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市廢棄工廠的晨霧像一層薄紗，將灰色的廠房裹在其中，破損的窗欞裏透出微弱的光，隱約能看到內部雜亂堆疊的實驗裝置 —— 玻璃罐、金屬架、纏繞的電線，在霧中勾勒出猙獰的輪廓。警車的藍紅警燈在廠門前交替閃爍，將地麵的碎石照得忽明忽暗，周雨桐跟著警方穿過黃色警戒線時，防毒麵罩的濾棉已吸附了淡淡的甜腥氣，便攜式檢測儀的屏幕瞬間跳成橙紅色，“孢子活性&ng/m3” 的提示與急促的蜂鳴聲，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得像拉滿的弦。
    “工廠分三層，康泰的核心實驗設備全在二層，先遣隊剛傳回來消息，裏麵有五個被關押的實驗者。” 警方負責人將一份手繪地圖遞過來，紙張邊緣還沾著泥土，墨跡因受潮有些暈開，“他們被強製固定在‘孢子暴露艙’前，已經連續吸入孢子超過十二小時，有兩人出現嚴重的器官衰竭症狀，得盡快救出來。”
    柳清月握著青銅音叉走在最前，叉身剛靠近工廠大門，就發出劇烈的 “嗡鳴”，古琴紋路泛著刺眼的藍光，連她袖口繡著的古琴紋樣都跟著微微發亮，像是被音波喚醒的活物。“裏麵的孢子濃度太高了，音叉的預警頻率比之前在新海市遇到的任何一次都亂。” 她快速調整頻率至 380Hz，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祖父的手記裏寫過‘高濃孢需韻壓’，這個頻率能暫時壓製孢子活性，但最多撐二十分鍾，我們得抓緊時間。”
    馬超打開便攜式基因檢測儀，小心翼翼地提取了一縷飄出的孢子樣本，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圖瞬間被紅色變異標記覆蓋，像一張布滿荊棘的網。“這些孢子經過了四次變異！” 他指著屏幕上一段扭曲的基因片段，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康泰在培養基裏添加了鉛、汞等重金屬，讓孢子細胞壁增厚了三倍，還特意植入了‘抗藥基因’—— 普通抗體根本無法穿透細胞壁，就算注射了之前的藥劑，也隻能緩解症狀，無法根治。” 他抬頭看向周雨桐，眼神裏滿是急切，“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的實驗數據，尤其是抗體研發的中間記錄，不然就算拿到樣本，從頭研發至少要一周，實驗者恐怕等不起。”
    周雨桐點頭，目光掃過工廠破敗的外牆 —— 牆麵上還留著康泰的塗鴉，早已褪色的 “生態改造” 字樣顯得格外諷刺。“孫蕊、陳默，你們跟警方去二層救實驗者，注意避開那些連接著管道的裝置，很可能是孢子噴射器，一旦碰倒，整個樓層都會被孢子淹沒。” 她頓了頓，將一瓶抗幻覺藥劑遞給孫蕊，“要是實驗者出現躁動，就噴一點這個，能暫時穩定神經。清月，你跟我去三層服務器室找數據；馬超、上官宇，你們留在一層建立臨時檢測點，一旦發現孢子濃度超過&ng/m3，立刻用對講機通知我們，同時啟動備用的抑菌裝置。”
    眾人迅速行動，孫蕊背著電磁信號影響裝置，跟著警方往二層衝。樓梯間的扶手早已生鏽，踩上去發出 “咯吱” 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搖搖欲墜的鋼絲上。剛到二層走廊，就聽到實驗室裏傳來微弱的**，孫蕊深吸一口氣，猛地踹開虛掩的房門，眼前的景象讓她攥緊了拳頭 —— 五個實驗者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手腕和腳踝都纏著粗麻繩，麵前的 “孢子暴露艙” 還在勻速釋放淡藍色霧氣，他們的眼神渙散，嘴角掛著涎水，手腕上的監測儀屏幕顯示神經頻率在 4050Hz 之間劇烈波動，遠低於正常的 7090Hz 範圍。
    “快關掉暴露艙！” 孫蕊衝過去，一把拔掉艙體背後的電源插頭，淡藍色霧氣瞬間停止湧出。陳默則用撬棍小心地撬開實驗者的束縛帶，最年輕的實驗者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左右，他虛弱地抓住陳默的衣角，聲音細若蚊蚋：“水…… 我想喝水……” 陳默立刻從背包裏掏出礦泉水，擰開瓶蓋時手都在抖，他小心地將瓶口湊到少年嘴邊，“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喝完水就帶你出去。”
    三層服務器室裏，周雨桐和柳清月正對著加密的電腦屏幕發愁。屏幕上的密碼框閃爍著紅色的警示，下方標注著 “需特定韻律解鎖”。柳清月將青銅音叉插進服務器側麵的 “韻律接口”，叉身的藍光與屏幕密碼框產生微弱共鳴，“祖父在手記裏提過‘琴韻破密’，說重要數據都要用‘治水曲’的韻律鎖保護。” 她輕輕敲擊音叉，從宮音開始，依次彈出商、角二音，每敲一下，密碼框就閃爍一次，當最後一個角音落下，屏幕 “哢嗒” 一聲亮起，露出裏麵分門別類的實驗數據文件夾 ——“孢子變異日誌”“抗體研發進度”“實驗者神經記錄”。
    “找到了！” 周雨桐快速將 “抗體研發進度” 文件夾拷貝到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時，心髒不由得加速跳動 —— 文件夾裏詳細記錄著康泰的抗體研發過程，從第一代到第四代，每一步的配方、失敗原因都寫得清清楚楚，最後一頁還標注著 “核心成分：古琴徵音提取物 + 抗孢子蛋白”。“馬超，我們拿到數據了！裏麵有抗體的核心成分，你看看能不能基於這個加快研發，實驗者的情況不能再等了。”
    “太好了！” 馬超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帶著一絲沙啞，“我已經提取了剛送下來的實驗者血液樣本，發現他們體內的孢子已經開始侵蝕神經細胞，隻要結合這個配方，明天早上就能生產出第一批抗體樣品，優先給實驗者注射。”
    就在這時，工廠外突然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地麵劇烈震動，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像是要塌下來一般。警方負責人衝進服務器室，臉色蒼白得像紙：“康泰的餘黨在工廠外圍引爆了孢子炸彈！淡藍色的孢子霧正往市區擴散，我們隻有十分鍾時間撤離，再晚就會被霧團困住！”
    柳清月立刻將青銅音叉的頻率調至最高，440Hz 的音波在服務器室周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空氣中的孢子霧碰到屏障後，像遇到無形的牆般緩緩散開。“這個屏障能暫時擋住孢子，但撐不了太久。” 她看著屏幕上還在拷貝的最後一個文件，“再等兩分鍾，把‘實驗者神經記錄’也拷走，這些數據對後續調整抗體劑量很重要。”
    周雨桐點頭，掏出對講機通知孫蕊：“盡快帶實驗者往應急通道轉移，我們兩分鍾後在一層匯合。” 她看著屏幕上的進度條一點點爬滿，心裏默念 “快一點，再快一點”。終於，拷貝完成的提示彈出，兩人立刻拔掉平板，朝著二層衝去。
    孫蕊和陳默已經扶著實驗者往應急通道轉移，最年長的實驗者是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人，他緊緊抓著周雨桐的白大褂，眼神裏滿是恐懼：“醫生，我還能好嗎？我總看到藍色的水流圍著我轉，根本睡不著……” 周雨桐停下腳步，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語氣堅定：“放心，我們已經拿到了抗體研發數據，明天就能給您注射，您很快就能好起來，就能回家了。”
    眾人趕到市區安全區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醫療帳篷裏，醫護人員正忙著給實驗者做基礎檢查，柳清月則將青銅音叉放在臨時檢測台旁，用音波輔助穩定他們的神經頻率。馬超拿著平板，手指在上麵快速敲擊，時不時與綠洲號的同事通話：“抗體生產線已經啟動，預計兩小時後運抵鄰市和新海市，優先給實驗者和邊境口岸的工作人員注射。”
    周雨桐站在帳篷門口，望著工廠方向漸漸散去的孢子霧，心裏清楚，雖然摧毀了康泰的實驗基地，但第四次變異的孢子還潛藏在暗處。她掏出手機給臨溪鎮衛生院的小林發消息：“新抗體預計明天送達，提前準備好注射場地，若有居民出現神經異常，立刻用備用藥劑應急。” 消息發送成功後，她回頭看向帳篷裏的實驗者 —— 他們臉上的痛苦漸漸褪去，眼神裏有了微光。周雨桐知道，這場與孢子的較量，他們又贏了一局，但隻要康泰的餘黨還在，他們就不能有絲毫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