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暗夜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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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範一塵那場關於“料魂”與“器靈”的高端對話,讓陳墨白頗有些飄飄然,仿佛自己真成了半個陶瓷理論家。回酒店的出租車上,他還在跟林清瑤嘚瑟:“瞧見沒?這就叫一法通,萬法通。咱這感知力,不光能鑒寶,還能評料,下次是不是能去給化妝品公司當個首席體驗官?”
林清瑤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先把‘丙字七號’的門朝哪開弄明白再說吧。範一塵這人身上謎團不少,他那手仿古功夫,要是用在歪路上,可比普通造假危害大得多。”
這話像盆冷水,把陳墨白那點小得意澆熄了大半。是啊,技藝本身無善惡,但握在誰手裏,差別可就大了去了。就像他那“觸靈”能力,用好了是護寶利器,用岔了,沒準兒就成了做局幫凶。
兩人在酒店附近下了車,決定散步回去,順道吹吹夜風,理理思緒。景德鎮的夜晚,比白天多了幾分靜謐,路燈將行道樹的影子拉得老長,空氣裏依舊飄著那股熟悉的瓷土味兒,混著晚香玉的濃鬱香氣,形成一種奇特的組合。
走了沒多遠,陳墨白心裏那根自打來到瓷都就始終繃著的弦,忽然被無形的手指撥動了一下。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悄無聲息地纏了上來。這不是明確的視覺或聽覺信號,而是他“觸靈”能力提升後,對周遭環境惡意的一種模糊預警。
“清瑤,”他不動聲色地放緩腳步,手臂輕輕碰了下林清瑤,低聲道,“好像有尾巴。”
林清瑤身體微微一僵,但沒有立刻回頭,隻是借著整理背包的動作,用手機屏幕的反光瞥向身後。一輛黑色的SUV,沒有掛牌照,正以不近不遠的距離,緩緩跟隨著他們。
“從路口就跟上了,”林清瑤低語,聲音保持鎮定,“怎麽辦?回酒店還有一段路。”
陳墨白腦子飛速轉動。硬剛肯定不明智,對方在暗處在車裏,他們在明處在街上。跑?人生地不熟,往哪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份不安的預警轉化為更清晰的感知。他閉上眼睛一瞬,集中精神,不是感知器物,而是感知那股惡意的“流向”和“質地”。
“前麵路口右拐,”陳墨白迅速做出判斷,語氣出奇地冷靜,“那邊小路多,燈光暗,方便我們脫身。跟緊我。”
他拉著林清瑤,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在到達路口的瞬間,突然加速右轉,鑽進了一條燈光昏暗的小街。幾乎同時,身後傳來了輪胎摩擦地麵的輕微聲響,那輛SUV也急忙跟了進來。
小街兩側是些已經打烊的店鋪和老舊民居,岔路極多。陳墨白憑借著他那玄乎的“惡意雷達”和超強的方向感,帶著林清瑤在迷宮般的小巷裏左穿右插。他專挑那些狹窄、汽車根本無法通行的巷子,時而急停躲在陰影裏,時而突然加速變向。
“你怎麽認得路?”林清瑤跟著他奔跑,有些氣喘,更多的是驚訝。
“不認得!”陳墨白頭也不回,“全靠感覺!哪條路讓咱們不舒服,就往反方向跑!”
這法子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但卻意外地有效。那輛SUV很快就被堵在了稍寬一點的巷口,兩個黑衣男子罵罵咧咧地下車追來,但在這蛛網般的小巷裏,他們顯然沒有陳墨白這種“野路子”靈活。
在一次急轉彎後,陳墨白猛地將林清瑤拉進一個堆滿廢棄破瓦和爛木頭的死胡同角落,兩人緊緊貼著潮濕的牆壁,屏住呼吸。
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柱從巷口掠過。
“……媽的,跑哪去了?”
“分頭找!他們跑不遠!”
“……小心點,老板說要問清楚他們到底在湖田窯找什麽……”
腳步聲分開了,逐漸遠去。
黑暗中,陳墨白能聽到自己和林清瑤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悄悄探頭觀望,確認暫時安全,才壓低聲音說:“聽到沒?湖田窯!果然是衝著這個來的!”
“他們提到‘老板’……”林清瑤分析道,“是那個‘先生’,還是本地勢力?”
陳墨白搖搖頭,從背包裏摸索著,掏出一個在琉璃廠小攤上買的、類似指南針的小巧羅盤,但指針並非指向南北,而是他用自己的血混著朱砂重新煉製過的“趨吉避凶”小玩意兒,平時當個心理安慰,此刻那指針正微微顫動著,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暗示原路返回風險較高。
“不管是誰,此地不宜久留。”陳墨白收起羅盤,“我們繞路回酒店。”
兩人憑借記憶和模糊的方向感,在巷子裏又穿梭了二十多分鍾,終於從另一個出口繞回了大路,遠遠看到了酒店明亮的燈光。他們不敢鬆懈,快步走進酒店大堂,直到踏上電梯,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回到房間,反鎖上門,陳墨白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景德鎮 湖田窯 開發 景耀集團”。幾條本地新聞很快跳了出來:景耀集團近期高調宣布,計劃對湖田窯古窯址周邊區域進行大規模的商業旅遊開發,建設仿古商業街、高端酒店等,但項目遭到部分文物保護專家和當地居民的反對,認為過度商業化會破壞遺址風貌和曆史底蘊。
“景耀集團……”陳墨白指著屏幕,“看來,我們不小心踩到地頭蛇的尾巴了。他們這麽緊張我們在湖田窯的調查,恐怕不隻是擔心開發受阻那麽簡單。那個‘丙字七號秘窖’,說不定就在他們的規劃範圍內,或者,藏著什麽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林清瑤麵色凝重:“如果這個景耀集團和‘先生’有勾結,或者幹脆就是‘先生’在景德鎮的白手套,那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陳墨白走到窗邊,看著樓下依舊車水馬龍的街道,那輛黑色SUV早已不見蹤影,但他心中的危機感卻絲毫未減。商業開發的外衣下,可能掩蓋著更深層的陰謀。他們的對手,不再僅僅是曆史陰影中的“鬼工門”,還有滲透到現實中的資本與勢力。
“水越來越渾了,”陳墨白輕聲說,眼神卻愈發銳利,“但越是如此,越說明我們找對了方向。明天,說什麽也得再探湖田窯,想辦法接近那個夏沫,或者,直接去會會這個景耀集團!”
夜色中的景德鎮,霓虹閃爍,依舊展現著瓷都的現代活力。但陳墨白和林清瑤都明白,在這片璀璨之下,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而他們,已然成了網中的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