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水泊幫的劫修，為何會在凡間逗留劫掠？”
    沫雪正配合著秋韻飛快打掃戰場，提煉魂魄，洛凡塵則趁著閑餘，抬腳踩住匪首腦門，冷聲發問。
    “嗬嗬...你也知道老子是水泊幫之人。”
    “老子認栽無話可說，隻恨被酒色掏空身體，竟輸給一個小丫頭。”
    獨眼匪寇心知自己已是廢人，索性破罐破摔，又少了半截舌頭，謾罵含混不清。
    他怒目圓瞪，獰笑道：“你這鳥廝，一看就是沒見過血的小白臉。”
    “煉氣四重就敢學別人行俠仗義，你今日膽敢招惹我水泊幫，耽誤我等大事，幾位當家必把你扒皮抽筋。”
    “你那小丫頭，也有幾分姿色，我的兄弟們會替我好生享用，哈哈哈！”
    洛凡塵麵如平湖，他心知獨眼寇首在激怒自己。
    他笑容平緩，抬腳把寇首半張臉踩進泥土。
    乙木真元自臉頰沒入經脈，烈火獠牙般侵蝕其髒腑經脈，劇痛如萬箭穿心，立刻讓其哀嚎著滿地打滾起來。
    偏偏洛凡塵踩得很重，寇首半個腦袋被固定死，唯有身體破布死魚般翻滾掙紮，又被固定的腦袋強行把身體翻轉過來，幾乎暈厥。
    “水泊幫有幾位當家？你口中的大事從何說起？”
    洛凡塵嗓音平靜，乙木真元摧枯拉朽，寇首的皮膚青綠熒光氤氳，似有嫩芽要破皮而出。
    好厲害的真元...
    寇首意識模糊，他刻苦吐納，修行出的真元，在這玄妙真元麵前不堪一擊。
    劇痛幾乎要讓他瘋狂，隻能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從頭到尾講清楚，我會給你個痛快。”
    寇首麵目可怖，他已被折磨得脫去人形，幾次張口欲言，又實在沒有力氣。
    他後悔的要死，早知道這小白臉手段如此酷烈，就該趁有力氣早早吐露幹淨。
    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偏偏這真元中正平和，維係著他的心脈，讓他無法昏迷，痛不欲生。
    “是個人物，酷刑在前而不動搖，做什麽不成，偏偏當個劫修？”
    洛凡塵眉梢微蹙，對水泊幫愈發忌憚起來。
    隨便一位劫修，就能有麵對酷刑而不動搖的心性，這水泊幫凝聚力非常強。
    “既然不說，希望你不會後悔。”
    “...”
    洛凡塵掐訣，加大乙木真元注入，寇首有五內俱焚之感，好似每個細胞都在氣化。
    寇首獨眼圓瞪，爬滿泥濘的臉上滿是懇求，他唇舌已被燒焦，如何能開口回應。
    【我說，我都說，求你給一個開口的機會吧！】
    “洛叔，問出來了嗎？”
    “這廝嘴硬得很，道心堅如磐石，若走正道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惜。”
    半晌，秋韻收斂魂魄，含笑現出身形，纖指輕輕拽住洛叔衣角。
    “確實可惜了。”
    秋韻輕歎搖頭，隨即喚來魂幡，掐訣誦咒，衝洛凡塵甜甜輕笑。
    “我來幫洛叔吧？有時候，死人的嘴比活人要鬆。”
    “嗚嗚嗚...”
    魂幡現身，陰風呼嘯，冤魂哭嚎，匪寇獨眼滿溢血淚，驚懼到幾乎昏厥過去。
    入品魂幡，開什麽玩笑？
    你是正統魔修，早把魂幡拿出來，我不就馬上跪下來投降了嗎？
    他目眥欲裂幾乎絕望，被魂幡勾出魂魄後，連魂飛魄散都是奢侈，往後等待他的是無窮歲月的蒙昧，墮入修羅，作為厲鬼驅使。
    “可惜了，以我如今的魂力，壓不住修士的完整魂魄。”
    秋韻掐訣施展拘魂之術，獨眼賊寇尖叫哀號許久，魂體被活生生從體內抽出。
    三魂立刻散掉其二，七魄隻餘兩魄，隻能煉成厲鬼。
    秋韻心疼的緊，修士魂魄是寶貴資源，浪費可惜。
    好在留下的是天魂，能保留大部分生前記憶。
    “可以了洛叔...”
    秋韻水滴眸低垂，似有些失落。
    魂幡無法升階，伴隨洛叔和沫雪的修為提升，她往後的作用會愈發稀少。
    洛凡塵自然關注到秋韻的小心思。
    他探出大手揉撫少女小腦袋，感受著指縫滿溢青絲，輕聲道。
    “沒關係，我最近摸索出個法子，如果能行，往後或許能順利給魂幡升階。”
    “魂幡終究是魔道，有傷天和，我怕耽誤洛叔修行。”
    秋韻櫻唇微抿，美眸眯細，似在感受掌心粗糙而溫柔的觸感。
    魂幡升華之法，所需魔寶，皆是怨毒陰邪之物，業障深重，必遭業力加身，心生心魔。
    她知道洛叔並無化解之法，強煉升華，極有可能墮入魔道。
    “我自有分寸。”
    洛凡塵輕捏秋韻柔軟的臉頰，少女耳根微微泛紅，任由他揉捏。
    他鬥法手段欠缺，魂幡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對敵手段，伴隨修為提升，一階下品還是有些捉襟見肘起來，此行剿匪，最重要的目標之一，也是升華魂幡。
    業力詭譎莫測，無形無相，無法感知，但其本質，也是由某種靈力構成。
    曾經對他無效的毒瘴，魂毒，靈竹漿內的陰毒，本質都是通過異化的真元或靈力，侵蝕髒腑，掠奪生機，達成速死的效果。
    既然業力也是靈力，那是否意味著，有一絲可能對他無效？
    哪怕失敗，僅是升華到一階中品，後續向聚寶閣購買些洗心丹，勉強消解心魔。
    “待沫雪回來，就直接開始升華儀式吧。”
    洛凡塵心念微動，權衡利弊後，很快作出決斷。
    馬上就要麵對煉氣五重的劫修常浩，提前升華魂幡，也算多出幾分把握。
    趁著匪首的屍體還未涼透，這處匪寨應該能湊齊升華所需的魔材。
    “我聽洛叔的。”
    秋韻本想勸洛叔從長計議，但見他心意已決，也不想掃興。
    洛叔升華魂幡一部分也是為她往後能繼續修行，若升華過程中出問題，她也會第一時間打斷。
    “十二對窮凶極惡之人的五髒，三張人皮，修士心髒，一千生靈精血淬煉...”
    “精血淬煉，就拜托秋韻了。”
    洛凡塵言罷，他立刻著手收取匪寨幾位小頭目的五髒，並進行剝皮。
    沫雪本想搭把手，卻被洛凡塵以血腥為由叫去搬運屍體，氣呼呼地撅唇嘟囔，行動卻是迅速，很快大大小小的匪屍和家眷便堆滿整個地窟。
    “不止一千具了。”
    “算上賊寇家眷，有一千三百餘人。”
    沫雪手背擦拭著額間細汗，檀口輕喘，主動去洞窟外把手護法。
    “可以了洛叔...”
    同一時間，秋韻在洞窟按奇門格局，以相反的位置，定下八方陣眼，並以魂幡鐫刻繁複鬼紋，直到地麵顯現密密麻麻的深刻痕跡，方才收手。
    陣紋呈八邊形，魂幡旗杆深插地底，定下中宮，足夠容納上千具屍體。
    “開始吧。”
    洛凡塵微微頷首，連掐數道指訣，最後以靈宮咒訣收尾。
    魂幡無風自動，幡麵扭曲如鬼，洛凡塵十個指尖憑空爆出血花，大量精血混合著乙木真元射出，沒入魂幡，頓時地下血紋大亮，靜止的八邊形陣紋好似活了過來。
    血霧光華縈繞洞府，堆疊的屍體在血光下開始崩解消融，化作粘稠精血。
    秋韻臉色微微泛白，竭盡全力以魂力操控精血沒入陣紋刻印，直到把陣紋盡數染紅，陣紋終於開始圍繞魂幡開始運轉。
    “洛叔...祭品！”
    秋韻輕喘不停，俏臉慘白而猙獰。
    洛凡塵立刻取出準備好的髒腑，人皮，以及匪首的心髒。
    “三魂七魄聚，至人聖法凝，九幽納魄斷鑄幡形，一幡招盡萬鬼聽。”
    口頌至人幡法總綱，洛凡塵體內真元迅速消散，血紋氤氳邪光，空氣立時變得灼熱起來，整片八邊形陣紋此時好似化作熔爐，活煉中心的魂幡。
    秋韻魂體似燃起無形烈火，燒得體表沸騰，劈裏啪啦。
    少女俏臉繃得皺巴巴，顯然正遭受極致痛楚，卻怕洛叔擔心，咬牙不吭一聲。
    “玄晶，墨砂。”
    洛凡塵再打出早準備好的一階中品靈礦，專心開始凝法。
    “胎衣咒——收魂！”
    無數密密麻麻的鬼臉在幡麵升騰，洛凡塵掐咒之後，似有一張無形紗衣將它們盡數籠罩。
    上千匪寇的怨魂暴動，掙紮卻是無用，最後被洛凡塵一記指訣煉做魂力。
    “骨噬咒——奪靈！”
    上千怨恨瞬間氣化，凝聚成精純猩紅的魂力沒入秋韻體內。
    少女魔性大起，就要暴走胡亂攻擊，她素手生出兩寸有餘的利爪，本能要撕咬洛凡塵，直到看清他的臉後，方才眼神掙紮著恢複清明。
    “洛叔...我快不行了。”
    “辛苦你了，秋韻。”
    洛凡塵輕歎，他伸手撫摸秋韻的小腦袋，觸摸的刹那，暴走如沸騰的魂體立時平息下來。
    大量乙木真元湧入秋韻體內，理智很快占據上風。
    “血祭已成，升華——”
    血光仿佛在一瞬間消散，陣紋土崩瓦解，血液沸騰蒸發。
    一切結束後，僅剩一杆隨風舞動的暗紅色小幡，其表麵陰風環繞，幡麵再不複以往粗糙，細膩如綢緞，精致而魂力內斂。
    再看秋韻，氣息壯大兩倍，魂體也愈發凝實起來。
    “一階中品魂幡，成了。”
    洛凡塵低喃，立刻盤坐閉目，自照心脈。
    心靜如水，血氣平緩，沒有半點心魔漸起的征兆，隻是體內真元枯竭，氣血稍有些虧空。
    修養兩日便好，可行！
    洛凡塵唇角抿起一抹淡淡笑意，比起魂幡，更讓他振奮的是自己的身體。
    他或許真的擁有傳說中的特殊體質，並不隻是拙劣的五靈根資質。
    他正欲起身，丹田卻覺暖洋洋的，本該幹枯的真元源源不斷自經脈內湧現出來，仿佛是憑空出現，直到滿溢在經脈後，又憑空迅速消耗。
    往複三次後，經脈總算歸於正常。
    “奇怪...”
    洛凡塵眉梢微蹙，他站起身正想仔細自照，卻覺耳鳴目眩，強烈的空虛感自丹田蔓延至全身，一時虛弱到抬不起半根手指。
    “怎麽回事兒？”
    天旋地轉間，洛凡塵意識竟有抽離感，視線最後是顛倒的窟頂和俏臉擔憂的秋韻。
    燭火搖曳輝光，洛凡塵再次清醒時，已是第三天深夜。
    好虛...
    洛凡塵低喃，眼皮沉重，連抬動手指都沒力氣。
    氣血虧空？不對，不該有這般嚴重。
    “洛爺張不開嘴，可是要服用靈粥和通脈丹，才能補充靈力。”
    耳邊縈繞著沫雪憂心忡忡的聲音，不過洛凡塵卻聽出幾分羞怯，他想站起身，卻沒有力氣，後腦溫軟，似乎躺在柔軟的泉水之上。
    猶疑之際，沫雪清晰的五官自上而下，愈發接近。
    少女潤唇微撅，唇瓣還有殘留的些許晶瑩，似是粥水。
    “等...唔...”
    柔軟，甜絲絲的，洛凡塵能感覺到嘴唇被靈巧的撬開，絲絲甜意混合著靈力化作熱流在經脈擴散，不消片刻，綿軟的身體便多出幾分力氣。
    唇分，少女顧不得擦拭嘴唇，再度噙上一小口靈粥，螓首低伏。
    “不...唔...”
    甜絲絲的，混合著些許梔子花的甘甜水汽滿溢鼻腔。
    洛凡塵總算有力氣起身，又被少女隨手按回柔軟大腿之上，複而低吻投喂，直到喂完整碗靈粥，方才擦拭著嘴唇，長出口氣。
    “難怪秋韻能喂進去靈粥，原來是這樣...”
    “...”
    洛凡塵無奈的緩緩睜眼，兩人視線相交，少女俏臉立刻羞紅，側過小腦袋躲閃眼神。
    “洛...洛爺，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才。”
    洛凡塵輕歎，也沒有戳破少女的小心思。
    他在沫雪的輔助下坐起身體，自照經脈。
    奇怪...本該缺失的氣血，完滿充足，反倒是真元薄弱枯竭，且通過靈種凝聚的乙木真元，似乎比以前要弱上幾分。
    “沫雪，幫我檢查下真元。”
    “洛爺...你變弱了？”
    沫雪聽話的用食指搭上洛凡塵手腕，隨即眉梢輕蹙，低聲輕喃。
    洛爺的乙木真元渾厚仍遠超過尋常修士，但沒有以往那種無法抗衡的無力感。
    凝煉程度薄弱了許多，如果說以前的真元是城牆，現在就是普通磚門。
    雖然也很堅固，卻少了幾分厚重。
    “沫雪姐，下次輪到我喂洛叔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守著...”
    “洛叔，您醒了？”
    秋韻腳尖懸空，幽幽飄來，對上洛凡塵眼神後，俏臉略有些泛紅。
    她目光久久停留在洛叔濕潤的嘴唇之上，唇瓣嚅囁著微微抿緊。
    “辛苦你們了。”
    洛凡塵撫摸著略有些紅腫的嘴唇，盤膝打坐，心中浮現出多種猜想。
    後續七日，他基本是在修養中度過，行程也不得不改變，由沫雪為主，先清掃周邊匪寇，直到他真元重新滿溢。
    “洛叔，你又變強回來了。”
    又搗毀兩處匪寨後，洛凡塵方才擺脫虛弱狀態。
    乙木真元重新變得雄渾中正，此外，原本閉塞的至維穴，也莫名自行開辟。
    他凝神感知，自照內窺出其是被真元灌頂，以極其粗暴的方式強行衝開，並有容納過真元的痕跡，至此，他煉氣四重的主要竅穴已全部開辟。
    “快煉氣五重了，好快...”
    洛凡塵低喃，同時後麵三日，也嚐試過主動榨幹真元，以求重現真元回複滿溢的情況。
    連續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無法複現。”
    洛凡塵嚐試幾次後，無奈放棄，隻能留個心眼。
    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體內潛藏著尚未探明的特殊體質，或許是他五靈根翻身的關鍵。
    “洛叔既然恢複的話，就該去履行賭約了哦~”
    篝火搖曳，沫雪俏臉恬靜，貓般慵懶的舒展嬌軀。
    三人已接近聚寶閣商線，離情報中的匪寇僅有兩座凡人村落。
    洛叔這幾日虛弱，她總算殺了個痛快，以往劍訣的生澀處，也融會貫通，吐納不僅沒受凡間靈力汙濁的影響，反而進境迅速。
    目前她已開辟到第二十四處承漿穴，隨時可以閉關貫通任脈，突破到煉氣二重。
    “待秋韻穩住境界，搜魂匪首完善情報，再出發不遲。”
    洛凡塵並未冒進，他的幡法和少陽化木功都處在突破的邊緣，準備趁秋韻搜魂的時間，再閉一次短關，突破功法提升實力。
    這段時間，他積攢了二百仰慕點，加上之前剩餘的一百五十點。
    足夠把兩種功法進行突破，屆時麵對煉氣五重的狡詐劫修，他也能多幾分底氣。
    “好吧，我聽洛爺的，我也快突破了，就讓那賊寇多活幾日。”
    沫雪並未拒絕，她亦感受到體內經脈鼓脹，有真元滿溢之感。
    突破煉氣二重，應該就在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