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的引擎在廢墟中咆哮，車輪卷起滾滾煙塵。
    “坐穩了！”
    夜刃隊長的聲音通過車內通訊傳來，沉穩有力。
    李偉死死抓住前排的座椅靠背，身體隨著車輛的劇烈顛簸而搖晃。
    後視鏡裏，那幾十隻爬行者和奔跑者的身影越來越近，它們四肢並用，在崎嶇的地麵上如履平地，速度快得驚人。
    “隊長，甩不掉！”一名隊員報告。
    “那就別甩了。”夜刃隊長語氣平淡，“準備一號方案。”
    五輛越野車突然一個同步漂移，衝進了一片由三棟高樓合圍而成的狹窄區域，然後猛地刹停，車頭向外，形成一個半圓形的防禦陣。
    車門彈開，十名夜刃隊員在同一時間下車，動作整齊劃一。
    李偉和周易等人被命令留在車裏，透過玻璃看著外麵。
    “他們要幹什麽？”周易的聲音發幹。
    話音未落，第一隻爬行者已經衝進了包圍圈。
    迎接它的，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一名夜刃隊員的身影快到模糊，長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銀線，瞬間從爬行者的頭頂劈下，直接將其從中剖開。
    黑色的血液和內髒爆開，那名隊員卻已經出現在了三米之外，刀鋒上不沾半點汙穢。
    戰鬥在瞬間爆發。
    這根本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十名夜刃隊員，就像是十台精準而高效的殺戮機器。
    他們沒有多餘的動作，每一次揮舞武器，都有一隻變異體倒下。
    不到兩分鍾，衝進來的幾十隻變異體，已經變成了一地殘缺不全的屍塊。
    夜刃隊長收回自己的長刀，走到李偉所在的車旁，敲了敲車窗。
    “剛才那東西是全新的變異體，指揮能力極強。”夜刃隊長看著遠處屍潮的方向，“數據不夠，我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可……我們的無人機……”李偉結結巴巴地開口。
    “啟動備用的。”夜刃隊長打斷他，“換個地方，從東麵繞過去，繼續偵察。我們多收集一份情報，新城就能少死一個人！”
    “是！”李偉的血液瞬間熱了起來。
    車隊重新啟動，沒有返回新城，而是繞了一個大圈，朝著屍潮的另一側潛行而去。
    ……
    新城，指揮室。
    林墨站在巨大的地圖前，看著夜鶯剛剛用紅色記號筆標記出的，代表著超過十萬屍潮的恐怖區域。
    “老板，西城牆和北城牆的防禦工事已經加固完畢。”
    “衛隊全員登牆，彈藥分發完畢。”
    “醫療隊和後勤保障人員全部就位。”
    夜鶯的匯報簡潔而迅速。
    整個新城，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變成了一座戒備森嚴的戰爭堡壘。
    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的居民都按照指令，進入了指定的堅固建築內進行避難。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隻有警報聲單調地回響。
    “打開全城廣播。”林墨開口。
    “現在？”夜鶯有些意外。
    “現在。”
    很快，一個覆蓋全城範圍的廣播係統被接通。
    “我是林墨。”
    林墨的聲音從廣播中傳出，平靜，清晰，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
    “就在剛才，我們的偵察小隊確認，十公裏外有一支數量超過十萬的屍潮，向我們移動。”
    十萬。
    這個數字，讓所有人的心裏掀起了巨浪。
    一些居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
    “這一戰，是新城建立以來麵臨的最大危機。”
    “我不會向你們保證什麽，也不會說我們必勝。”
    林墨的話語，沒有半點鼓動人心的激昂，隻有陳述事實的冷靜。
    “所以，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新城的東門是打開的。任何想要離開的人，現在就可以走。你們可以帶上屬於自己的那份食物和物資，衛隊不會阻攔。”
    指揮室裏，夜鶯的身體猛然一僵，她看向林墨的背影，無法理解這個決定。
    廣播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麵麵相覷，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隻給你們十分鍾時間。”
    “十分鍾後，東門將會永久關閉。”
    “如果你們選擇留下……”林墨的聲音頓了一下。
    “那就拿起你們的武器，準備戰鬥。”
    “守衛我們的家園。”
    廣播結束，電流的雜音消失。
    死一樣的寂靜籠罩了整座城市。
    避難所裏，一個男人看著周圍一張張惶恐不安的臉，低聲說：“我們要不走吧？十萬喪屍，怎麽可能守得住？”
    他身旁一個正在擦拭扳手的工人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走？你能走到哪去？”
    工人冷笑一聲：“離開這裏，重新過回那種老鼠一樣的日子？在這裏，林先生讓我頓頓吃飽，每天都有肉湯，昨天還給我們發了煙。災變後，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人。想讓我走？沒門！”
    “沒錯！”另一個角落裏，一個瘦高的男人站起來，“我這種人，四大勢力都不收，隻能在廢墟流浪，但是林先生不嫌棄，反而給我了一份能吃飽的工作。我這條命，就是新城的！”
    最先說話的男人漲紅了臉，他看著周圍一雙雙看過來的眼睛，那些眼神裏沒有了恐懼，反而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慢慢地，他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北麵的城牆上，一個年輕士兵不斷眺望著遠處的廢墟。
    “怕了？”身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士兵搖了搖頭，他看著城牆下屬於新城的萬家燈火，聲音有些發顫，但更多的是一種執拗。
    “我不怕。以前我這種普通人，不是被喪屍追，就是被路過的覺醒者欺壓。在這裏，穿上這身軍服，我是林先生的兵。走在新城路上，其他人會感謝我保護了他們。”
    他挺直了腰杆，眼神變得銳利。
    “誰想毀了這裏，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兵工廠裏，王文彬喉嚨都喊啞了。
    “快點，再快點！我們多造一顆子彈，前線的危險就降低一分！”
    臨時充當科學院的倉庫裏，熱火朝天。
    白發蒼蒼的孫教授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他聽完廣播，一言不發，轉身繼續調試著麵前的設備。
    一個年輕的助手忍不住開口：“老師，林先生他……”
    “他給了我們選擇的權利，這在任何一個聚集地都是不可能的。”孫教授頭也不回。
    “在方舟，我們是工具。在這裏，我們是基石。”
    “別廢話了，把三號服務器的功率開到最大，飛手小隊傳回來的數據模型必須在半小時內建立起來。我們的計算快一秒，城牆上的士兵就少一分危險。”
    十分鍾的時間，悄然流逝。
    通往東門的寬闊大道上，空無一人。
    沒有一個人選擇離開。
    指揮室裏，夜鶯看著監控畫麵裏那條空蕩蕩的街道，她轉過身看著林墨。
    “老板，時間到了。”
    林墨沒有回頭。
    “關閉城門。”
    “是！”
    沉重的鋼鐵大門緩緩合攏，發出最後的撞擊聲，將新城與外界徹底隔絕成兩個世界。
    也就在這一刻，一股無法言喻的氣勢，從新城的每一個角落升騰而起。
    “守衛新城！！”
    不知是誰先喊出了第一聲。
    緊接著，無數的聲音匯聚在一起。
    “守衛我們的家！”
    “殺光那些怪物！”
    呐喊聲如同山呼海嘯，從避難所，從兵工廠，從城牆的每一個垛口傳出，匯成一股衝天的洪流，震散了天空的陰雲。
    所有人的恐懼，在這一刻被一種名為“守護”的信念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