層灰藍色的薄霧還籠罩著山穀。藥穀那簡陋卻寧靜的木門前,已如同沸水般喧囂起來!
“嗒嗒嗒嗒……!”
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清晨的寂靜,驚得林中宿鳥亂飛。大隊人馬如同黑壓壓的潮水,從穀口狹窄的山道上洶湧而來!當先一人,正是扈三娘!
她已換上一身緊趁利落的絳紅色勁裝,勾勒出健美颯爽的身姿。
腰間巴掌寬的牛皮板帶上,左右各插著一把寒光凜冽的柳葉長刀,刀柄上的紅綢隨著她急促的步伐劇烈飄動。她俏臉含煞,一雙杏眼此刻銳利如刀鋒,仿佛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在她身後,緊跟著四五十名精壯的扈家莊莊丁!個個手持碗口粗的哨棒、精鐵打製的短柄鐵尺,麵色緊繃,眼神凶狠,如同一群被激怒的惡狼。
肅殺之氣彌漫開來,連穀中藥田裏勞作的村婦們都嚇得臉色煞白,躲進了木舍,大氣不敢出。
“搜!”扈三娘玉臂一抬,刀鋒般的手指帶著決絕的恨意,直指藥穀深處!
“給我仔細搜!每一間屋舍,每一處草叢,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蒙麵淫賊揪出來!”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卻依舊清亮刺耳。
在她身後,一個身材精壯、穿著錦緞箭袖、滿臉驕橫之氣的青年漢子,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是他的未婚夫祝彪!
他目光貪婪地在扈三娘緊繃的腰臀曲線上掃過,隨即拔高嗓門,聲音洪亮卻帶著一股刻意討好的蠻橫:“三娘放心!今日莫說掘地三尺,便是把這破藥穀翻個底朝天,也要揪出那不長眼的狗東西!敢偷窺我祝彪的未婚妻?我看他是活膩歪了!抓到他,老子親手剜了他的眼,剁了他的手!”
祝彪狠狠揮舞一下手中的馬鞭,唾沫橫飛,仿佛那蒙麵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是!彪爺!三娘子!”眾莊丁齊聲應諾,聲浪震得山壁嗡嗡作響。他們如同開閘的洪水,揮舞著棍棒鐵尺,氣勢洶洶的便要湧入藥穀大門。
穀中幾名村婦嚇得扔下農具,呼喊著四散奔逃!
就在莊丁們的前鋒腳步剛剛踏過穀口那道低矮的石階時——
“哈哈哈——!”
一聲渾厚如黃鍾大呂、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的狂笑,猛地從藥穀深處炸開!笑聲中蘊含著沛然莫禦的力量,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頭!
眾人大驚失色,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駭然抬頭望去!
隻見藥穀深處,那排晾曬藥材的竹棚之後,一個如同半截鐵塔般的胖大身影,肩扛一柄碗口粗、烏沉沉的水磨禪杖,如同巨靈神下凡,大踏步轉了出來!他豹頭環眼,怒眉倒豎,一部鋼針般的絡腮胡戟張著,正是花和尚魯智深!
魯智深每一步踏下,地麵似乎都隨之微微一震,禪杖月牙形的鋒刃在晨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啪”的一聲巨響,水磨禪杖插入土中半尺,魯智深收捋大胡子,雷鳴般喝道:“怎的,欺我藥穀漢子少嗎?我兄弟的地方爾等也敢闖,來來來,先吃灑家三百禪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