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蜂後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陰沉，最後化為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算計，所有的籌碼，都被眼前這個男人輕描淡寫地推翻。
    不是討價還價，而是直接否定了她存在的根基。
    夜鶯站在林墨身後，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雖說她的異能範圍大威力猛，但老板有空間能力，可以直接閃爍離開，應該能無傷擊殺蜂後。
    唯一不確定的，就是蜂後的異能。
    不過蜂後真要是翻臉，那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先把人幹掉再說。
    就在這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安靜中，蜂後忽然笑了。
    她先是低低地笑，肩膀微微聳動，接著笑聲越來越大，在空曠的會議室裏回響，驅散了那股沉重的壓力。
    “林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一個人。”
    蜂後止住笑，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鬆弛下來，仿佛剛才那個言辭鋒利的女人不是她。
    “好，我答應你。”
    蜂後聲音平靜，“下院三個席位，我接受。我的姐妹們也會遵守新城的規矩，自食其力。”
    這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夜鶯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前一刻還劍拔弩張，下一秒就俯首稱臣。
    “我很好奇。”蜂後看著林墨，眼神裏第一次沒有了算計，隻剩下純粹的探究，“在這個秩序崩塌的時代，一座建立在信任上的城市，到底能走多遠。”
    “所以我會留下來，親眼看著。”
    林墨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等到轉移工作完成，市政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就會召開，在此之前，你需要確定上院和下院的名單，提交給夜鶯進行審核。方舟磐石那邊我也會發通知過去。”
    說完，林墨站起身，這場談判對他來說已經結束了。
    “蜂後，你自便，我先去處理點別的事情。夜鶯，跟我來。”
    “是，老板。”
    夜鶯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快步跟上林墨。
    蜂後沒有起身，隻是坐在原位，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眼底深處，一抹誰也看不懂的光芒一閃而過。
    走出行政樓，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夜鶯跟在林墨身側，忍不住開口：“老板，剛才真是太險了。我真怕你答應她。”
    “一個不受控製的情報部門，比十萬屍潮更可怕。”林墨的腳步沒有停下，“它會像毒藥一樣，從內部腐蝕掉所有人的信任。”
    夜鶯深以為然。
    她很清楚，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新城將永無寧日。
    “可是……蜂巢的那些女人，真的會安分守己嗎？”夜鶯還是有些擔憂，“她們看起來可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我給了蜂後三個席位。”林墨的語氣很平淡，“這是她約束手下的籌碼。如果她的姐妹們在新城惹是生非，觸犯了規矩，第一個被問責的，就是她這個委員。”
    “她想坐穩這個位置，就必須自己管好自己的人。”
    “就算她聯合其他幾家提交議題，有你的一票否決權在，也不怕他們掀起什麽浪花。”
    說到這裏，林墨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說道：“說起來，我倒是真希望他們能整出點什麽動靜來。”
    夜鶯恍然大悟。
    老板的每一步，都算好了後續。
    這根本不是妥協，而是給蜂後套上了一個枷鎖。
    兩人正說著，鐵山忽然從不遠處快步跑了過來，他那張黝黑的臉上，帶著一絲焦躁。
    “老板！”
    “怎麽了？”林墨停下腳步。
    “出事了。”鐵山喘了口氣，指著宿舍區的方向，“蜂巢的那群女人，鬧起來了！”
    鐵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他按照林墨的吩咐，帶蜂巢的人去辦理身份登記，然後分配宿舍。
    結果那群女人一看到兩人一間的板房宿舍，當場就炸了。
    “讓我們住這種鬼地方？狗窩都比這裏強！”
    “我們在蜂巢都是住單間的。”
    “這裏連獨立衛浴都沒有，我不住了！我要見蜂後！”
    她們不僅拒絕入住，還和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發生了推搡。
    周圍看熱鬧的工人越來越多，場麵一度有些失控。
    有幾個新來的年輕工人，沒見過這種陣仗，被那些女人一頓撒潑打滾，罵得狗血淋頭，差點就動手了。
    “我的人已經把她們圍起來了，但她們不依不饒，非要找您要個說法。”鐵山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老板，這事怎麽處理？”
    林墨聽完，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走，過去看看。”
    他邁開步子，朝著宿舍區的方向走去。
    夜鶯和鐵山立刻跟上。
    還沒走到地方，遠遠地就聽到了刺耳的尖叫和哭鬧聲。
    “你們這群野蠻人！放開我！我的裙子是絲綢的，你們賠得起嗎！”
    “殺人啦！新城的人欺負女人啦！”
    隻見臨時宿舍樓前的空地上，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鐵山手下的一百多士兵，手持武器，組成了一道人牆，將近百名蜂巢女子和周圍的工人們隔開。
    那些女人或坐或站，有的在地上打滾哭嚎，有的指著士兵的鼻子破口大罵，場麵亂成一鍋粥。
    幾個年輕的士兵被罵得滿臉通紅，握著槍的手都在發抖，卻又不敢真的動手。
    林墨的視線在人群中掃過，穿過士兵讓開的通道，走到了那群女人的麵前。
    他的出現，讓現場的嘈雜聲小了一些。
    一個看起來是領頭的女人，看到林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他麵前，指著自己的臉哭訴。
    “林先生！你可算來了！你看看你的手下，他們就是這麽對待新居民的嗎？他們還想打我們！”
    “我們隻是想要一個好點的住處，這也有錯嗎？”
    她身後的女人們也紛紛附和，一時間，哭訴聲和指責聲再次響起。
    林墨沒有理會她們，而是看向鐵山。
    “去會議室把蜂後請來。”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
    蜂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人群讓開一條道路，蜂後款款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