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青臉色一沉，揮刀就要上前，卻被沈音攔住：“張鬆青，別衝動。”
    她看向趙虎，語氣平靜卻帶著威懾：“趙虎，我們隻是同行的過客，若你再胡來，別怪我們不客氣。”
    趙虎看著沈音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張鬆青手裏的刀，心裏有些發怵，卻依舊嘴硬：“不客氣？你們能奈我何？這荒山野嶺的，殺了我也沒人知道！”
    話音剛落，柳煙兒忽然衝上前，擋在沈音和張鬆青身前，對著趙虎大喊：“你別再糾纏了！我就算死，也不會跟你走！”
    趙虎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柔弱的柳煙兒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張鬆青猛地衝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樹上：“再敢說一句廢話，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山崖！”
    趙虎被他眼裏的狠勁嚇得渾身發抖，再也不敢囂張，隻能連連求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我……”
    張鬆青冷哼一聲，鬆開手，趙虎踉蹌著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山洞。
    雨徹底停了，天邊泛起一絲微光。沈音看著柳煙兒，輕聲說：“……你剛才很勇敢。”
    柳煙兒笑了笑，眼裏卻帶著幾分釋然與心酸：“我隻是不想再忍了，但是我還是很嫉妒你。”
    張鬆白走過來，看著柳煙兒，語氣帶著歉意：“煙兒，對不起，以前是我太懦弱，沒能護好你。”
    說罷，張鬆白的眼神也忍不住看向沈音，他的夫人，如今卻在別的男人保護翼下，他憤怒，他不甘，也難過。
    可他無能為力，也隻能無能狂怒。
    柳煙兒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她知道，經過這個雨夜，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而遠處的山洞裏，趙虎縮在角落，眼裏卻藏著更深的陰狠——他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天剛蒙蒙亮，一行人收拾好行囊便匆匆上路。雨後的山路泥濘難行，張漣漪抱著小灰走在沈音身邊，小眉頭皺著：“母親，小灰好像不喜歡這濕噠噠的路。”
    沈音剛要開口安撫，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夾雜著鐵鏈拖地的刺耳聲響。
    張鬆青猛地停住腳步，將沈音和漣漪護到身後：“不好，像是囚犯逃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群衣衫襤褸、滿臉凶悍的漢子從山林裏衝了出來，為首的人手腕上還掛著半截斷裂的鐵鏈，眼神凶狠地掃過眾人：“都給我閉嘴，不然殺了你們！”
    話音剛落，後麵嘩啦啦傳來一陣動靜，是官府的人來了！
    “大膽罪犯，膽敢逃獄，爾等如今已經被包圍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一群官兵，手拿長刀，將沈音等人也給圍了進去。
    趙虎嚇得縮到趙母身後，張鬆白則把柳煙兒往旁邊拉了拉。
    張鬆青握緊殺豬刀，沉聲道：“各位官人，我們隻是路過，還請放我們離開。”
    “放你們離開？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偽裝成普通人民眾，都給我抓了回去再說！”領頭的官差冷笑一聲，目光落在沈音等人身上，“給我動手！”
    張鬆青皺緊眉頭，沈音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這樣無差別抓捕，對他們本就是戴罪之身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到時候重（chong）罪判下來，他們怕是這條命都會沒了的。
    就在雙方即將動手之際，身後忽然湧來一波流民，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麵黃肌瘦，扶老攜幼地往前衝：“後麵還有人追！快逃啊！”
    男女老少，小孩老孺衝進隊伍，眾人瞬間被衝散，沈音緊緊攥著張漣漪的手，卻被一個踉蹌的流民撞了個趔趄，手一鬆，漣漪的身影就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小漣漪！”沈音心頭一緊，瘋了似的往人群裏擠，可流民越來越多，還有第二波流民緊隨其後，她被裹挾著往前挪，視線裏全是晃動的人影，哪裏還有漣漪的蹤跡。
    “嫂嫂！”張鬆青衝過來，幫沈音擋開擁擠的人潮，“漣漪呢？”
    沈音聲音發顫：“剛才被流民衝散了，我找不到她了！”
    張鬆青臉色一變，立刻對趕上來的張文容，張文叢張文優，以及趙燕飛，沈硯，沈自謙等人喊：“大家散開往東邊找，我和嫂嫂往西邊，務必找到漣漪！”
    兩人兵分兩路，沈音一邊跑一邊喊：“漣漪！張漣漪！”聲音因焦急而嘶啞。她甚至忘了害怕，眼裏隻有那個抱著兔子、軟軟糯糯喊她“母親”的小姑娘。
    她沿著路邊的草叢仔細尋找，看到沾著泥點的兔毛，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順著兔毛的方向追過去，卻隻看到一隻空蕩蕩的兔籠，小灰不知去向。
    “漣漪……”沈音蹲下身，撿起兔籠，指尖冰涼。
    她忽然想起小漣漪怕打雷，怕黑，現在獨自一人，該有多害怕？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席卷了她，比在公司被上司無故刁難，同事背地使絆子時還要強烈。
    她不能失去漣漪，這個她一路護著、疼著的小姑娘，早已成了她的軟肋。
    不知找了多久，太陽漸漸升到半空，沈音的鞋子沾滿了泥，嗓子也喊啞了，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
    “母親……嗚嗚……母親……”
    是漣漪的聲音！沈音猛地站起身，循著哭聲跑過去，隻見張漣漪縮在一棵大樹下，懷裏緊緊抱著小灰，臉上全是泥和淚，看到沈音，哭聲一下子變大了：“母親！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音衝過去，一把將漣漪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
    感受到懷裏溫熱的小身子，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對不起，小漣漪，是母親沒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張漣漪號啕大哭，小手緊緊攥著沈音的衣角：“我剛才好害怕，好多好多人，我找不到你，小灰也差點跑丟了……”
    沈音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遍遍地安撫：“沒事了，沒事了，母親在，再也不會讓你走丟了。”
    這時，張鬆青也找了過來，看到母女倆相擁的畫麵，鬆了口氣：“找到了就好，伯父伯母他們也在往這邊來。”
    沈音抱著漣漪站起身，看著懷裏小姑娘哭紅的眼睛，心裏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不再是把漣漪當成需要照顧的“小女主”，而是完完全全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女兒。
    她會為她擔心，為她恐慌，為她不顧一切，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責任，成了刻在骨子裏的牽掛。
    張漣漪漸漸止住哭聲，靠在沈音懷裏，小聲說：“母親，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身邊了。”
    沈音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眼神堅定：“好，我們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