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的話，在廣場上每個人的心裏掀起巨浪。
    羞辱？
    不信任？
    不，都不是。
    恰恰相反，這是將後背交給他們的信任。
    是相信他們這八百士兵，四百覺醒者，能夠成為一座堅不可摧的堤壩，擋住那五萬喪屍的滔天巨浪。
    蠍子的胸膛劇烈起伏，臉上的暴怒正在一點點褪去。
    他不是傻子。
    他明白了。
    林墨不是要去逞英雄，而是製定了一個分工明確的戰術。
    他去斬首，是因為隻有他能做到。
    而他們，則要完成一個同樣艱難，甚至更慘烈的任務——固守！
    鐵山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
    作為一名軍人，他比誰都懂。
    一支軍隊的強大，不在於矛有多鋒利，而在於盾有多堅固。
    林墨將新城最堅固的盾，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份責任，比個人衝鋒陷陣要重得多。
    “守住防線……”
    蠍子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掃過身後那數百名覺醒者，咆哮出聲。
    “都聽到了嗎！我們的任務，是把那群雜碎擋在防線外麵！”
    “林先生，是在把命交給我們！”
    “我們要是守不住，讓一個喪屍衝過去幹擾到林先生，我們就都是新城的罪人！”
    他這一吼，徹底點燃了所有覺醒者心中的火焰。
    羞恥感變成了使命感。
    不甘心變成了決一死戰的狠厲。
    “守住防線！”
    蠻牛第一個響應，他捶打著自己堅實的胸膛，發出擂鼓般的悶響。
    “誓死守住防線！”
    “媽的！誰敢放一個喪屍過去，老子先擰了他的腦袋！”
    覺醒者們的怒吼匯聚成洪流。
    鐵山轉過身，麵向他身後那八百名沉默的士兵。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是舉起右臂，緊握成拳。
    “衛隊！”
    “在！”
    八百人的齊聲回應，整齊劃一，聲震四野。
    “我們的任務，就是成為林先生身後，一道衝不垮的牆！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三聲怒吼，代表了八百名軍人的決心。
    廣場上，數千名普通市民的情緒，也被這股悍不畏死的氣勢所感染。
    他們臉上的恐懼和不安，慢慢轉變為一種同仇敵愾的堅定。
    新城，是所有人的家。
    要守，就一起守！
    就在這股氣勢達到頂峰的瞬間，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指揮中心大樓前的台階頂端。
    是林墨。
    他甚至沒有開門，就那麽憑空出現。
    仿佛他本來就站在那裏。
    廣場上震天的呐喊，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聲音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瞬間消失。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籠罩了整個廣場。
    空氣變得粘稠，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是林墨吸收了一萬枚晶核後，無意識散發出的念力力場。
    五噸的念力，已經足以幹涉現實。
    蠍子和鐵山，作為站在最前麵的人，感受最為清晰。
    他們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聳立直插雲霄的山峰。
    那股壓力，讓他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林墨的視線平靜地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沒有說話，隻是抬起了右手。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盯著他的動作。
    在他的掌心前方，空氣開始扭曲。
    一個拳頭大小的半透明氣泡，緩緩浮現。
    氣泡內部，無數細小的黑色裂隙生滅不定，像是一團被囚禁的次元風暴。
    那正是被壓縮到極致的空間刃。
    “那是什麽？”
    人群中有人發出了微弱的疑問。
    下一秒，林墨手腕微動。
    那枚氣泡，如同被彈出的玻璃珠，無聲無息地飄向了廣場的空地。
    整個新城的建造，都是按照最高規格來的。
    廣場地麵也是如此，全部由高標號的鋼筋混凝土澆築而成。
    普通人拿錘子往上麵砸，除了震得自己手掌發麻，根本造成不了多少破壞。
    但現在，麵對那枚輕飄飄的氣泡，一個直徑接近五米的坑洞憑空出現。
    那坑洞出現的如此突兀自然，切麵光滑平整，以至於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澆築地麵的時候，本身就留了這麽一個坑。
    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包括蠍子、鐵山、船長，都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那個詭異的缺口，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麽力量？
    這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嗎？
    不少覺醒者更是下意識思考，如果剛才那枚氣泡是衝他去的，那麽他能不能擋得住。
    答案是否定的。
    哪怕是身體強化型覺醒者，在這種可怕破壞力麵前，也跟豆腐沒什麽區別。
    看著那個坑洞，所有人都明白了。
    為什麽林墨要一個人去。
    因為他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緊接著，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跪了下去。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嘩啦啦！
    如同被風吹過的麥浪，廣場上數千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士兵還是覺醒者，全都單膝跪地，低下了他們高昂的頭顱。
    敬畏。
    源於對絕對力量的敬畏。
    恐懼。
    源於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最後，這些情緒都匯聚成了一種狂熱的崇拜。
    他們不再懷疑，不再請命。
    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執行命令！
    為這樣神明一般的領袖去戰鬥，是他們的榮耀！
    “都起來。”
    林墨平淡的聲音響起。
    “命令已經下達，現在，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
    “鐵山，蠍子，你們負責正麵戰場的一切部署。”
    “船長，蜂後，你們負責城內秩序，以及後勤保障。”
    “夜鶯。”
    “老板，我在。”夜鶯從林墨身後走出。
    “炮班和夜刃小隊，即刻出發。我允許你們動用倉庫裏所有的常規炮彈。”
    林墨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從現在開始，對物流港外圍進行無差別覆蓋式轟炸，直到總攻開始的那一刻。”
    “我要那隻喪屍指揮官，一刻都閑不下來！”
    “是！”夜鶯領命，立刻轉身，通過通訊器開始下達指令。
    蠍子和鐵山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狂熱戰意。
    他們猛地站起身。
    “全體都有！”
    “解散！”
    “準備作戰！”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原本擁擠的廣場，很快變得空曠起來。
    每一個人都帶著一種被徹底折服後的狂熱，奔赴自己的崗位。
    新城這台巨大的戰爭機器，在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