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隻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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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巧巧心裏也升起點希望的火苗,趕緊湊過去幫忙。
    兩人頭幾乎撞在一塊兒,手指頭在那團皺巴巴的布條間忙活。
    離得近了,黎巧巧能聞到他身上屬於“吳鐵牛”的氣息。
    她心裏別扭了一下,手上動作卻沒停。
    布條被一圈圈解開。
    “給。”黎巧巧把自己那塊遞過去,聲音有點幹。
    吳涯接過,兩人各自緊緊捏住屬於自己的半片青銅。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黎巧巧看著吳涯同樣緊張的臉,深吸一口氣:“再碰!”
    小心翼翼,兩片沉甸甸的鎖片,邊緣緊密地貼在了一起。
    “嗡……”
    就在兩片銅鎖接觸的瞬間,掌心極其細微地震顫了一下。
    那震顫極其微弱,像春日屋簷下剛融化的冰淩滴下第一滴水砸在石階上。
    但兩個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人,清晰地捕捉到了!
    黎巧巧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吳涯。
    吳涯的目光也瞬間銳利,直直地迎上她的視線,在無聲中交流著同樣的震撼——有反應!雖然很小!
    吳涯捏著鎖的指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白,思維卻在飛速運轉息。
    他壓低聲音,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敲在黎巧巧緊繃的神經上:
    “上午那次,動靜太大,消耗光了這鎖裏可能存在的某種能量,就像耗盡電的電池!所以之後無論我們怎麽碰都沒用,用稻草捆,用布條綁,都是白費!現在,可能是過了一段時間,這能量恢複了一絲絲,剛好夠讓我們感受到這一點點震動!”
    黎巧巧的腦子也跟著轉,現代生活的常識讓她迅速理解了“電池”的比喻,她急切地問:“那……那要等到能量完全恢複?明天?後天?要是沒電……不,沒能量了,咱倆不是白忙活?”
    一股冷意又從腳底板往上爬。
    吳涯的目光深邃得如同寒潭:“有可能。但我剛才感受得真切,那點觸動,必須是咱們兩個同時握著拚起來才會出現。缺一個都不行!”
    轟隆!
    這句話像記悶雷砸在黎巧巧心頭。
    她張了張嘴,想罵兩句賊老天,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
    單搶?就算搶來了他的鎖又能怎樣?這破鎖成了精,認人了!
    必須他倆都在場,各自拿著自己的那份兒,心甘情願(至少是手情願)地一起握著,才能起效!
    他倆被這半塊破銅爛鐵,結結實實地綁定在一起了。
    “命運共同體?”黎巧巧下意識吐出這個詞,帶著一種荒謬感。
    吳涯沉默著,他那雙在商海沉浮中淬煉出精明的眼睛,此刻也映著黯淡光線,以及坐在他對麵的不得不開始正視的妻子。
    良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幹澀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沉得墜手:
    “想離開這兒,我們隻能合作。”這話從吳涯嘴裏說出來,帶著一種千鈞的分量。
    黎巧巧沒吭聲,默默低頭,把自己那半塊冰涼的同心鎖緊緊攥回手心,硌得掌心疼。
    兩人慢吞吞地從炕上下來。黎巧巧習慣性想去整理那件被撕掉一截袖子的破褂子,動作到一半又僵住,心頭湧上一股酸澀的無名火。
    吳涯瞥了她光禿禿的左邊胳膊一眼,皺了下眉,沒說什麽,徑直走到牆根那個豁口的粗陶水缸邊,拿起一隻邊緣粗糙的木瓢,舀了半瓢涼水遞過去。
    “擦把臉。”他聲音平板,聽不出情緒。
    黎巧巧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指關節粗大,指甲縫裏還殘留著泥垢,跟他以前那雙連指甲都要定期精細護理的手,判若雲泥。
    她嘴唇動了動,那句習慣性的嘲諷噎在了喉嚨口。
    算了,都到這步田地了。
    默默接過木瓢,冰冷的井水潑在臉上,那點涼意讓她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
    “喂,我說吳涯,”黎巧巧壓低聲音,語速飛快,“火燒眉毛了!你那個大嫂韋氏,還有你娘張金花,她們盤算著要把我賣給鎮上那個章員外當小老婆,好換一大筆銀子回來!”
    吳涯聞言,眉頭擰了起來,那張屬於農家傻兒子的憨厚臉上,透出一絲屬於成年男人的凝重。
    “賣你?”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置信,“她們敢?”
    “有什麽不敢的?”黎巧巧冷笑一聲,語帶諷刺,“在她們眼裏,我這個童養媳就是買來的牲口,能賣個好價錢,還能甩掉我這個吃白飯的,一舉兩得!章員外出了名的好色,但架不住他有錢啊,韋氏早就眼紅了!”
    她頓了頓,看著吳涯驟然陰沉下去的臉色,決定再給他加把火,把利害關係徹底挑明:“吳涯,你別忘了咱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要是被賣進章家那火坑,這輩子就完了!你呢?你以為你頂著這個‘傻子’的名頭能好過?
    張金花現在拿你當心肝寶貝,那是因為她覺得你傻,好控製,能給她養老送終!可一旦你沒了這個護身符,或者我走了,沒人再替你遮掩打掩護……”
    黎巧巧湊近一步,聲音帶著寒意:“你覺得,在這個吃人的吳家,你這個失去利用價值的兒子,會是什麽下場?被當成妖孽燒了?還是隨便找個由頭弄死,省得浪費糧食?別忘了,咱倆的最終目標是什麽?是穿回去!在這個破地方耗著當炮灰,最後死得不明不白,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炮灰”兩個字像兩根針,狠狠紮在吳涯心上。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穿回去!這是心底最深的執念。
    絕不允許自己還沒找到回去的方法,就先折在這個農家小院裏!
    “不行!”吳涯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眼神銳利,“不能坐以待斃!我去找我娘談,把話挑明了!”
    說著就要往外衝,一副要去找張金花攤牌的樣子。
    “站住!你給我回來!”黎巧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硬是把人扯了回來。
    她簡直要被這人的莽撞氣笑了,“大哥!吳大哥!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現在是誰?你是吳鐵牛,是個傻子!一個傻子突然跑去跟你娘條理清晰地說‘不準賣我媳婦’,你覺得,你娘會怎麽想?她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欣慰兒子開竅了,而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