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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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灣仔,勇記茶餐廳。
    “耶,智慧來啦?”老板勇哥裹著廚裙,把炸好的豬排撈起,嫻熟地操刀切塊,手起刀落,傳來哢滋的脆皮音。
    鄧耕耘抱著頭盔,步入餐廳,見老板還認識智慧,表情驚訝:“探花哥,你還常來?”
    鍾智慧在熱鬧的餐廳裏,找了張桌子坐下,笑著說道:“77年後,隻剩我一個人在中環上工,有時不知道吃乜嘢,就選老地方咯。”
    鄧耕耘點頭:“是啊,我調到荃灣,隔著海,想吃都吃不到,老板點會記得我?”
    這時勇哥端著托盤,放下兩個大碗:“耕仔,曬黑很多啊,最近還好呀!”
    “好啊,勇哥。”鄧耕耘露出一排牙齒,笑容純粹。
    鍾智慧見狀抽出筷子,遞給兄弟,笑道:“來時的路,相伴的日子,怎會忘?”
    “顛佬聯係過我。”
    鄧耕耘接過筷子,咬了口香脆爆汁的豬扒,出聲道:“想叫我去幫盛哥。”
    “少了吃喝嫖賭,點叫五毒探長?”鍾智慧吸了口凍檸茶,開門見山:“大家一起回去幫盛哥!”
    鄧耕耘表情動容,不可置信道:“探花哥,你可是高級督察,還會同我們攪在一起?”
    “高級督察又點樣,出來混,是講勢力的。不找個山頭,我一輩子都是督察,盛哥隻是一個警署警長,重出江湖,很快就會比我強。”
    “不管黑道,白道,曾經跟過樂哥的叔伯們,第一個支持的都是盛哥。”鍾智慧看的很透徹。
    樂哥還沒死呢,一個電話打回港島,多少會有幾個人賣麵子。盛哥不出來搖旗,殘黨們自然會漸漸瓦解,可盛哥偏敢逆勢而上,那麽,想卷土重來的人,都隻能聚集在盛哥身邊。
    大家都在猜盛哥有什麽底牌,呂哥,韓森那幫人留下了什麽,例如,鄧伯三番五次去搵盛哥出山,為的就是那個件“東西”
    雖然,樂哥沒有公開承認過,可從海外幾次打回電話來,都隱隱提及到,定林天盛作繼承人。
    是因為有最重要的東西在盛哥身上!
    很多個夜晚,智慧都在想過,是不是要和殘黨很攪合在一起。最後,他斷定精英派不可接納他,老兄弟們更不可能放過他。
    與其左右搖擺,不如孤注一擲。
    “別忘記了,阿耘,我們離開盛哥,什麽都不是。”
    鄧耕耘緩緩頷首,再一次接納了智慧:“我們叫上安全,一起去搵盛哥,不管兄弟們在什麽部門,什麽職位。”
    “以前如何,現在就如何。”
    鍾智慧笑道:“阿耘,好羨慕你傻乎乎的。其實來之前,我打了電話給安全,他沒有理我。”
    “三年過去了,大家位置不一樣,身份不一樣,要像想從前那樣,不是光靠一張嘴就得。”
    “為什麽盛哥沒來搵我們?就是怕大家變心,想回到盛哥身邊,得先證明自己的心意。”
    鄧耕耘瞳孔微張:“怎麽證明?”
    鍾智慧道:“以前,我嘚同盛哥是職務上的隸屬,既已不在一個部門,便得換個方式,燒黃紙,斬雞頭,歃血為盟懂嗎!”
    “學社團?”
    鄧耕耘微微蹙眉,談不上反感,隻是稍顯意外。
    “不。”
    “是遵古法,循傳統,隻有結義,才能叫大家互相信任。但結義,得先有一張投名狀。”鍾智慧道。
    “投名狀......怎麽寫?”鄧耕耘表情疑惑。
    鍾智慧低下頭,湊近前,咬牙道:“拿人命寫!”
    “莉莉那個臭婊子,卷走榮哥的身家,睡到胡須勇的床上,死不足惜。我在刑事情報科,可以輕鬆掌握她的動態。”
    “帶著她去見盛哥和榮哥,咱們兄弟,就算再聚首了。”
    鄧耕耘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豬扒飯格外有滋味,低聲回道:“要不要算上安全?”
    “兄弟不是求來的,他不理我們,我們就兩個人單幹。”鍾智慧答道。
    鄧耕耘搖搖頭,連忙解釋:“錯了,我想陳安全那個二五仔一起綁了去見盛哥,讓盛哥知道四大沙展一個都不會少。”
    “隻有死的,沒有逃的!”
    鍾智輝脊背發涼,心中湧起寒意,眼神盯著鄧耕耘:“執行家法,那是大佬的事,做小的,要有分寸。”
    “不能越俎代庖。”
    鄧耕耘緩緩點點頭:“有道理啊,智慧哥,還係你聰明。”
    “晚上準備一下,等我call,你call機號碼沒變吧。”
    “沒有啊。”鄧耕耘把事聊完,低頭認真吃飯,不僅將一碗豬扒飯全部幹光,放下筷子後,還不忘撚起湯匙上的一粒蔥花喂進嘴裏。
    好吃的鄧耕耘,從不是貪吃,而是一定要吃個幹淨。
    深夜,十一點鍾,守在跑馬地一座唐樓底下鍾智慧,掏出車裏的大哥大打電話到傳呼台:“幫call50031,跑馬地,景光街18號,帶上工具來做事。”
    “先生,稍等。”
    躺在出租屋沙發上,看著漫畫書的鄧耕耘,聽見傳呼機響起,立刻翻身起來,拿座機回電,查明地址後,拖出沙發底下的一個背包,步履匆匆,出門攔車。
    當他在景光街頭落車後,剛走幾步,便被角落躥出的鍾智慧叫住:“耘仔。”
    “智慧哥,那個臭婊子人呢?”鄧耕耘問道。鍾智慧叼著香煙,掏出一張紅色鬼臉麵具:“人就在唐樓裏,裏外有四個號碼幫的打手,麵具先戴上。”
    鄧耕耘戴好麵具,躲在巷子裏,甕聲道:“號碼幫的人帶著短狗嗎?”
    “不知道,先摸進去,盡量不要響槍。一個姘頭而已,有家夥的概率不大。”鍾智慧也戴上一副藍色麵具,在鄧耕耘帶來的包裏,取出一把折疊刀掛在腰後,再把一支黑星手槍遞給鄧耕耘道:“但有備無患,遇到槍手,朝他心髒打!”
    鄧耕耘眼神激動,語氣殘忍:“媽的,敢黑我們兄弟的錢,早想弄死他了。這幾年,得罪過我們的人,一個個都該死。”
    “走!”
    鍾智慧換了身白色運動服,沿著街邊靠近唐樓,跟耘仔配合攀嗆,幾分鍾就翻進院子裏。
    而後,還未熄燈的三層唐樓內,立刻傳來呼喊:“挑,我們係號碼幫毅字堆的。”
    “你嘚邊個?”
    “幹你老娘,係你老豆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