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獄裏說謊,孤舟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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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馳文馳武回頭看了眼燕子樓,見大人點頭才去拿紙筆。
    馳文的字更端正,馳武就把記錄的活扔給他了。
    “說吧,不要隱瞞。”馳文握著毛筆,盯著阿祿威脅道。
    阿祿全身遍布傷口,隻是稍動動嘴都感覺扯著生疼,說話都有些費勁:
    “靴子的主人我不知道叫什麽,他讓我不要多問,隻說讓我把客棧老板引開,能讓他藏身就行,所以掌櫃的昨天才不在。“
    “四合樓裏埋伏的不止他一個,巳時有在外忙活的夥計說外麵端菜的人手不夠,現在沒人點菜讓後廚的人先出來幫忙,所以後廚就隻剩他一個人,等巳時七刻殺完人後,在外的夥計就會去碧泉客棧把人引走,他就從窗戶逃出去躲進客棧。”
    他邊說,燕子樓邊繞著他看,這些話到底是真的假的,他一眼便知,突然他拔出紮在阿祿腳腕上的飛鏢,轉而紮在小腿上:“和錦衣衛說謊,嫌活得久?”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叫聲,從阿祿的嗓子裏傳出。
    “大人,絕無虛言。”
    燕子樓把飛鏢往皮膚裏推進一點,又問:“不知道他叫什麽?凶手用江修這個名字和你通了上百封書信,你居然說你不知道他叫什麽。”
    他一揮手,馳武就把一遝信紙扔在他麵前。
    “你也不叫阿祿,本名是蔣祿,你一直對外說自己有娘子,但從沒人見過,因為你根本沒有成親,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出城做準備,你讓你的鄰裏都信了你真的有娘子,今天出城真的是為了去徐州探親。”
    燕子樓說完,馳武又把阿祿的路引拿出來。
    “說吧,凶手去哪兒了,你去徐州幹什麽。”燕子樓後退一步想坐下,馳武連這個動作都能看明白,立馬拿了椅子來放在燕子樓身後。
    孟孤舟的心思都被主仆兩個勾走了,這默契度也太好了。
    “我臉上有真相?”燕子樓突然問孟孤舟。
    還不是這女人一直盯著他看,盯得他不自在。
    “沒,沒有。”孟孤舟結巴說完就背對他站著了。
    燕子樓收回目光,繼續看向阿祿:“說吧,再說謊,你身上的窟窿就越多。”
    阿祿現在已經和刺蝟沒什麽分別了。
    “江修說瞞得住錦衣衛,果然還是不行,江修逃到徐州了,昨天走的,我去徐州也是逃命。”
    燕子樓站起來,不想再多問什麽,還是先把江修抓到才行。
    “馳文馳武……”
    “江修是不是高五尺多。”孟孤舟打斷燕子樓說話,突然問阿祿。
    馳文馳武瞪大眼,怎麽有人敢打斷大人說話,看看大人的臉色,好像沒生氣,又看看孟孤舟,好像一臉氣憤。
    阿祿盯著她看了會兒,確定自己沒見過孟孤舟:“奇怪,我們的同夥裏可沒有你,你怎麽知道。”
    燕子樓也好奇,孟孤舟在作案手法上好像什麽都知道,現在還知道凶手有多高。
    孟孤舟回頭,對上燕子樓滿是疑惑的眼睛:“大人,請一定要抓到江修,屆時我知無不言。”
    指揮使看到她突然咬牙切齒,像是要把江修吃了,他沒說話,握著繡春刀就走了,倒是馳文對她說了句:“你最好也全招了。”
    審訊室裏隻有她和阿祿了,她用一種“要把人扒了”的眼神看了眼阿祿,就走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阿祿問。
    孟孤舟停下腳步,瞪著他說:“想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的人。”
    審訊室門口有獄卒看守,她不怕阿祿跑了。
    孟孤舟沒地方去,就回牢裏坐著了,畢竟她嫌疑沒消,也算個嫌犯。
    “大哥,再來壺水唄。”她扒在鐵門上,把水壺遞出去,這壺水她昨天就喝完了。
    “行……”獄卒接過水壺打水去了,孟孤舟要沒跟著指揮使大人去辦案,他對她不會這麽客氣。
    “給。”一壺水從鐵柵欄裏伸進來,送到孟孤舟麵前。
    “謝謝大哥。”孟孤舟坐下開始悠閑地喝水,除了耳朵邊此起彼伏的“冤枉”,其實挺清淨的。
    牢裏有個小窗,能灑進來一點光,孟孤舟推測已經午時了,燕子樓走了有兩刻,再過一個多時辰肯定能回來。
    “大哥,再來一壺。”孟孤舟要水要了三次,喝了一肚子。
    孟孤舟像坐在茶攤上一樣,喝著茶等燕子樓回來。
    可約莫該到時間了,牢門外還沒動靜,指揮使大人不像是個拖遝的人。
    孟孤舟喝完最後一杯水,拉開牢門出去了。
    獄卒左右站著兩個,就直愣愣看著孟孤舟跑出去,一個獄卒問:“就這樣放走她,大人不會怪罪嗎?”
    “我不敢攔,她跟大人查了一天案,說不定是個厲害人物。”
    另一個獄卒點點頭,也不管了。
    孟孤舟跑出詔獄,走到北鎮撫司門口,剛想出去找找燕子樓,就見一個飛魚服帶著兩個吉祥物回來了。
    “大人……”她剛想叫他一聲,燕子樓卻直直略過她往詔獄走,兩吉祥物也是。
    看起來很生氣。
    尤其是大人,眉眼很低,走的很快。
    燕子樓徑直走進審訊室,拿起飛鏢就扔向阿祿,鮮血又汩汩的從他他身上流出來,滴到地下。
    還不等孟孤舟跑進審訊室,就老遠傳來一聲驚叫,看來阿祿又被紮了。
    “為什麽說謊!”燕子樓問。
    “嗬,想不到有一天我還能玩弄燕子樓燕大人,這輩子值了。”阿祿嘴裏竟然沒一句真話。
    燕子樓現在正發著火,孟孤舟不敢靠近他,隻能去問馳文馳武:“怎麽,江修沒逃去徐州?”
    不然肯定能在去徐州的路上抓到江修。
    兄弟倆也不敢大聲說話,隻能小聲靠在孟孤舟耳邊:“江修根本沒出京府。”
    孟孤舟沒什麽大反應,看看燕子樓,看看阿祿,默默有了點盤算。
    沒去徐州就是還在京府了。
    “不說,我有的是辦法,馳武。”燕子樓叫了馳武一聲,馳武就把一排的刑具全搬來了。
    孟孤舟看了一眼,夾棍、墮指等等,比她吃的一頓飯都樣式多。
    不過沒什麽致死的刑具。
    馳文馳武把阿祿放下來了,阿祿屁股剛著地,雙手就被用了夾棍,越夾越緊,驚叫聲馬上就呼之欲出。
    孟孤舟無心看阿祿上刑,滿腦子都在想江修去哪了。
    前麵三個人在惡狠狠的用刑,她在後麵重新觀察證物,尤其是那雙帶血的靴子。
    “啊!”疼痛帶來的驚叫聲已經響徹審訊室。
    她將靴子裏麵翻了個底朝天,麵料是黑色的,但上麵沾上了一些細碎的白色汙漬,看起來像棉花碎屑。
    “江修還在客棧。”孟孤舟突然出聲,害怕前麵三個用刑用的太認真聽不到,故意放大了聲音。
    燕子樓回頭看她,而孟孤舟則在看阿祿。
    阿祿抬頭,臉上帶著點怔愣:“不……不是……”
    “就是在客棧,不然你緊張什麽,大人前去抓人吧。”孟孤舟指著阿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