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裏，林墨的座位空著。
    夜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廣場上匯聚的人潮。
    黑壓壓的人群，像一片沉默的海洋，將指揮中心大樓包圍得水泄不通。
    那一聲聲匯聚起來的“請命”，穿透了厚重的防彈玻璃，回蕩在空曠的指揮室裏。
    她沒有阻止，也沒有出麵。
    因為她很清楚，此刻的林墨，根本聽不見這些聲音。
    ……
    小賣部。
    拉下的卷簾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與聲。
    這裏是新城最安靜的角落。
    林墨盤腿坐在地上，在他的麵前，是一座由晶核堆成的小山。
    整整一萬枚晶核。
    這是他讓夜鶯從新城的戰略儲備中取出的庫存。
    五光十色的晶核堆積在一起，散發出的混合能量，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甚至產生了細微的電離現象，發出嘶嘶的輕響。
    為了確保一擊必殺，為了在那五萬喪屍的重重包圍中，精準地抹除那隻指揮官。
    兩噸的念力，不夠。
    半米長的空間刃，也不夠。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
    林墨閉上雙眼，雙手直接按入那座晶核小山。
    沒有試探，沒有緩衝。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張張開的巨網，瞬間籠罩了麵前所有的晶核。
    嗡——
    一萬枚晶核同時亮起，又在下一個瞬間，光芒向內收斂。
    磅礴的能量洪流，像是決堤的星河，從他的雙臂瘋狂倒灌而入。
    如果說上一次的吸收是溪流入海，那麽這一次，就是百川歸一。
    他的身體，就是那個容納一切的一。
    哢嚓，哢嚓……
    最外圍的晶核，成片成片地失去光澤，碎裂成灰白色的粉末。
    能量湧入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十倍不止。
    林墨的身體表麵，一層無形的念力護盾自動浮現，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繭。
    繭的表麵，無數細小的空間裂隙生生滅滅，那是空間能量過於龐大而產生的溢出現象。
    他的意識沉浸在精神力的海洋中。
    那片原本已經算是廣闊的湖泊，此刻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外擴張。
    湖岸線不斷向著未知的黑暗延伸，湖水也變得愈發深邃。
    兩噸的念力上限，幾乎在能量湧入的瞬間就被衝破。
    三五！
    四噸！
    五噸！
    念力的增長，帶來的是對世界更深層次的感知。
    他能“看”到小賣部之外，廣場上聚集的每一個人，能“聽”到他們壓抑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蠍子臉上的憤怒，鐵山眼中的屈辱，還有那些普通市民臉上交織的恐懼與期盼。
    一切情緒，都化作最純粹的信息流，湧入林墨的腦海。
    但他沒有理會。
    他的意誌如同一座萬古不移的冰山，鎮壓著所有雜念，隻專注於一件事——吸收。
    次元倉庫的空間，也在瘋狂膨脹。
    兩萬立方米……
    三萬立方米……
    五萬立方米！
    當最後一枚晶核的能量被榨幹，化為齏粉，整個小賣部徹底陷入了黑暗與死寂。
    那座晶核小山已經完全消失，隻留下一地細膩的灰白粉末。
    林墨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瞳孔漆黑如夜，沒有任何光澤，卻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隻是坐在那裏，周圍的空氣卻像是凝固成了實質，房間裏所有的塵埃都靜止在了半空，一動不動。
    “念力，六噸。”
    “次元倉庫，五萬立方米。”
    “閃爍距離一百米，次數無明確上限，取決於精神力總量。”
    林墨低聲自語。
    他從次元倉庫取出一塊測試用的鋼板，伸出右手，五指張開，然後輕輕一握。
    嗤啦！
    那麵足有三米見方，厚度二十公分的均質鋼板，憑空出現了一道黑色裂痕，將其一分為二。
    裂痕的邊緣光滑無比，仿佛是被某種極致鋒利的工具切割開來。
    “空間刃，最長可達十米，或者，凝聚一點。”
    林墨的念頭一動。
    他麵前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團半透明的氣泡，內部隱約可見無數微小利刃在旋轉切割。
    這是林墨新掌握的能力，將大量的空間刃壓縮在狹小的空間裏，一旦爆發開來，半徑三米之內寸草不生！
    哪怕是鋼鐵之軀，都要被切成細細的臊子。
    做完這一切，林墨才緩緩站起身，意念掃過廣場。
    那裏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
    指揮中心前的廣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林墨遲遲沒有出現。
    人群開始騷動，壓抑的沉默被竊竊私語所取代。
    “怎麽回事？林先生為什麽不出來？”
    “他是不是鐵了心要自己去？”
    “我們這麽多人在這裏，他難道看不見嗎！”
    蠍子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等不了了。
    他剛想再次開口，指揮中心的大門，開了。
    走出來的不是林墨，而是夜鶯。
    她一個人，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作戰服，走下台階，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夜鶯主管，林先生呢？”鐵山大步上前，聲音裏帶著質問。
    夜鶯的視線掃過蠍子、鐵山，掃過那一張張激憤或不安的臉。
    “林先生正在為兩天後的斬首行動，做最後的準備。”
    她的聲音很平靜，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準備？”蠍子往前逼近一步，怒火幾乎要從眼睛裏噴出來，“做什麽準備？寫遺書嗎！”
    這句話，刺痛了在場的所有人。
    “蠍子！”船長厲聲喝止。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蠍子衝著船長吼了回去，“五萬隻喪屍！他一個人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對！我們不怕死！但不能讓林先生去死！”
    “夜鶯主管，你讓我們見林先生！”
    人群的情緒再次被點燃，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夜鶯麵對著數千人的聲討，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她隻是抬起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你們覺得，林先生讓你們留在正麵戰場，自己去執行斬首，是對你們的羞辱。”
    “你們覺得，他不信任你們的實力。”
    她的話，精準地戳中了所有覺醒者和衛隊士兵的痛處。
    廣場上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下文。
    “你們想錯了。”
    夜鶯緩緩搖頭。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信任，老板才把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你們。”
    “正麵戰場，八百衛隊士兵，四百覺醒者，將要麵對五萬屍潮的第一波衝擊。”
    “你們的任務，不是衝鋒，不是決戰，而是把屍潮釘死在防線上，為老板的斬首行動創造機會。”
    “這個任務，隻有你們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