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擔心周圍有蠻子的眼線，沒有貿然靠近。
    就算沒人看見也得做些符合身上行頭的舉動，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畢竟誰也不敢確定蠻子在附近隻購置了這一處宅子。
    柳牧住著木棍一點一點地朝著弄子的第一戶走去。
    敲了敲門，沒人應聲，轉頭又向第二家敲去，挨了一頓臭罵。
    這才向著第三家走去，敲了敲門，沒人應聲。
    這才慢慢地向第四家走去，走到轉角處，借著轉身的間隙確定身後沒人看著他，向著後牆走去。
    在一堆厚厚的雜草裏慢慢摸到了狗洞，惡臭撲鼻，上麵還有一灘不知是什麽的印子。
    柳牧呼了一口氣，心裏默念，這是為了百姓，這是為了玉舒，硬著頭皮往裏鑽，狗洞逼仄，柳牧的側著身子，一點一點地擠了進去。
    牆裏麵也是厚厚的一堆雜草，旁邊便是茅廁，另一邊則是一顆老槐樹。
    想來也是後住進來的一夥不願意在這醃臢之處久待，這草也厚，才能留得這麽個小洞下來。
    柳牧沒有輕舉妄動，以耳貼地，聽了半晌確定附近沒有腳步聲，這才慢慢地順著草叢匍匐前行。
    濃密的草是絕佳的遮掩，柳牧身形不大，這草的厚度足以將他完全遮掩。
    一點一點爬到槐樹下。
    再次確認附近沒人後，柳牧迅速起身爬上了槐樹，借著濃密的葉子隱藏身形，同時可以俯瞰整間宅子。
    這宅子是一座標準的二進院，左右二側是東西廂房，正房居中，庭院裏的花草已幹枯大半，看來也是很久沒人收拾過。
    “這宅子真的有人住嗎？”柳牧看著這荒涼的宅子心裏忍不住懷疑。
    但眼前也沒有別的頭緒，隻得耐心地等下去。
    柳牧在樹上從日當頭等到了月正中，又從月正中等到了日當頭。
    這宅子裏別說人了，連點活物的動靜也沒有。
    再等等，柳牧心裏暗暗告訴自己。
    外麵有白峰王磊行事，他很是放心，如出什麽岔子，也會點燃花火做信號，他看到後也能第一時間前往。
    一名弓手，耐心是最為重要的品質。
    又是兩天過去了，就在柳牧斷定這個宅子沒有人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大約在子時時分，柳牧正閉目假寐的時候，耳朵聽到庭院裏有細微的動靜。
    一開始柳牧還以為是狸子之流，但動靜越來越大，不似貓狗發出的聲響。
    柳牧睜開雙眼，小心地穩定著自己的身形，順著枝椏間的縫隙朝院子望去。
    院子裏多了一群步伐匆匆的穿著夜行衣的人。
    他們一個個的身高都過了七尺，體形壯碩，不似大雍人。
    終於出現了！三天的等待，終於看見了收獲，隻是他們都黑紗蒙麵，辨別不出身份。
    現在隻等確認他們的蠻族身份以及落腳點，就可以收網，柳牧心裏已經確信了八分。
    雖然內心激動，但此刻更要加倍小心，萬一被發現，就是十條命也得丟在這裏。
    下麵的人在嘟嘟囔囔小聲說著話，離得太遠，根本聽不見。
    柳牧之前在營裏苦修的時候苦中作樂，找老馬學習了兩句蠻語，雖還不能聽懂說什麽，但至少能分辨出是不是蠻語。
    老馬久在邊關，不論是北邊的蠻語，還是西邊的夷語都略知一二。
    柳牧沒有讀唇語的本事，隻得憑著自己過人的眼力死死盯著他們的行動，希望能從他們的動作上得到一些消息。
    終於，那領頭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其餘人都四散進了廂房。
    有兩個人並著肩就來到了茅房，嘴裏嘟嚕著聽不懂的話。
    柳牧豎起耳朵仔細辨別，他更疑惑了。
    這二人說的根本就不是蠻語，而是夷語！
    大元縣怎麽會有夷人的存在？
    夷人久居西漠，且不與大雍通商，這群人出現在大元縣肯定有疑，而且還行蹤鬼祟。
    事不宜遲，等這群人熟睡後，便動身去召集人馬，無論他們有著什麽的打算，先拿下再說。
    等這二人方便完回到了廂房，柳牧如一條蛇般從樹上滑下。
    落地後又等了一會，確定沒有驚擾到廂房裏的人，順著原路從狗洞摸出。
    出來後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埋下的眼線後，才快步離開。
    客棧內，王磊一行人正坐立不安。
    “大人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會不會是？”
    “別亂說，大人行事三思而後動，既然他這麽做了，肯定有把握，而且他還讓那小廝來報信，耐心等待即可。”白峰對柳牧有種莫名的信心。
    正說著，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誰！”屋裏的人抽刀出鞘。
    “是我。”柳牧推門而入。
    “大人！”
    “我在那宅子探得虛實，宅子裏住的，乃是夷人。”
    “夷人！”白峰驚得站了起來，帶翻了桌上的茶水“夷人怎麽可能出現在大元縣？”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直覺告訴我，他們肯定是有著其他的目的，而且不是一件好事。”柳牧沉吟。
    “那現在我們應當如何行事？”王磊在旁開口。
    “以我這幾天的打探，那夥夷人謹慎，不會在宅子久住，肯定是多個窩點來回藏身，今夜不動手，後麵想尋到他們可就難了，王磊，你去召集在縣人馬，整裝以待，切記動靜要輕。”
    “是！”王磊領命起身。
    “白峰，你騎術好，現在回營將此事告訴馬將軍，我去府衙調撥人手，咱們多數人都在要道看守，僅憑縣內的三人，想全部活捉這夥夷人怕是力有未逮。”
    “是！”白峰謹慎，下樓後沒有立刻上馬，怕動靜太大，牽著馬走向城門。
    吩咐完後柳牧也動身朝著府衙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