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公眾的十字路口:公開與否的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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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廢棄實驗室那場剖白心跡的深夜談話,如同一次徹底的精神排毒,清空了橫亙在秦薇和楚然之間最厚重的那堵牆。欺騙的陰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基於徹底坦誠和共同曆劫後產生的、前所未有的緊密聯結。他們不再是戴著麵具共舞的盟友,而是真正看清了彼此底色、願意接納對方全部過去的伴侶。
    外部最大的威脅“星耀周永昌”體係已然崩塌,雖然“收藏家”的陰影依舊遙遠地懸垂天際,但短期內似乎難有大的動作。內部最大的隱患“林娜”也被清除。一時間,狂風暴雨似乎真的過去了,生活仿佛迎來了一段久違的、真正意義上的“平靜期”。
    然而,平靜的海麵下,新的抉擇悄然而至,如同暗礁,考驗著剛剛修複的關係之舟——他們的關係,是否到了可以公之於眾的時候?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最初隻是泛起微瀾,但隨著日子一天天平靜地過去,漣漪逐漸擴大,最終演變成一場在兩人內心以及各自團隊內部激烈交鋒的辯論。
    ***發生在一個尋常的傍晚。
    秦薇和楚然難得都有空,避開所有耳目,在秦薇那處絕對安全的公寓裏共進晚餐。沒有團隊,沒有攝像頭,隻有彼此。氣氛溫馨而鬆弛,楚然甚至難得地下廚做了兩道簡單的菜。飯後,兩人窩在沙發裏,看一部老電影,空氣中流淌著一種無需言語的安寧。
    電影放到一半,恰好是一對曆經磨難的主角終於在陽光下擁吻,接受眾人祝福的場景。楚然握著秦薇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目光從屏幕移開,落在她沉靜的側臉上,輕聲問,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和渴望:“薇薇,你說……我們以後,能不能也像他們這樣?”
    秦薇的心微微一顫,沒有立刻回答。她當然懂他的意思。光明正大地牽手、擁抱,不必再擔心狗仔的鏡頭和粉絲的解讀,像世間任何一對普通情侶一樣,享受陽光下的愛意。這種誘惑,對一直生活在聚光燈和重重偽裝下的他們來說,太大了。
    但她沒有讓感性淹沒理性。她沉默了幾秒,反握住他的手,語氣平靜地開始分析,像在解構一個複雜的商業案例:
    “公開,意味著很多。”她掰著手指,一條條數過去,“首先,是你的粉絲,尤其是那些核心的‘女友粉’。她們是否能接受你不僅戀愛,對象還是我?年齡、咖位、過往的‘對家’印象……這幾乎是核彈級別的衝擊,脫粉回踩的規模可能會遠超上次危機。”
    “其次,是商業價值。我們倆的代言品類有重疊,公開後,品牌方會如何重新評估我們的形象?是1+1>2,還是互相稀釋?那些看重‘單身人設’的頂級代言,很可能會重新考慮。”
    “再次,是事業規劃。‘姐弟戀’、‘頂流情侶’的標簽會牢牢貼在我們身上,以後接戲、上節目,都會不可避免地被打上這個烙印。製片方選角時,會更多考慮我們的合體效應,還是作品本身?”
    “最後,是永無寧日。公開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在放大鏡下審視。一次普通爭吵,一次未同框,都可能被解讀為情變。生活會徹底失去隱私。”
    她每說一條,楚然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一分,但他沒有打斷,隻是更緊地握住她的手,安靜地聽著。他知道,她說的是冰冷而殘酷的現實。
    “但是,”秦薇話鋒一轉,看向他,眼中也流露出一絲向往,“不公開,就意味著我們要繼續活在偽裝和躲藏裏。每次同框都要計算距離和眼神,每次被拍到都要費心編造理由。這種生活……也很累。”
    這次簡短的對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將“公開關係”這個議題,正式擺上了台麵。
    很快,這場辯論從兩人之間,蔓延到了各自的團隊核心圈。
    在秦薇的工作室,周穎主持的內部會議上,分歧明顯。
    以周穎為首的“保守派”態度堅決:“絕對不行!薇薇姐,現在是我們形象和商業價值恢複甚至超越以往的關鍵時期!大眾對您是同情、敬佩,是獨立女性標杆!一旦公開戀情,尤其是和楚然,話題焦點立刻就會歪到‘八卦’上去!之前所有的努力可能付諸東流!而且,楚然的粉絲群體太不穩定,公開等於引火燒身!”
    而另一位負責品牌公關的副總監則持“謹慎樂觀派”意見:“風險確實大,但未必沒有操作空間。如果處理得好,‘強強聯合’、‘頂峰相見’的CP感或許能開拓新的市場。關鍵是要有完善的預案,選擇好公布的時機和方式,比如等楚然有新作品站穩實力派轉型後,或者找一個有重大積極社會意義的事件節點順勢公布,弱化八卦色彩。”
    在楚然的工作室,爭論同樣激烈。
    阿哲愁眉苦臉,幾乎要跪下來求楚然:“然哥!三思啊!咱們剛經曆一場大劫,粉絲基礎好不容易穩下來一點,多少雙眼睛盯著!您那些老婆粉要是知道您被……被秦薇老師‘收了’,得炸成什麽樣?商業代言掉光是小事,就怕有極端粉絲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咱們賭不起啊!”
    而楚然團隊中一位更擅長長遠戰略規劃的成員則提出不同看法:“從長遠看,一直隱瞞的風險同樣存在。紙包不住火,萬一哪天被狗仔爆出實錘,被動公開的破壞力更大。主動公開,雖然會經曆陣痛,但如果能扛過去,或許能甩掉‘流量’標簽,真正靠作品和實力說話。而且,和秦薇老師綁定,對提升我們在高端資源的競爭力是有利的。”
    團隊內部的爭論,本質上是利益與情感、短期與長期的博弈。每一方都有充分的理由,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皮球又被踢回給了秦薇和楚然本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需要他們自己做出最終的決定。
    壓力,回到了他們兩人身上。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兩人再次通過加密視頻連線。屏幕上,彼此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疲憊和凝重。
    “我團隊那邊,反對的聲音很大。”楚然揉了揉眉心,直言不諱,“阿哲都快以死相諫了。”他苦笑一下,“他們列出的風險,和你分析的差不多。”
    “我這邊也是。”秦薇歎了口氣,“周穎幾乎每天都要跟我強調一遍公開的災難性後果。”
    兩人沉默了片刻。現實的阻力,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你怎麽想?”楚然看向秦薇,目光深邃,帶著一種將決定權交予她的信任,“我聽你的。”
    秦薇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屏幕裏楚然那雙不再掩飾任何情緒的眼睛,那裏麵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現實的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願意與她共同承擔的堅定。
    她回想起過去這驚心動魄的幾個月。地下車庫裏他如同天神降臨的身影;網絡暴風雨中他沉默卻堅實的支持;實驗室裏他剖開過往的勇氣;以及此刻,他將如此重大抉擇完全交托給她的信任……這些點點滴滴,遠比那些冷冰冰的商業數據和風險預測更有分量。
    公開,是一場豪賭。賭上的是他們辛苦經營多年的事業,是巨大的商業利益,是未來可能永無寧日的生活。
    不公開,則意味著繼續活在陰影裏,享受片刻安寧,卻要承受長期偽裝的心理消耗,以及隨時可能被引爆的“隱婚”地雷。
    哪一個選擇,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秦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中之前的猶豫和權衡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澈的、帶著破釜沉舟般決意的光芒。
    “楚然,”她開口,聲音平靜卻蘊含著力量,“我承認,公開的風險巨大,甚至可能讓我們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楚然的心微微一提。
    “但是,”秦薇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堅定,“如果我們因為害怕失去,就永遠不敢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那我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我們聯手打敗周永昌,不就是為了能更自由地呼吸嗎?如果勝利之後,反而要活在更精密的籠子裏,那勝利的意義何在?”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想和你,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下。也許前路會很難,會有很多聲音,會失去一些東西。但隻要我們在一起,一起去麵對,我相信,沒有什麽是闖不過去的。”
    屏幕那端,楚然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以理性冷靜著稱的秦薇,會說出這樣一番近乎“戀愛腦”的話。但正是這番話,像一道暖流,瞬間衝垮了他心中所有因現實阻力而築起的堤壩。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感動和狂喜湧上心頭。
    “薇薇……”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你說得對!隻要我們在一起,什麽都不怕!失去的,我們可以再掙回來!但錯過的時光和快樂,是補不回來的!”
    這一刻,利益的權衡、風險的評估,在強大的情感需求和共同麵對未來的勇氣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不過,”秦薇恢複了一絲冷靜,補充道,“公開不是頭腦一熱。我們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時機、方式、說辭、應對預案,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這可能是我們職業生涯中,最艱難、也最重要的一場‘公關戰’。”
    “我明白!”楚然重重點頭,眼神銳利起來,“我們一起製定計劃。我的團隊,我去說服。無論如何,這次,我要和你一起麵對所有風雨。”
    視頻兩端,兩人相視一笑,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和強大的信念在空氣中流淌。他們做出了選擇——選擇感情,選擇未來,選擇共同麵對一切的勇氣。
    公開與否的辯論,似乎有了初步的答案。但如何公開,何時公開,這場精心策劃的“官宣”大戲,又將如何上演?它所引發的輿論海嘯,他們是否真的能夠承受?
    新的挑戰,已然拉開序幕。而這一次,他們將攜手,主動迎向那充滿未知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