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被方舟的覺醒者們圍在中間，麵對一張張充滿期盼的臉，她隻能搖了搖頭。
    “船長什麽都沒提。”
    “不過我看林先生的態度，在這裏，所有人的起點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讓那幾個方舟覺醒者的熱情稍稍冷卻。
    起點一樣，意味著沒有優待，也意味著他們必須靠自己的拳頭去爭。
    訓練場上的狂熱漸漸分化，一些人已經開始和身邊熟悉的人商量，準備組建自己的狩獵小隊。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劃破了嘈雜的議論。
    “林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聲音來自蜂巢的陣營。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齊刷刷地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一個身材精悍的女人從人群中走出。
    她叫毒刺，在蜂巢也算是老資曆覺醒者了。
    毒刺無視了周圍所有的視線，徑直走到高台下方，仰頭看著林墨。
    “軍功製度聽起來很不錯，但我們怎麽相信你？”
    這句話一出，整個訓練場瞬間安靜下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夜刃小隊的成員們個個麵色不善，衛隊的士兵們也挺直了腰杆，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武器。
    磐石據點的方向，蠍子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剛想開口罵人，卻被林墨一個眼神製止了。
    高台上，船長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這個問題太尖銳了。
    它直接指向了新城最核心的信任問題。
    一個處理不好，剛剛點燃起來的所有熱情，都會變成懷疑的灰燼。
    毒刺完全沒有被現場的低氣壓影響，她繼續開口，字字誅心。
    “軍功核算部由誰組成？是你的人嗎？”
    “我們辛辛苦苦在外麵拚命，殺了一百隻喪屍，回來登記的時候，你們隻給我們記五十隻，我們去哪裏說理？”
    “夜刃小隊是你的嫡係，他們出去轉一圈，回來就能記上幾百軍功。我們這些外來人，是不是隻能喝點湯？”
    “林先生，你說的天花亂墜，但我們憑什麽相信，這個規則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一連串的質問，紮在每個外來覺醒者的心上。
    是啊，憑什麽？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高台之上，匯聚在林墨的身上。
    他們想看看，這位新城的統治者，要如何回答這個無法回避的難題。
    林墨的臉上沒有任何怒意，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台下的毒刺。
    他甚至還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那些蠢蠢欲動的夜刃小隊成員保持安靜。
    “你問得很好。”
    林墨開口了，聲音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耳朵裏。
    “這個問題，我不回答你。”
    眾人一愣。
    不回答？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默認了？
    一些人的臉上已經浮現出失望和譏諷。
    毒刺的嘴角也微微撇了一下，眼神裏的銳利變成了失望。
    “因為這個問題，應該由你們自己來回答。”林墨的話鋒一轉。
    他環視全場，視線從方舟、燈塔、磐石、蜂巢的覺醒者臉上一一掃過。
    “因為軍功核算部，不是為我服務的，是為你們服務的。”
    他伸出手，指向台下涇渭分明的幾個團體。
    “方舟、燈塔、磐石、蜂巢，每個勢力，推舉兩個人出來，加入軍功核算部。”
    “從今以後，所有軍功的審核與記錄，都由這個部門共同完成。”
    整個訓練場，刹那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砸懵了。
    每個勢力都派人加入？
    互相監督？
    這……
    林墨的視線最後落在了那個挑起事端的女人身上。
    “毒刺，是吧？”
    毒刺身體一僵。
    “你，就是蜂巢的第一個代表。”林墨語氣淡然，“你來負責監督所有蜂巢成員的軍功記錄。”
    “你覺得誰的軍功算少了，誰的軍功有問題，你有權力直接提出複核。”
    “夜刃小隊也一樣在你的監督範圍之內。”
    “現在，你還覺得，會有人克扣你的軍功嗎？”
    毒刺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設想過林墨的各種反應，可能是震怒，可能是安撫，也可能是用更強硬的手段壓製。
    但她唯獨沒有想到，林墨會直接把監督的權力扔到她的手裏。
    那個她剛剛還在激烈質疑的規則，轉眼間，自己就成了規則的維護者和監督者之一。
    這感覺，就像用盡全力打出一拳，結果卻打在了棉花上，還被棉花反過來將自己牢牢包裹住，動彈不得。
    “我……”毒刺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蠍子和白鷺等人，看向林墨的表情也變了。
    這一手太漂亮了，三言兩語就把最尖銳的矛盾消解於無形。
    林墨沒有給眾人太多消化這個消息的時間，他繼續說道：“當然，光靠人監督是不夠的，人心會變，也會有疏漏。”
    “我會準備一批作戰記錄儀，它會實時記錄你們的戰鬥影像、環境數據，甚至是你們的心跳和身體狀態。”
    “你們在城外殺死的每一頭喪屍，完成的每一次巡邏，都會被它清晰地記錄下來。”
    “有爭議，就調記錄。”
    “視頻會告訴你，你到底砍下了一隻喪屍的頭，還是隻砍下了一條胳膊。數據會告訴你，你堅守陣地三小時，還是兩小時五十分。”
    “在鐵證麵前，誰也做不了假，誰也無法冒領功勞。”
    如果說，讓各方派人監督是給了所有人一顆定心丸。
    那麽這個作戰記錄儀的出現，就是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最後一絲疑慮。
    “我最後重申一遍。”
    林墨抬高聲音，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降低呼吸，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不管是貢獻點還是軍功，都是為了讓大家知道，隻要努力，隻要付出，就能獲得更好的生活。”
    “新城不是講究按資排輩的地方，不看關係，不看背景，你們都是新城的居民。”
    最後這句話，林墨弱化了四大勢力的身份歸屬，強化了新城居民的概念。
    這也是接下來新城的主要方向。
    磐石、燈塔……
    這些名字必須被摒棄。
    等到底下的人稍微接受了剛才的信息，林墨拋出重磅炸彈。
    “時間會證明軍功製度的公平性，現在，你們應該有個更關心的問題。”
    “那就是去哪賺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