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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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吳涯背對著她,麵朝著那黑黢黢的牆角。
    他手裏捏著一個幹癟癟的飯團子,正低頭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飯團子,那是韋氏剛才分給她的!
    “你——”黎巧巧一股氣頂上腦門!
    這節骨眼上!他還有心思吃?還是吃自己的私房糧!
    吳涯動作沒停,咽下最後一口,這才慢悠悠轉過身來。
    眼神迎上黎巧巧快要噴火的目光,平靜得像在喝下午茶。
    “餓了。”他含混不清地說,理所當然的樣子,“等它反應,不得要時間?幹站著不累?”
    “那是我的!”黎巧巧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剛剛搓繩子的勁兒全化成了踹他一腳的衝動!
    這混蛋!
    吳涯嚼了幾下,終於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眼神斜睨著黎巧巧,“誰吃不是吃?怕我吃完待會兒沒力氣陪你走?放心,餓不死你。萬一成了,我拎著你跑。”
    黎巧巧氣得眼前發黑,正要不管不顧撲上去搶——或者至少撓他兩把解解恨!
    屋裏光線猛地一暗。
    兩人同時僵住。
    如同被一隻大手扼住了喉嚨,瞬間收聲,目光死死盯住了同心鎖!
    光線暗沉下去,仿佛夕陽驟然沉入地平線。
    同心鎖卻毫無動靜。
    黎巧巧心跳如擂鼓吳涯捏著剩下那小半塊飯團的手指,也無聲地收緊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依然無事發生。
    什麽都沒有。隻有死一般的沉寂。
    黎巧巧的眼珠死死盯著箱籠上的那團東西,仿佛要燒出兩個洞來。
    “服了!”她喃喃地罵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一股絕望。
    吳涯臉上那點強撐的鎮定也徹底消失了。
    半晌,他動了動嘴唇,聲音幹澀得像刮過鍋底。
    “這繩子……不行。”
    “得換。更結實些的。”
    ……
    黎巧巧盤腿坐在炕上,眉頭擰成了麻花。
    吳涯一張曬得黢黑的臉上,那雙眼睛倒是不傻了,亮得嚇人,跟他以前在現代穿著高定西裝在談判桌上運籌帷幄時一模一樣。
    可惜,龍困淺灘。
    他倆現在就是溝裏的泥鰍。
    “喏,接著試!我就不信了!”黎巧巧沒好氣地把手裏那半塊破銅鎖塞吳涯手裏,自己捏著另外半塊,“還是老法子,碰!”
    兩片青銅往一塊兒湊。
    觸感挨到一起,炕上兩人大氣不敢喘,眼珠子死死盯著縫兒。
    沒動靜。
    別說漩渦似的光門,連個火星子都沒蹦出來!
    黎巧巧泄氣地一屁股墩在炕沿上,抓起腳邊豁了口的陶碗猛灌了一口涼水,水漬順著她麥色的下巴頦滑下來。
    這鬼日子!
    想她堂堂新時代美食博主黎巧巧,坐擁百萬粉絲,探店米其林三星眼皮都不眨的主兒,如今窩在這草房裏,天天野菜糊糊就糙米粥,伺候個“傻丈夫”,還得跟這勞什子的破鎖較勁!
    “上午那次絕對是真的!”她壓低嗓子,像防著被外人聽見,“那道金光,吸力那麽大,怎麽現在就不靈了?是不是讓你這傻子弄壞了?”
    她斜睨著吳涯。
    吳涯那點精明勁兒,在這種境況下顯得有點蒼白。
    他眉頭緊鎖,仔細看著自己手裏那半塊鎖。
    這玩意兒上午還吸著他倆去了一趟現代,現在倒好,跟塊死鐵沒兩樣。
    “試試這個。”吳涯忽然開口,示意黎巧巧手裏那半塊,“別光讓它們碰,得綁緊點,像個整體。”
    黎巧巧翻個白眼:“廢話!難道用金子給它鑲個邊?”她嘴裏抱怨,眼睛卻在屋裏四下掃。
    爛炕席,破陶罐,髒簸箕……沒一樣趁手的。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自己身上。
    穿了快兩個月的灰藍色舊褂子,袖口磨得起了毛邊,還沾著早上去後坡打豬草蹭上的泥巴和草汁,看著就油膩膩,黑乎乎一團。
    她又嫌惡地看了一眼吳涯那更髒的袖口。
    比爛是吧?黎巧巧一咬牙,心一橫,“刺啦——”一聲脆響。
    她竟把自己左胳膊的舊衣袖從肩膀往下直接撕開老長一截!
    那土布韌性差,倒好撕。
    “你!”吳涯愣了一下,著實沒想到這位主兒發起狠來這麽彪悍。
    “你什麽你!衣服不比你那值錢啊?”黎巧巧心疼得直抽氣,這可是她唯一一件囫圇個兒的換洗衣裳。
    她把那撕下來的長長一條舊布用力搓了搓,想把汙漬搓掉點,但效果甚微。
    她也顧不上了,拿過吳涯手裏那半塊鎖,把自己那半塊往上一扣,學著張金花包粽子的架勢,手指翻飛,把那兩半破鎖用布條死死纏緊,捆得結結實實。
    “成了!這回看它還靈不靈!”黎巧巧把這“布包鎖”往炕中間一放,和吳涯湊近了,屏息凝神,四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半刻鍾過去……
    屁動靜沒有!
    “啊——!”黎巧巧忍不住抓狂,低吼一聲,氣得想一腳把那破鎖踹飛!
    難道真壞了?回不去了?
    真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古代農家當一輩子童養媳?伺候眼前這個頂著傻子皮的相公?
    她靠著土炕邊的黃泥牆滑坐下去,滿眼都是屋角結著蛛網的破房梁。
    吳涯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去,他盯著那“布包鎖”,眼神銳利得像是要把它洞穿。
    “捆……綁……”吳涯的食指無意識地在炕席上畫著圈,腦子裏像走馬燈一樣回放上午那電光火石的一幕。
    每一個細節都被他反複咀嚼。突然,一個念頭像根刺猛地紮進他混沌的思緒。
    “上午不是這樣!”他猛地抬頭,聲音帶著一種豁然開朗。
    黎巧巧有氣無力,眼皮都懶得抬:“還能哪樣?那鎖自己蹦噠飛起來帶你穿啊?”
    “不是!”吳涯顧不上她的諷刺,語氣斬釘截鐵,“上午發光的時候,這東西根本沒被綁住!它是分開的!是我拿著我這半塊,你拿著你那半塊,兩塊並在一起,握在咱倆自己手裏的!”
    分開?握在手裏?
    黎巧巧遲鈍的腦子咯噔一下,像是鏽死的鎖芯被鑰匙捅開了一道縫。
    金光爆開前,她確實死死攥著她那半塊青銅,能清晰感覺到旁邊吳涯的手指緊挨著她的手指,共同捏著拚合處的邊緣!
    她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你是說,必須咱倆各自拿著,手得碰著?捆一塊兒就沒用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吳涯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亮,動手就去解那纏得死緊的布條。
    布條沾了汗水和灰塵,更澀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因為急切顯得有些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