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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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趙霽深深歎息,伸手為周誌斟了一鬥酒:“鬧得這麽厲害,牽扯了許多事情,到了京城不知道要怎麽辦呢?憂愁啊……”
周誌客氣地喝了些酒,撇過頭看一眼趙霽,言語便跟著附和起來:“是啊,吳大人這事兒做得實在太過了,弄得民怨沸騰,險些釀成大禍啊。”
趙霽拍著周誌的手背,表情帶著幾分心有餘悸:“若不是君侯,那就不是險些啦。”
“這次當真要多虧了君侯早早發現喬州城民怨沸騰,便立刻帶著罪人一通過江。到了我這裏,好歹事情才算是暫時了結了。”
“大司馬哪裏的話?到底是大司馬行事果決……隻是……”
周誌說到這裏,帶著幾分擔憂心疼地看向趙霽,伸手將趙霽手攏在掌中,語氣裏帶著幾分真切的擔憂:“朝廷那邊,大司馬要受苦啦。”
趙霽歎了一口氣:“為君分憂,可不就是做這些事嗎?”
王婉看著他們倆恨不得纏在一起的雙手,有點嫌棄地別開視線,端起水杯擋住臉,小聲嘀咕吐槽了一句:“麥麩……”
就這麽執手相看了一會,趙霽正色道:“不過君侯,這事兒不能再大了。明年,宮裏的娘娘們還要吃荔枝呢,這事兒再鬧下去,明天的荔枝怎麽辦哦?這不是給聖上出難題嗎?”
周誌似乎早已經料到這句話,聽到之後隻微微歎了一口氣:“我把吳大人偷偷帶過江,送到大人這裏,自然是懷著相同的心思。”
趙霽聽罷,極為感動地拍了拍周誌的手背:“知我心者,君侯也。我們隔著一條江,心卻能想在一處,實在是天賜的緣分啊。”
王婉把頭埋在水杯裏咕嘟咕嘟灌茶水。
周誌似乎打定主意要把這出戲演到盡興:“大司馬與在下都是大越的子民,體恤聖意乃是你我共同的心意。”
“君侯此話甚好,此話甚好。”
說罷,周誌有些擔憂地追問:“隻不過,此事關係甚廣,可需在下與大司馬共同回京向聖上說明情況。”
“君侯勿慮,此事乃是吳寶貴借著送荔枝的差事要挾敲詐沿路官員,雖然說著觸目驚心,然而到底是他一人所為。待在下回京後便麵呈聖上,將吳寶貴家產抄沒,以其他名義分給沿路受難郡縣,後麵還是要加強內侍選拔,決不能再讓這種人爬到聖上身邊,玷汙聖名。”
周誌有些了然,隨即笑起來:“大司馬做事周到,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趙霽笑了一陣子,撩起袖口為周誌揀菜:“難得咱們吃頓飯,總說些緊張的話題做什麽?君侯嚐嚐,我家廚子手藝怎麽樣?”
一旁兩個樂師眼見著大約話題聊完,便又吹奏起來。
王婉自知身份低微,並不大在意儀態,抱著個雞腿啃了起來,再聽著耳畔悅耳的音樂,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起來,滿足地搖著頭,一邊聽一邊吃。
就這麽沉浸了一會,她隱約覺得仿佛有什麽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轉頭看過去,便看見趙霽眯著眼睛盯著她看,見她終於發現,還不忘彎起眼睛狐狸似的笑了一下。
一口肉噎在嗓子裏,手裏的雞腿瞬間不香了。
王婉沒管他,隻是低下頭接著揀菜的機會埋著頭吃去。
周誌也意識到趙霽的目光,大約是有意幫王婉解圍,便笑著介紹起來:“這位王夫人雖然出生鄉野,不過頗有些膽識,若不是她舍命相告,在下隻怕也要被瞞在鼓裏。”
“我家祖上多年前便得過元北侯的提拔,今日又親眼見到這樣一位出生鄉野的辯才,到底是下河,自古女子多奇誌。”
趙霽笑著搭腔,隨即又上下打量一番王婉:“今日有兩位女客,本來應當讓我家夫人來作陪的。可惜婉兒今日忽然說身體不適,否則咱們一道吃個飯,倒也熱鬧。”
周誌笑了起來:“朝廷都在說大司馬好福氣,如夫人乃是天下第一美人,與大司馬當真是英雄配美人,相得益彰啊。”
“君侯說笑了,要說起紅袖添香的福氣,世上能有幾人比得上君侯?”
提起妻子,周誌臉上也難得露出些真切的笑意:“大司馬哪裏的話。”
“大越境內誰人不知道天下美人不過出自‘北楊南汪’兩家?尊夫人乃是侍郎汪俞的長女,當年汪侍郎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君侯難不成還要替尊夫人謙虛?”
周誌笑得合不攏嘴,連小虎牙也笑了出來:“大司馬這話說得——內人外表雖然美麗,但是德行美好則遠勝於外表,相伴數年,在下心裏依舊常懷歡喜之情。這不,又想著她了。”
王婉把杯子埋在臉上,在杯子裏翻了個白眼。
——有著這麽心愛的妻子還說要娶她為妾,果然封建時代的男人真是混蛋極了。這個全員沒有到法定結婚年紀就結婚的時代趕快爆炸吧……
就這麽吃了片刻,大約是到了晚上,王婉沒忍住咳嗽了片刻。
本來這事情也沒什麽,她自己都要忽略過去,卻不想主桌上的趙霽忽然直起身,朝這裏看過來:“王夫人,怎麽瞧著生病了?”
王婉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拱手回答:“回大司馬,感染了熱傷風,不打緊的。”
趙霽放下酒爵,神態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哎呀,這事兒賴我們。夫人到底是弱女子,在牢裏磋磨這幾日,難免不病——這樣,等會兒找個大夫來給這位夫人看看,瞧瞧怎麽調養。”
王婉有些抗拒,拱手道謝:“多謝大司馬,但是……但是不過是傷寒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民婦明日回了喬州,回自己家裏睡一覺就好啦。”
“這什麽話?你帶著豪勇義氣而來,拖著怏怏病體而去,天下人要怎麽看我這個大司馬?”趙霽笑著擺擺手,“莫要推辭了,你且先住下,待養好病再回去也不遲,左右晚不過幾日,著急什麽呢?”
王婉剛剛才鬆下的心弦忽然又繃緊了,她轉頭求助地看向周誌,就見對方是一臉為難地別開了視線,似乎不打算發一言了。
王婉無奈,隻能有些不情不願地拱手:“既然如此,民婦便多謝大司馬體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