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程家供奉(含入v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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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細細的和伺候馬玉蘭的丫頭說話,先排除了絛蟲病,再想若是惡性腫瘤的話,自己就得先幫她活血化瘀,到底結塊必有有形之血,但也不能過度,所以她先開了蕩邪散,又開了調正湯,另外還要準備桂香平胃散。
    “我看馬姐姐似乎如今吞咽都有困難了,我先回去了拿銀針,等會子你們藥熬好,快熬好的時候再喊我過來。”妙真如此道。
    卻說傍晚時,妙真方才過來,先點了避穢香後,又用針讓馬玉蘭張開嘴,馬玉蘭見是妙真,還笑了一下。
    “馬姐姐,我親自喂你喝藥。”
    馬太太雙目赤紅,顯然已經在這裏熬了許久了,她們先把藥拿來,馬玉蘭服下之後,先前沒有反應,又在半夜,妙真又讓人熬了一次給她服下,她立馬撫著肚子喊疼。
    妙真鬆了一口氣:“你們趕緊伺候她出恭。”
    到天快亮時,聽丫頭說她排下半桶穢血,她再把調正湯讓人端進去,這調正湯就是專門用來補氣的,隻要氣旺了,血就能運行。
    她對馬太太道:“這調正湯一共四劑,正常來說,服完脾胃會好些,氣血就能運轉起來,經水通暢就好了。您放心,我早晚都會過來一次。”
    熬了這麽一夜,妙真也十分累了,馬太太雖然在傷心中,但仍舊知道禮數,等妙真到家後,送了五兩銀子並一匹三林塘的鬆江標布一匹綠梭布。
    妙真把錢放匣子裏,兩匹布送到梅氏那裏,讓她等夏天裁衣裳穿,自己沉沉的睡了。
    布送到梅氏這裏的時候,徐二鵬正出來活動一下脖頸,他道:“這診金倒是挺豐厚的。”
    “可不是,鬆江標布一匹一錢五分,綠梭布四錢五分銀但也累啊,昨兒在馬家熬了一宿。”梅氏很心疼女兒。
    徐二鵬則道:“咱們女兒如今正是積累名氣的時候,說這個做什麽。倒是她這個年紀,咱們得幫她說一樁好親事才是,隻我原本看中的羅秀才,總覺得不好。”
    “怎麽了?”梅氏不解。
    徐二鵬小聲道:“這羅秀才雖然是十五歲就中了秀才,但不通庶務,家裏又窮,全靠他母親紡線織布供他讀書。我上回慶賀他做秀才,特地送了一掛肉去,那肉快放臭了,才數著吃的,再者聽說羅母為人十分執拗,羅秀才在他母親麵前唯唯諾諾。男子有沒有功名,算不得最緊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讓妻小受委屈。”
    “寡母獨子,做兒媳婦的反而似外人,固然他們不貪嫁妝,做兒媳婦的也得跟著一起受窮,否則婆婆丈夫都吃糠咽菜,你還敢吃肉?我女兒就是不嫁人,也不能這般。”
    梅氏笑道:“相公想的周到。我想馬太太認得的人多,那童家不就是因為她牽線,玉成好事麽?正好了,她們家女兒若好了,我跟著她多去香會,如此也能多認識一些人。”
    “唔,這般就好了。”徐二鵬點點頭。
    二人剛用完飯,就見妙雲來了,說是來找妙真的,梅氏忙道:“真真昨兒忙著給人看病,這會子累了,剛剛睡下,你就在我這兒坐會兒吧。”
    聞言,妙雲卻道:“我隻找她拿一個花樣子,既然她睡了,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又匆匆要走,還是梅氏覺得她一個大姑娘走在路上不安全,讓人用驢車送她回去。等妙雲走了,梅氏又開始吩咐人收拾飯桌,開始準備梅舉人的壽禮,她也是物盡其用,用妙真拿回來的鬆江標布做一件長衫,又讓金釵銀環兩個糊鞋麵,納鞋底。
    又有豐娘閑不住,也過來一邊說話,一邊劈線道:“說來也真是怪事,今兒早上,我往楓橋買米去,見著妙蓮小姐了,她正哭喪著臉,我忙問怎麽了,她就說她師傅劉穩婆被人把家都拆了。”
    梅氏咋舌,又喚了小廝前來問,那小廝平日就在外跑腿的,出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回話時,正好妙真剛醒了來她娘這裏,聽到來旺道:“這劉穩婆原本是做穩婆的,不知在哪兒學了一手紮針的手藝,右千戶的娘子請她去看,結果這婆子胡亂紮針,把一個好好地孩兒弄的小產了。千戶所的人問她醫理,她也說不明白,後來拷問一番,說藥丸找本府致仕的太醫買的,就把她房子拆了。”
    “其實劉穩婆這樣的還留有餘地的,我在無錫時聽說有庸醫害死人,直接被砍頭了。”妙真道。
    梅氏膽小,看著女兒道:“要不你還是別出去了吧?就在家裏,爹娘養活你。”
    “娘,我又不是庸醫,是了,我還得過去馬家看看。”她說完,又去了馬家那邊。
    馬玉蘭已經喝了兩次藥了,肚子是平了不少,人還是很虛弱,她知道馬太太很煎熬,不免坐著又寬慰她幾分。
    “我隻是這樣熬著,等她好起來。”馬太太都不知道多少個日夜自己都沒歇息了。
    妙真道:“就這麽幾日,若是好就好了,若不成,還是要請大夫看,總不能諱疾忌醫。”
    馬太太握著妙真的手道:“好孩子,我隻信你,也信你開的方子。”
    艱難的熬了六七日後,天還未亮,馬太太見女兒臉色不再忽紅忽白,經水也來了,喜不自勝,就過來喊妙真過去,妙真見狀,忍不住笑道:“這就好了,馬太太,日後且多留心飲食就好了。如今馬姐姐才好,也要注意保養。”
    馬太太笑道:“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好了,你這手醫術,比你師父還強。”
    “您千萬別怎麽說,您真的不知曉如何謝我,就幫我介紹一二,我就感激不盡了。”妙真笑。
    女兒病體痊愈,馬太太歡喜不已,原本一家子還因為女兒的病,怕人說閑話,如今女兒恢複了,一切如常,她怎能不高興?
    經此一役,馬玉蘭待妙真如親妹妹似的,馬太太也不遺餘力的幫妙真推薦,再有徐二鵬也四處宣揚女兒乃吳中女醫談允賢徒弟,一時,妙真一個月倒有二兩七錢銀子的進賬,也微微有些名聲了。
    茹氏聽說了此事,又喊她過去問詢:“聽說你把馬家那閨女治好了?”
    妙真道:“也是僥幸,之前看了一個方子也就試了一下,真是巧了。”師父沒治好的病人,弟子治好了,說出去豈不是打臉?所以她說話很小心。
    “你如今出師了,我聽著也高興啊。”茹氏笑道。
    妙真愈發恭謹道:“我也是誤打誤撞,說起來當初若非您教導,我是不可能入門的。”
    茹氏雖然有些微妙心理,但是挑不出錯誤來,倒是麵上顧著。
    又說回來之後,見三叔來吐苦水,說大伯去他那裏借錢度日,如今在鄉下社學做教書先生,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還他的錢?
    妙真繞了過去,回來自和梅氏一處說話。
    “現下茹師父教了兩個姓張的女孩兒,聽說是藥鋪東家的女兒,隻茹師父抱怨呢,說那兩位小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到如今這麽久,連《難經》都還不熟。我想這些話我聽著就是了,不好插嘴說人家的不是。”
    “像你那樣勤奮有天分的有幾人,就拿茹家那位惜娘來說,她到現在還不能單獨開方看病。”梅氏誇自己女兒。
    妙真連忙擺手。
    中午家中留了三叔吃飯,一條香煎大白刁,一碟水汪汪的蘿卜絲炒臘肉,一碟香炒雞蛋,一小甕茭白、蓮藕、水芹、雞頭米燉的湯。
    用完飯後,三叔前腳剛走,徐二鵬準備睡個午覺,卻見前麵夥計找了來,說有位公子來找,看起來身份不凡。
    徐二鵬走出去一看,卻是個青年公子,魁偉軒昂,一身的打扮全然似官家子弟,忙打躬作揖:“不知公子尋小可何事?”
    但見那青年公子身後又來了一人,徐二鵬倒是認得他 ,正是談家人,當時二人打過照麵。這談大郎道:“徐秀才,這位是原首輔程公之孫,江西布政使司左參議的大公子。”
    徐二鵬唬了一跳,又強作鎮定道:“程大舍、談大郎君,是小可有眼不識泰山,請你們進來吃茶。”
    後麵妙真和梅氏聽了,不知來人何意,妙真專門跟隨仇娘子學過茶道,又去茶罐子裏揀了驚蟄產的鬆蘿茶,梅氏揀了雜色果子裝了三碟,又讓人在巷口買了一錢玫瑰餡的頂皮酥餅來,妙真拿了一茶匙玫瑰醬淋在上麵。
    外邊的點心那些程君憲是絕對不會吃的,他隻呷了一口茶,倒是覺得滋味不錯,湯色翠綠,香味清高。
    隻聽他道:“家父現今在江西任上,家母近來身體微恙,聽聞三吳女醫尤其多,故而想尋一位到我們家裏替家母診治一番,也算是盡我的孝心了。原本是去無錫想請楊孺人,但她老人家如今已然是不能舟車勞頓,倒是向我推薦了令千金。”
    徐二鵬一麵聽說女兒被推舉到官宦人家做供奉很高興,但想著女兒年紀已然十三歲半了,況且人家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他們這樣的小戶人家的閨女都沒受過什麽委屈的。
    故而,隻是有些遲疑道:“我家女兒是會些醫術,但小可如今分身乏術,也不好讓她隻身去金陵。”
    “這不妨事,到時候隨我的船一道過去就好了,我還要去安徽程家一趟,延請小方脈的女大夫,替我小侄女平日調息。”程君憲道。
    徐二鵬心道這大戶人家規矩就是嚴,真真男女有別,他隻道:“實不相瞞,家中女兒的事情多是房下作主,待我與他商量一二,再回複您,您看可好。”
    這程君憲是大家公子,談大郎君怕他生氣,心裏倒是佩服徐二鵬是個有骨氣的人,不像別人聽見這樣的事情就跟哈巴狗似的,故而,談大郎轉圜:“依我看,這也使得,兒行千裏母擔憂,你且好好和房下商量一番。”
    徐二鵬又忙說好,親自送了程君憲出去,那程君憲讓他三日後派人找他。
    這個消息對於妙真來說當然是個好機會,她若是有程家這層關係,將來若是舉薦她到宮裏做一回醫女,如此身價倍增。
    但是古代可不像現代,離開父母親眷,權勢極大的人家,人一進去,稍有冒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沒有權勢的人家,很難有公平而言。
    所以,她對徐二鵬道:“走程家的捷徑的確不錯,但女兒想厚積薄發,在蘇州府慢慢來就是了,不必急於求成。”
    “我也是這麽想的,程家門第高,那程大舍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不如先拒了,隻說你要發嫁就是。”徐二鵬也不怕得不得罪人,他也不是程家的奴才,況且還有功名在身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座親,到時候讓人從中轉圜,倒比什麽都強。
    又說次日一早,一家人先去梅家,給梅舉人祝壽。
    梅舉人這兩年精神頭倒是不錯,見梅氏送的賀禮,兩盒壽桃、兩盒銀絲麵、一簍福橘,又兩件長衫,兩雙鞋子,倒是捏須笑了笑。
    往年姊妹中,梅氏嫁的最差,現下因徐二鵬頗有些家私,倒也沒人敢小瞧。
    隻喬姨母進來時,妙真有些摸不著頭腦,往常這位姨母最是盛裝打扮了,如今卻是油綠的長衫配著寶藍的裙子,隻覺得沉悶的很。
    聽梅氏小聲對妙真道:“你喬姨夫往家裏領了個娼婦來,挑唆的家宅不寧,連她這個正房也拋到腦後。去年過年,她那裏什麽都沒送去,你喬姨夫隻和那兩房一起過日子。”
    妙真聽了咋舌,一抬頭,卻見喬姨母死命盯著她,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一眨眼,那喬姨母已經起身了。
    這喬姨母在五姨娘生了兒子之後就失寵了,去年聽五姨娘故意嘲笑她有眼不識泰山,才知道是妙真這個小丫頭弄鬼,心裏憤恨不已。
    又兼丈夫被外頭梳攏的小娼婦勾著,家裏領回來的也是牙尖嘴利,常常咬群尖刺,把自己擠兌的無立錐之地。
    她無法恨丈夫,也贏不了那些妾侍,恨起妙真來。
    別人毀了自己的姻緣,她自當也睚眥必報,故而挑一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親事和她娘嘀嘀咕咕,她娘又告訴梅舉人,梅舉人也不妨內宅婦人搗鬼,就同徐二鵬說了。
    徐二鵬人長的綿胖,卻是個極其有主見的人,知曉女兒若是嫁的不好,將來受累一輩子,故而即便聽說是縣丞家裏,沒有答應,又推說道:“老泰山且不知道,我家真真因拜了無錫楊孺人為師,連首輔人家也請她做供奉去,如今不談這個事兒。”
    梅舉人等人聽了又問得仔細,都道:“這是你們家裏的造化,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或許你也能捐個官做呢。”
    “我是狗肉上不得高台盤,您就別促狹我了。”徐二鵬知曉自己也不是做官的料子。
    那喬姨夫如今已然關了一家錢莊,正愁沒有門路,今聽徐二鵬這般說,很是熱情過來推杯換盞,徐二鵬隻淺淺吃了幾口酒,等席一散,他要回去寫書了,這是誰都阻擋不了的?
    妙真和梅氏也跟著一並回去了,並不知道喬姨母使的詭計,那喬姨母還盼著呢,卻不曾想梅太太打聽了對她道:“怕是不成了,聽說先首輔家裏請她做供奉去。”
    “什麽?那丫頭才學了幾年的醫術?竟然都可以給人醫病了。我看這是姐夫胡謅的吧?他愛寫書,常常是書裏的事情和現實分不清楚了。”喬姨母其實知曉徐二鵬這個人是不說虛話的,但她隻是覺得自己那個姐姐,就是個黴鬼,怎麽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梅太太反而勸道:“俗話說能屈能伸,姑爺此時正愁找一靠山,方才席間多巴結你大姐夫,既然如此,不如你也佯裝和她們交好,等你重新得了寵,有了人手,再對付她也來得及。”
    聽完她娘的話,喬姨母頓時茅塞頓開。
    且說梅家宴席剛畢,徐大郎家裏也正好如此,近日他在鄉下社學教書,和附近一處士互相唱和詩詞,總算解了許多抑鬱不得誌和煩悶。
    他當真引人家為知己,卻不知曉人家安了心,知曉他雖然是個窮措大,但他兩位弟弟,一個在金閶開著兩間書坊,一個開著茶食鋪,客似雲來。
    ……
    又說妙真回家之後,見馬玉蘭帶了一盒雜色果子來,不禁道:“咱們倆還客氣什麽,對了,手伸出來,我要好好給你號脈。”
    馬玉蘭趕緊把手伸出來,妙真把了脈後道:“還好,就是氣血有些虛弱,不能大動,還是好生調養。”
    “好,都聽你的,還不成麽?”馬玉蘭因為自己患病被妙真救了,愈發信賴她。
    妙真與她又玩笑幾句,又送了她一個香囊,讓她戴在身上辟邪。
    等馬玉蘭離開後,妙真又被喊到前廳吃晚飯,因中午吃的大肉大魚,此時隻吃些細粥並兩樣小菜。
    吃完就回去睡了。
    卻不曾想夤夜之時,徐大郎哭喪著臉上門了,此時隻有徐二鵬在奮筆疾書,聽說他這個時候過來,眼皮跳了跳。
    “大哥,這個時候,你怎麽來了?”
    “二鵬,你可要救救哥哥了,哥哥被人捏了錯處,若是不拿五百兩去,哥哥的命不保啊。”徐大郎也沒想到自己一時醉酒,把假貢監的事情說出來了。
    徐二鵬皺眉:“哥哥,你先說說你被人拿了什麽把柄了?”
    這個時候徐大郎還不說實話,隻道:“你就說你大哥的命你救不救吧?”
    “救不了。”徐二鵬可不是受人威脅的人,立馬道。
    徐大郎氣急敗壞:“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我死嗎?”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了?你不說,我可沒法子。”
    徐大郎氣結,他被人威脅的時候差點割腕自殺,可刀子割的太疼,他下不了手,想投水,又覺得水太涼,好不容易堆起臉麵過來借錢,二弟卻不肯,他捂著臉嗚咽哭了起來。
    見到這樣的大哥,徐二鵬心下有些不忍,但又想著自己還有一段情節沒寫通順,劃掉,重新又潤色了一遍。
    徐大郎見徐二鵬還是不理他,又道:“我可告訴你,這事兒出了,不僅僅是我,就是你們也一樣都要遭罪的,你不信就算了。”
    徐二鵬揮揮手:“隨便吧。”
    見他大哥一直不說理由,徐二鵬也就不廢話了,他是了解徐一鳴的,色厲內荏故作清高,喜歡得罪人,但這個人膽子小的很,一般不敢真的犯什麽大事。
    徐一鳴氣咻咻的走了,一出門,就被幾個家丁控製住了。瞬間,徐大郎有些絕望,但同時又抱有期望,弟弟不願意散盡家財救自己,可是輪到他了,他不會花錢買平安嗎?如此一想,心下安定了。
    次日一早,有人找上門來了,等妙真到前廳來的時候,見爹娘臉色都十分嚴肅。
    爹望著她道:“真真,咱們可都被你大伯害慘了,他竟然冒充監生,冒充秀才,其實什麽都不是。有人要去告他,如果他真的吃了罪,咱們也是會受株連的。”
    “什麽?大伯竟然都是假的。”妙真錯愕。
    又聽徐二鵬道:“是啊,人家把他的假監照都拿到手了。如今隻有一個法子,要不索性花錢給你大伯納捐,找人辦一個監生,可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麽讓我為他收尾?”
    想到這裏,他看著女兒道:“等會兒我跟程大舍回話,你別慌,到時候去了程家之後,總算是有一條生路。成化十四年七月,冒充汪直的楊福被處以極刑,你大伯雖然不至於此,但就怕咱們牽連被流放。到時候我給你娘寫一封休書,你記得出息了,把你娘和你弟弟們接走。”
    妙真知道她爹是做最壞的打算,但是她卻鎮定自若:“您別這麽想,現如今花錢還能減刑呢,更何況又不是您犯事。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您待會兒置辦些尺頭香料送給程大舍做禮物,若無其事的跟那程大舍說我願意去程家做供奉,然後向他討要一張帖子,就說日後去接我,怕人家認不得您。這禮一送,伸手不打笑臉人,憑一張程家的帖子,蘇州府的人就不敢如何。如此,我得了好前程,您也避過這一遭。”
    徐二鵬撫掌而笑:“還真是兩全其美的主意。”
    見爹爹也同意,妙真心下稍安,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又細細叮嚀她爹一番。
    徐二鵬認真聽著,到最後又有些發狠道:“我如今隻管我們全家,別人的死活,我是一概不管了。你大伯愛慕虛榮就罷了,到最後來我家裏都不願意說明真相,存心想拉我下水,這樣的人或打或流放,也是他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