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工的聲音在工地上回響。
    那群蜂巢的女人，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幹幹淨淨。
    她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裏握著冰冷的鐵鏟，像一群被宣判了無期徒刑的囚犯。
    絕望的情緒在無聲蔓延。
    林墨沒有再多看她們一眼。
    這場鬧劇，從他決定讓這些女人自己動手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注定。
    “走吧。”林墨對夜鶯和鐵山說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城防警戒的士兵快步跑了過來。
    “報告！”士兵立正敬禮，“城外兩公裏發現一支車隊，是磐石據點的旗幟，岩王親自帶隊！”
    “這家夥，動作還挺快！”
    林墨輕笑著說了一句。
    夜鶯的表情則嚴肅起來。
    岩王親自過來，這意味著磐石據點的正式並入，進入了實質性階段。
    “走吧，去門口。岩王親自到訪，我豈能怠慢，那不是待客之道。”
    林墨腳步一轉，朝著新城的南大門走去。
    岩王是磐石據點的首領，他親自前來，林墨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
    別管磐石據點的實力到底如何，物資如何匱乏。
    單單是能夠建起一個上千人的據點，還沒有崩潰，岩王的努力就值得肯定。
    哪怕之前和岩王的交流並不是很愉快，每次說話都有點衝，但一碼歸一碼，這種正式場合，該有的態度必須要有。
    從行政樓到西大門的這段路，如今已經是一條寬闊的水泥主幹道。
    道路兩旁，一排排太陽能路燈已經安裝完畢，整齊劃一的燈杆，本身就是一種秩序的象征。
    沿途，不斷有巡邏的士兵小隊經過，他們看到林墨，都會停下腳步立正行禮。
    工人們駕駛著工程車來來往往，忙碌卻不混亂。
    遠處的生活區，甚至能看到一些孩子在追逐打鬧，歡笑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這一切，構成了一幅末世之中極其罕見的繁榮景象。
    ……
    西大門外。
    一支由七八輛改裝越野車和卡車組成的車隊，停在距離城門一百米遠的地方。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般的男人跳了下來。
    正是磐石據點的首領，岩王。
    他身後，跟著幾十名同樣身材高大，渾身散發著彪悍氣息的戰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冷硬。
    而在岩王側後方一步的位置，站著蠍子，岩王心腹，磐石二把手。
    他算是老熟人了，此前林墨手上沒兵的時候，經常找四大勢力借兵。
    其中磐石的隊伍就是蠍子帶領的，他也是看著新城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
    隻不過那是最開始。
    最近幾天，蠍子都在磐石據點待著，此時再看新城，也有點愣神。
    這發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跟上次來時見到的完全是兩碼事。
    城牆已經徹底完工，十米高的城牆，仿佛蟄伏的巨龍，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厚重感。
    城外的空地上也是熱火朝天，新的防禦工事建的到處都是。
    “岩王老大，新城的發展太快了，林先生有手段的。”
    蠍子壓低聲音說道。
    岩王不置可否，但閃爍的目光顯現出了其內心的不平靜。
    就在這時，高大的合金大門在低沉的機括聲中緩緩向兩側滑開。
    岩王眯著眼睛，看著門後出現的三個人影。
    為首的正是林墨，他身邊跟著夜鶯和鐵山。
    “岩王，一路辛苦。”林墨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
    “無妨，些許顛簸而已。”
    岩王同樣平靜的回應，邁開大步走進了城門。
    蠍子緊隨其後，其餘的磐石戰士則留在了原地。
    雖說他們也恨不得立刻進城，但岩王沒發話，自然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當腳掌踏上平坦堅硬的水泥路麵時，岩王那張布滿風霜的臉，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太幹淨了。
    太開闊了。
    和他那擁擠不堪的磐石據點，完全是兩個世界。
    “跟我來。”林墨的聲音打斷了岩王的思緒。
    岩王默不作聲地跟上，他的步子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他越是看，心就越是往下沉。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無力感。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但也庇護著上千幸存者，讓他們在末世中活了下來。
    而林墨，在更短的時間裏，建起了一座真正的城市。
    一個所有人都能吃飽穿暖的城市。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岩王順著聲音看過去，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
    先是錯愕，然後是不可思議，最後，他緊繃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嗬……”
    一聲壓抑的悶笑，從他的喉嚨裏漏了出來。
    “你小子……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這比直接把人打一頓或者趕出去，要狠太多了。
    這不僅是在懲罰她們，更是在改造她們。
    林墨看著岩王，平靜的說道：“她們也是新城的居民，我總不能真的把她們趕出去。”
    “規矩之內，給她們找點事做而已。”
    岩王咧嘴一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林墨的另一麵。
    這個年輕人不光是實力強悍，心思也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行了，人我帶來了，先安排他們住下。”
    岩王指了指跟在身後的蠍子。
    “以後磐石據點的人員轉移，就讓蠍子跟你對接。”
    “至於我……”岩王頓了頓，“我還是習慣待在磐石據點，真有什麽事，我會過來。”
    他還是放不下自己一手打造的據點。
    “可以。”林墨點頭同意，“新城隨時歡迎你。”
    他轉向蠍子。
    “蠍子，你帶人去D區，鐵山會給你們安排好宿舍，就在那群女人工地的旁邊。”
    “讓磐石的兄弟們也看看熱鬧。”
    鐵山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蠍子聽完，眼睛一亮，重重點頭。
    “好嘞！”
    他早就想近距離觀摩觀摩了。
    打發了蠍子和鐵山，林墨對岩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岩王，難得來一次，我帶你四處看看。”
    岩王沒有拒絕。
    他也想看看，這座在短短時間內拔地而起的城市，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