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糧草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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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黑影翻出牆頭的動作,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範統的睡意。
    是李虎!
    範統的腦子“嗡”地一下,夜風吹在身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這狗東西,三更半夜不睡,翻牆出去做什麽?而且去的方向,是營外!
    一股強烈的不安,像冰冷的毒蛇,纏上了他的心髒。
    他沒有聲張,悄無聲息地退回陰影裏,看著那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去告狀?
    怎麽說?說自己起夜,看見一個被罰的百戶跑去營外?
    在這軍紀森嚴的大營,捕風捉影,是大忌。萬一李虎隻是出去拉個野屎,自己豈不是誣告同袍?到時候板子還是得落在自己屁股上。
    範統回到帳篷,再無半點睡意。他坐在冰冷的地上,那柄巨型砍骨刀就靠在身邊,冰冷的觸感順著手心傳來,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
    接下來的幾天,軍營裏風平浪靜。
    李虎第二天一早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馬廄,隻是臉色更加陰沉,看人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有恃無恐的怨毒。
    範統派寶年豐偷偷盯過他幾次,但這廝除了刷馬,就是悶頭睡覺,再沒有半點異常舉動。
    仿佛那一夜,隻是範統的一個錯覺。
    可範統心裏的那根弦,卻始終繃著。他知道,暴風雨來臨之前,大海總是格外平靜。
    而夥房,卻成了整個肅殺大營裏,最活色生香的地方。
    徐達和馮勝兩位大帥,徹底把這裏當成了私人食堂。今天你帶壺好酒,明天我捎塊鹿肉,隔三差五就來打秋風。
    “範統!給老夫炒個肝尖兒!多放蒜!”馮勝一腳踏進夥房,嗓門洪亮。
    “姓馮的你起開!老子先來的!範統,昨晚那壇子酒呢?”徐達黑著臉,從另一邊擠進來,手裏還拎著兩隻野兔。
    兩位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大明頂級將領,為了誰先點菜,誰的酒更好,能當著一眾夥夫的麵,吹胡子瞪眼地掰扯半天。
    範統對此隻能苦笑,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誰讓這倆是頂頭上司呢?
    這天,徐達又來蹭飯,正趕上夥夫們吃飯。他一眼就看到了寶年豐。
    “咦?”徐達的目光在寶年豐身上頓了頓,又掃過他身後那幾個同樣壯碩的夥夫,臉上露出幾分古怪。
    “範統,你這喂豬的本事,是越來越好了。”徐達捏著下巴,繞著寶年豐走了一圈,“這才幾天功夫,這小子怎麽跟吹氣球似的,壯得跟頭小牛犢子一樣?”
    寶年豐被大帥看得渾身不自在,挺直了腰板,大氣都不敢出。
    範統心裏一咯噔,連忙上前打哈哈:“大帥,這都是吃得好,練得勤!您看,我教他們的這套廣播體操……啊不,是祖傳的煉體術,配合咱們夥房的藥膳,效果拔群!”
    徐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伸手在寶年豐胳膊上捏了捏,那結實的肌肉硬邦邦的,絕非虛胖。
    “你小子,鬼名堂是多。”徐達收回手,倒也沒深究。
    畢竟,這些日子軍中的夥食肉眼可見地好了太多,不僅頓頓能吃飽,花樣還翻新。範統甚至還搞出了幾種新奇的應急幹糧,一種叫“壓縮餅幹”的玩意兒,巴掌大小一塊,塞進嘴裏喝口水,就能頂半天餓。
    這等後勤上的奇才,有點小秘密,也無傷大雅。
    “行了,別整天把你的人喂得油光水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徐天德虐待士卒,就優待你這夥房呢。”徐達敲打了一句,算是揭過此事,轉頭又壓低了聲音,“晚上那鍋羊蠍子,多給老子留一碗!”
    範統連連應是,心中卻暗自警醒。看來,得讓寶年豐他們收斂點了。
    送走兩位大神,範統立刻鑽進自己的帳篷,盤點這幾天係統給的裝備
    ‘食人魔先鋒套裝’X5
    範統的眼前,憑空出現了五套散發著凶悍氣息的裝備。
    那是一種極其簡陋粗獷的鎧甲,由厚重的獸皮和鐵片拚接而成,護住了胸口、肩膀等要害部位。武器更是野蠻,三把是刃口厚重、布滿豁口的巨斧,另外兩把,則是布滿了猙獰鐵刺的狼牙棒!
    這玩意兒,跟大明軍隊製式的裝備,畫風完全不一樣!拿出去,說是山賊土匪的裝備都有人信。
    但範統卻兩眼放光。
    這才是他想要的!簡單,粗暴,有效!
    他立刻將寶年豐和另外四個體格最壯、表現最忠心的夥夫叫到帳篷裏。
    當那五套凶器擺在他們麵前時,幾個壯漢的呼吸都停滯了。
    “頭兒……這……這是?”寶年豐結結巴巴地問,眼睛死死盯著那把最大的巨斧,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夢中情“人”。
    “從今天起,你們不僅是夥夫。”範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們,還是我範統的親衛!是這支火頭軍裏,最鋒利的一把刀!”
    “穿上它!”
    寶年豐第一個上前,將那身簡陋的皮甲套在身上,又一把抓起那柄比他大腿還粗的巨斧,隨手一揮,帶起一陣沉悶的呼嘯!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安全感,包裹了他。他看著範統,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狂熱和崇拜。
    “誓死追隨範頭兒!”
    “誓死追隨範頭兒!”
    另外四人也紛紛穿上裝備,拿起武器,單膝跪地,聲音整齊劃一,帶著一股金石之氣。
    一支裝備著食人魔武器的重裝火頭軍,正式誕生!
    範統滿意地點了點頭,但心中的那絲不安,卻始終沒有消散。
    三天後的深夜,一名負責傳遞軍令的傳令兵,快馬衝進了大營,直奔中軍帥帳。
    “報——!大帥!緊急軍報!”
    “講!”帥帳內,燈火通明,徐達和馮勝正對著沙盤推演軍情。
    “我軍……我軍派往北平方向押送糧草的千人隊,在五十裏外的白狼口,遭遇伏擊!全軍覆沒!三千石糧草,被……被付之一炬!”
    “什麽?!”
    徐達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沙盤上,震得上麵的小旗子東倒西歪。
    白狼口地勢險要,是運糧的必經之路,但一向很安全,從未有過元軍主力活動的跡象!
    而且,運糧路線是臨時敲定的絕密軍情,除了帥帳內的幾位核心將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
    除非……有內鬼!
    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同時劃過徐達和馮勝的腦海。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徹骨的寒意。
    消息很快傳遍了全營,士兵們一片嘩然。三千石糧草被燒,意味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又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範統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帳篷裏擦拭他的砍骨刀。
    他的手,猛地一僵。
    白狼口……五十裏外……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了幾天前,李虎那道鬼鬼祟祟翻出營牆的黑影。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中瘋狂滋長。
    李虎是銳字營的百戶,雖然被罰,但他對軍中布防、巡邏路線了如指掌。他如果想把消息送出去……
    範統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扔下砍骨刀,瘋了一樣衝向馬廄。
    馬廄裏,依舊是那股熟悉的惡臭。但那個本該在角落裏刷馬的李虎,卻不見了蹤影。
    “李虎呢?”範統抓住一個馬夫,厲聲問道。
    “李……李百戶他……他說肚子不舒服,去……去茅房了,去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
    一個時辰!
    範統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那個該死的叛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