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炮彈劃出的弧線還沒有完全散盡，大地卻已經被徹底犁了一遍。
    轟鳴聲連綿不絕，每一次爆炸都掀起數十米高的煙塵與血肉。
    屍群在火海中掙紮，在衝擊波裏粉碎。
    它們不再是令人畏懼的洪流，隻是屠宰場裏待宰的牲畜，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林墨懸浮在半空，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的下方，是人類科技與暴力美學的極致展現。
    炮兵們已經打瘋了。
    不需要費盡心思的瞄準和計算。
    隻需要將炮彈一枚接一枚地送進炮膛，然後等著喪屍被炸上天就行。
    這是他們打過最痛快的一仗。
    炮擊的目標，是他們老板的正下方。
    而他們的老板，就浮在那片死亡火海的上空，衣角甚至沒有一絲擺動。
    終於，最後一枚炮彈落下。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漸漸平息。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隻有烈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和被燒得琉璃化的地麵冷卻時發出的碎裂聲，在空曠的戰場上回響。
    硝煙與蛋白質燒焦的惡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結束了？”
    一名炮兵呆呆地看著前方那片焦土，喃喃自語。
    “好像……是結束了。”
    他的同伴扯著嗓子大聲回應，長時間的轟鳴讓他的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防線上，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射擊。
    他們看著那片曾經被屍潮填滿，現在卻一片狼藉的曠野，許多人甚至忘記了放下手中的槍，隻是保持著射擊的姿態，愣在原地。
    贏了？
    就這麽贏了？
    那可是五萬屍潮！
    就在所有人都處於一種不真實的恍惚中時，林墨的身影開始緩緩下降。
    他身後，那個醜陋的肉球依舊被無形的力量拖拽著，隨著他的動作一同下落。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聚焦於他。
    敬畏，崇拜，狂熱。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都化作了沉默的注視。
    林墨的身影，帶著那個醜陋的肉球，從被炮火熏黑的天幕上緩緩降落。
    降落的速度不快，動作平穩，沒有掀起一絲多餘的氣流。
    最終落定在指揮車頂，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悶響。
    “孫教授。”林墨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數據收集完了嗎？”
    “完成了！林先生！全部完成了！”孫文博興奮的
    “所有特征信號，全部捕獲並且建立了獨立檔案！這簡直是無法估量的財富！有了這些數據，我們……”
    “很好。”
    林墨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得到確認之後，他轉頭看向懸浮在身側的屍王核心。
    一團空間氣泡飄過去，那個曾經統領了五萬屍潮的醜陋肉球，瞬間化為漫天飛舞的血沫，連指甲蓋大小的殘骸都找不出來。
    整個戰場，依舊是一片死寂。
    無論是普通的士兵，還是強大的覺醒者，都用一種近乎呆滯的表情看著他。
    從他單人衝陣，到屠光屍王護衛隊，再到活捉屍王，最後利用屍王核心當誘餌，將上萬屍潮聚而殲之。
    整個過程，匪夷所思，超出了他們想象力的極限。
    林墨邁開腳步，朝著前方那道由血肉和混凝土鑄成的防線走去。
    他走過的地方，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氣安靜得能聽到遠處焦土上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林墨一直走到防線的最前方，站定。
    他看著眼前這片被炮火反複犁過，已經看不出本來麵貌的曠野，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一張張沾滿硝煙和血汙，卻寫滿了震撼的臉。
    他吸了一口氣，聲音仿佛洪鍾大呂，在每個人耳邊飄蕩。
    “屍潮，已經沒了。”
    短暫的停頓後，他吐出了最後四個字。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這四個字瞬間打破了戰場上那詭異的寂靜。
    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臉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後是狂喜，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咆哮。
    “啊——！！！”
    這聲咆哮，就是點燃火藥桶的引線。
    “贏了！！”
    “我們贏了！！我們他媽的贏了！！！”
    歡呼聲，從一個點，瞬間蔓延到了整條防線。
    無數的士兵將手中的武器拋向天空，他們互相擁抱，放聲大笑或者痛哭流涕。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死亡的威脅，戰鬥的疲憊，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徹底的釋放。
    這是屬於勝利者的狂歡。
    “老板牛逼！！！”
    不知是誰，用盡全力吼出了這麽一嗓子。
    一瞬間，所有的歡呼聲都有了統一的指向。
    “老板牛逼！！”
    “老板牛逼！！！”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匯聚成一股聲浪，幾乎要掀翻整個天空。
    所有的視線，無論是敬畏、崇拜還是狂熱，都聚焦在了那個站在最前方的身影上。
    他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外人看來必死的斬首行動。
    蜂後和船長等人看著那道背影，心中同樣翻湧著驚濤駭浪。
    作為蜂巢和方舟的首領，她們已經是覺醒者中的頂峰，否則也鎮不住手底下的覺醒者。
    可今天她們才明白，自己和林墨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蜂後心中苦笑。
    這個男人，真是算無遺策。
    今天這一戰之後，士兵和覺醒者將成為他最忠實的擁躉，新城內部的反對和質疑，也將被徹底打壓。
    麵對著身後那足以融化鋼鐵的狂熱氣氛，林墨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等歡呼聲稍稍平息了一些。
    然後，他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夜鶯，鐵山。”
    “在！”
    兩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高聲回應。
    “清點傷亡，統計戰果。”
    “孫教授，持續開啟雷達掃描，把物流港剩餘的喪屍全部找出來，一個不留！”
    林墨的視線，越過眼前這片狼藉的戰場，投向了遠處那座在硝煙中若隱若現的物流港。
    命令下達，讓狂熱的士兵們迅速冷靜下來。
    勝利的喜悅固然重要，但戰爭之後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夜鶯和鐵山立刻開始組織人手，執行命令。
    整個陣地，從狂歡的氣氛中，迅速切換到了高效運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