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過全程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是離開了觀察室在走廊裏待了好久，待平息了腸胃裏翻江倒海的感受，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返回觀察室繼續觀看。
    嘔吐過一次，症狀會好一些，堅持的時間更久。
    但沒過十分鍾，返回的人打了報告跌跌撞撞又出去了。
    不是每次嘔吐都能嘔的出東西，幹嘔是最痛苦的事情，吐不出來，可胃部仍在抽搐。
    藤田副教授並不關心實習生們的慘狀，他對這一幕熟視無睹，隻專心的講課，而手術室裏的每一個細節都會經過他的詳解，甚至助手拿專用的鉗血夾箍住血管的手指姿勢都會被分析解構。
    他蒼老但有力的手示範著，手背上有蟲軀般凸起的血管，動作十分標準。
    “不規範的握鉗姿勢會導致血管破裂，一個動作不穩鉗血夾就會失力。由此，動脈中的血液會噴出，首當其衝的是站在主刀位的石井醫生，他大概率會被噴射的鮮血濺射一身，”藤田教授扶了扶眼鏡，淡淡道：“即使遇到了這種情況也不要驚慌，再控製住鉗血夾，觀察儀器上的血壓等恢複正常，手術還能繼續。”
    有可能發生的關乎人命的醫療事故，就被他這麽雲淡風輕的講出來。
    眾人不由得有些悚然，很多人的目光盯住了助手握著的鉗血夾，跟著一同緊張。
    這要是手抖了一下……
    “在手術台上，作為醫生最重要的是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做好應對一切突發情況的準備，無論你是主刀還是助手。即使是主刀醫生在剖開病人的胸膛後，忽然就暈倒了，也不可以慌亂，這是一個醫生的基本素質。”
    任何一次叮囑。
    不是空穴來風。
    一定是有相應的教訓，這些注意事項才會被記錄，有帶隊師長們口口相傳，由醫學教材的形式出現在課堂上。
    而剖開病人的胸膛後，主刀醫生忽然暈倒的事情發生過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林澤聽著這些知識，在藤田副教授的詳解下他目光對著屏幕上的每一個動作，幾乎是甘之若飴一般汲取著這些知識。
    毫無疑問。
    這是他想學的東西。
    他看著主刀的石井醫生。
    屏幕畫麵上，石井目光冷靜，眼神銳利，一個個動作利落到沒有任何遲疑，手都不會抖一下。
    如同手術機器一般。
    切除、搭橋、操作手術工具、觀察監測儀器數據、聽取護士報告生命體征，一柄柄專用的工具看得人眼花繚亂，在他手中卻如臂使指。
    指令從主刀醫師的口中發出，整個手術室內的其他人協作默契。
    石井醫生，如同一個王者，統治著手術室。
    林澤不受控製的去想，假如此時此刻在主刀的是他，那將是怎樣一幕讓人心神搖曳的畫麵。
    原本，宮城鈴緒是有點犯惡心的，這跟在課堂上看教材內容不一樣，那是圖片，而眼前的是活生生的肉體。
    可在聽從了林澤的建議，將重心轉到藤田醫生所講的操作步驟上，她注意力被轉移，莫名舒服了一點兒。
    隨著手術過程漸進，畫麵也沒有有衝擊感了。
    她臉上的蒼白消退了一些。
    為數不多，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退出側室的人，有林澤、宮城鈴緒、平禦小野子、大友翔誌、佐野千鶴及大和姬子。
    一共六個人。
    平禦小野子早撐不住了，可是林澤不出去，她打死也要堅持下來，就憑著這麽一股頑強的意誌，硬生生讓她挺下來了。
    讓人最意外的當屬翔誌的表現，他愣愣的站著，從開始到現在幾乎沒動過。
    山崎悠嘔吐完之後，扶著牆複返而歸，他看著僵硬的大友翔誌，心生好奇。
    “喂，喂翔誌……你怎麽沒感覺啊？有什麽秘訣嗎？”
    大友翔誌兩眼瞪出了血絲，渾身都在均勻的顫抖。
    “喂……翔誌？你怎麽了……”
    山崎悠正疑惑，可他擠了擠旁邊的人湊過去一看，才發現平禦小野子的兩根手指正死死的擰住了翔誌大腿內側的軟肉。
    大友翔誌咬著牙，打著顫子道：“悠，手術結束了嗎？我感覺眼前好黑啊……”
    這時。
    藤田教授扣了扣一旁的屏幕邊緣，提醒道：
    “注意，主刀醫生正在向麻醉師確認病人的體溫正常，從大腿處移植的靜脈血管已經順利與心髒相連，接下來確保血液流暢。”
    “拿心髒起搏器了。”
    眾人眼睛眨也不眨，盡可能壓住內心的異動，目光都緊盯住了屏幕。
    “監測心髒跳動，確保恢複正常節律，同時準備逐步降低麻醉藥劑劑量。”
    “準備縫合。”
    在場的所有人，在看到病人心髒重新恢複跳動，監測設備上的各項數據開始向正常數據趨同的時候。
    眾人幾乎是同時喘出一口氣。
    而這喘氣聲在安靜的觀摩室內是如此的清晰。
    “兩個小時零十三分鍾，”藤田教授看了下鍾表，淡淡道：“主刀醫師石井是我們附屬病院心髒領域有名的專家，所以過程迅猛了些。”
    繼而。
    “散會。”
    他微笑道。
    ……
    夜晚。
    東京的夜晚。
    二樓的臥室裏，林澤執筆在寫藤田教授布置的課業。
    外麵喧鬧不堪，時而有汽笛聲響起，汽車在街道上呼嘯而過，引起路人的咒罵。
    寂靜的臥室裏卻隻有“沙沙”的寫字聲。
    林澤宛如進入了忘我的狀態中，全然入神，絲毫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縱然他有了電腦，可依舊靠筆在紙上寫東西，這能讓他的思路更加清晰，重重的力透紙背一般的執筆方式讓字跡印的很深。
    下午的時候，上了一堂別開生麵的課，藤田副教授帶領大家輝教授之後又對手術過程進行了複盤，留下的作業是每人寫一篇對觀摩手術後的感受。
    林澤忽覺這篇稿子意義重大，叮囑宮城鈴緒和千鶴回去後也要好好寫，他放課後更是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家。
    滿篇洋洋灑灑。
    “冷靜、清晰和過硬的心理素質，作為醫生的寶貴品質。”
    “術前規劃、術中操作、術後觀察，每一個環節都密不可分。”
    “我已清晰我的目標。”
    “為此，我將付出倍於別人的努力，直到實現我的目標。”
    最後一個字落下。
    結尾後，他意猶未盡。
    “係統。”
    林澤轉而就進入到了腦海中的係統中。
    對手術台的心馳神往，讓他確定了一直存著的積分該怎麽使用了。
    成為外科醫生，實習的第一步要學習的就是縫合技術，縫合是非常基礎性的臨床技術，可仍有技術高下之分。
    一般這樣的工作會交由科室中表現好的實習生來做，處理一些簡單的病例。
    換句話說，他隻有表現的好，才能獲得更多嶄露頭角的機會。
    一番思索，他決定兌換精通級普適性縫合技術。
    「是否兌換精通級普適性縫合技術？」
    「注：普適性縫合技術包括連續縫合、間斷縫合、皮膚夾縫縫合、血管縫合、神經接合縫合……」
    「已花費1000積分兌換」
    「剩餘積分：1000積分」
    林澤感覺到眼前藍光一閃，之後，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特殊的感受。
    看著自己的手，林澤心中有些奇怪。
    “精通級大概是什麽水準？”
    「精通級普適性縫合技術在一般情況下，需要醫生在有序的縫合訓練下練習至少30000次，以此為判定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