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青雲宗外門的演武場上已是人聲鼎沸。
    今日是外門小比的第一天，三座以青石砌成的擂台呈品字形排列，周圍擠滿了摩拳擦掌的外門弟子。林風站在人群邊緣，深吸了一口帶著晨露清香的空氣，感受著體內那縷比一月前粗壯了不少的元氣。
    自那日從藏經閣取得那本無名殘卷後，他幾乎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修煉中。殘卷中的運氣方式奇特而晦澀，初時進展緩慢，但每當夜深人靜，他取出那麵古樸麵具默默感應時，殘卷中的文字仿佛就清晰了幾分。如今他已穩固在元徒後期，距離突破到元者僅一步之遙。
    “下一組，甲字台，林風對趙虎！”
    執事弟子清亮的嗓音將林風從思緒中拉回。他整了整身上略顯寬大的外門弟子服，穩步走向中央擂台。
    人群中傳來幾聲低語。
    “是那個破格錄入的小子？”“趙虎可是元者中期，據說快要突破到後期了，這林風怕是要倒黴。”“聽說他考核時走了狗屎運，不知這次還能不能那麽幸運。”
    林風充耳不聞，目光平靜地踏上擂台。對麵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肌肉虯結，幾乎要將弟子服撐破。
    趙虎咧嘴一笑，抱拳行禮時手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林師弟，拳腳無眼，若是不小心傷到了，可別怪師兄啊。”
    林風還禮，不卑不亢：“請趙師兄指教。”
    台下，王騰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前方，雙手抱胸，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他身邊跟著幾個跟班，一人低聲道：“王師兄放心，趙虎知道該怎麽做。”
    裁判長老簡單宣布規則後，比試正式開始。
    趙虎果然毫不客氣，一上來便是猛攻。他練的是開山拳法，勢大力沉，每一拳都帶著破空之聲，逼得林風連連後退。元者中期的元氣修為展露無遺，拳風淩厲。
    林風步法靈動，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攻擊。他並未急於反擊，而是仔細觀察著趙虎的招式套路。那本無名殘卷不僅記載了元氣運行之法，更有些關於戰鬥意識和洞察力的玄妙闡述，這些日子他略有心得。雖然他隻是元徒後期，元氣強度不如對方，但對元氣的運用卻更為精妙。
    “躲什麽躲！是男人就正麵接招！”趙虎久攻不下，有些惱火，攻勢更加猛烈，體內元氣澎湃湧動。
    台下噓聲四起，都認為林風隻會躲閃，敗局已定。
    王騰臉上的笑意更濃，已經準備好看到林風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
    然而就在這時，林風眼中精光一閃。在趙虎一記重拳揮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他動了。
    不是硬碰硬，而是側身、進步、探手，動作行雲流水，指尖在趙虎肘部某處輕輕一拂。這一拂看似輕巧，卻蘊含著一絲精純的元氣，精準地打斷了趙虎的元氣運轉。
    “呃！”趙虎突然感覺整條手臂一麻，拳勢頓時潰散。他還未反應過來，林風已經欺身近前，肩部猛地撞在他胸口。
    砰的一聲悶響，趙虎連連後退五六步才穩住身形，滿臉不可置信。他無法理解，自己元者中期的修為，怎麽會在一個元徒後期的小子手上吃虧。
    台下頓時安靜下來，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巧合！一定是巧合！”趙虎怒吼著再次撲上，這次更加謹慎，元氣護住周身要害。
    林風卻越戰越從容。他發現自己運轉殘卷心法時，眼中對手的動作似乎變慢了些，破綻也更加明顯。雖然他的元氣強度不如趙虎，但總能以巧破力，四兩撥千斤。他對元氣的精細操控程度，遠超同階。
    又是十幾個回合過去，趙虎氣喘籲籲，連林風的衣角都摸不到，反而自己挨了好幾下，雖不重卻極為羞辱。他的元氣消耗巨大，而林風卻依然氣息平穩。
    “混蛋！”趙虎徹底怒了，體內元氣瘋狂運轉，雙臂肌肉鼓脹，顯然是準備動用殺招。元者中期的元氣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
    台下王騰眉頭微皺，低聲道：“蠢貨，對付一個元徒後期的家夥還要用崩山擊？”
    林風感受到這一招的威脅，神色凝重起來。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一擊不能硬接，但對方的攻勢封鎖了所有退路。
    危急關頭，他懷中的麵具突然微微一熱，一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並非多麽強大的力量，卻讓他的感知瞬間敏銳了數倍，對天地間元氣的流動也清晰了許多。
    在眾人眼中，趙虎那迅猛無比、元氣澎湃的一拳，在林風看來卻仿佛慢動作。他甚至能看清元氣在趙虎經脈中運行的軌跡，預判出拳頭的最終落點。
    電光火石間，林風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他不退反進，迎著拳風撲向趙虎懷中。
    “找死！”趙虎大喜，拳勢更猛，元氣噴薄欲出。
    然而就在拳頭即將及體的刹那，林風身體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扭轉，幾乎是貼著拳風擦過。同時他右手食指中指並攏，精準地點在趙虎腋下某處——正是其元氣運轉的一個節點。
    “啊！”趙虎慘叫一聲，整條手臂頓時軟垂下來，凝聚的元氣轟然潰散，反噬之力讓他一口鮮血噴出，踉蹌著跪倒在地。元氣反噬的滋味極其難受。
    全場寂靜。
    誰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看到氣勢洶洶、元氣爆發的趙虎突然就敗了，敗得如此詭異。
    裁判長老眼中閃過驚異之色，深深看了林風一眼，這才宣布：“勝者，林風！”
    台下頓時炸開了鍋。
    “剛才發生了什麽？”“我沒看清，趙虎怎麽就倒了？他的元氣怎麽突然就散了？”“這林風用的什麽招式？他能看穿元氣運轉？”
    王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幾個跟班麵麵相覷，趕緊跟上。
    林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波瀾。剛才那一刻，他感覺到麵具傳遞來的不止是 enhanced perception，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哪吒的戰鬥本能——那種對時機把握、對元氣節點洞察的精妙到極致的直覺。這絕非一個元徒期弟子所能具備的能力。
    他走下擂台，幾名原本對他不屑一顧的弟子下意識地讓開道路，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和疑惑——一個元徒後期，怎麽能如此幹淨利落地擊敗元者中期？
    小比采取淘汰製，一日內要決出前十。林風初戰告捷後，又連續進行了兩場比試。
    第二場的對手是個精瘦少年，速度極快，擅長遊鬥，修為是元者初期。但林風憑借 enhanced perception和對元氣波動的敏銳感知，總能先一步預判對方移動軌跡和元氣凝聚點，最終以一招簡單的掃堂腿結合元氣震蕩，將對方逼出擂台。
    第三場則是個元者中期的女弟子，一手流雲劍法使得頗為精妙，元氣化作綿綿劍勢。這一戰林風勝得最為艱難，足足鬥了百餘招，最後憑借對那本無名殘卷的獨特理解和對元氣運行的洞察，找到對方劍法中元氣轉換的一絲滯澀之處，以指代劍，凝聚一點元氣破其劍勢，點中對方腕部，迫使其長劍脫手。
    連續三戰三勝，越級擊敗元者中期的對手，林風的表現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注意。原本被認為“運氣好”的他，此刻在眾人眼中變得神秘起來。
    “這林風有點邪門啊，明明隻是元徒後期的元氣波動，怎麽實戰能力這麽強？”“他的戰鬥意識太好了，對元氣的理解遠超同階，總能找到最合適的應對方式。”“看來能破格錄入，確實有點東西。他修煉的功法恐怕不簡單。”
    休息間隙，林風坐在角落調息。連續戰鬥對元氣和心神消耗都不小，但他驚喜地發現，在極限消耗後運轉無名殘卷，元氣增長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丹田內的元氣愈發凝實，突破到元者的瓶頸似乎鬆動了一些。
    “表現不錯。”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林風抬頭，意外地看到蘇婉清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她依舊是一襲白衣，清麗脫俗，與喧鬧的演武場格格不入，周身隱隱流動的元氣顯示其修為遠在外門弟子之上。
    “蘇師姐。”林風連忙起身。
    “你最後點退張師妹的那一招，很有意思。”蘇婉清美眸中帶著一絲探究，“並非力量強過她，而是精準地打斷了她流雲劍法的元氣循環。這不像是元徒期能有的眼力和控製力。”
    林風心中微凜，麵上保持平靜：“是自己琢磨的一些笨辦法，對元氣感知稍敏銳些罷了，讓師姐見笑了。”他不敢透露麵具的存在。
    蘇婉清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追問，轉而道：“下午的比試，小心王騰。他可能會安排人對付你。”她頓了頓，“他的修為已是元者後期巔峰，離元師僅一線之隔，他安排的人也不會弱。”
    林風一愣：“蘇師姐為何...”
    “我看不慣有些人仗勢欺人罷了。”蘇婉清語氣平淡，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一縷淡淡清香。
    林風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漣漪。這位蘇師姐看似清冷，實則內心善良。同時他也感到壓力，元者後期巔峰，遠不是現在的他能正麵抗衡的。
    午後，小比進入更加激烈的階段。剩餘的三十二名弟子無一弱者，最低也是元者初期巔峰。
    正如蘇婉清所料，林風第四場的對手赫然是王騰的一個忠實跟班——李奎，元者後期修為，在外門中小有名氣，是本次小比前十的有力競爭者。
    “林師弟，好運氣到頭了。”李奎登上擂台，獰笑著捏了捏拳頭，強大的元氣波動散發開來，給林風帶來不小的壓迫感。“王師兄讓我給你帶個話，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否則拳腳無眼，萬一斷個胳膊腿的，可就怨不得別人了。”
    林風麵色平靜，體內元氣默默運轉以抵抗壓迫：“多謝王師兄關心，我還是想試試。”
    “不識抬舉！”李奎冷哼一聲，裁判話音剛落便猛撲過來，元氣包裹手掌，帶起尖銳的破空聲。
    李奎的實力遠非前幾人可比，不僅元氣雄厚，戰鬥經驗也豐富老辣。他一出手便是狠辣的鷹爪功，元氣凝於指尖，直取林風咽喉要害，根本不像同門較技，倒像是生死相搏。
    林風頓時壓力大增，全力運轉無名殘卷心法， enhanced perception催到極致，才堪堪躲過連綿不絕的攻勢。對方的元氣強度遠超於他，硬碰硬絕對吃虧。
    台下，王騰好整以暇地站著，嘴角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他特意安排李奎在這一輪對上林風，就是要當眾廢了這小子，以泄心頭之恨。
    擂台上，李奎久攻不下，漸漸焦躁起來。他沒想到林風如此滑溜，每次必殺一擊總差之毫厘。對方對元氣的運用和戰機的把握，根本不像個元徒期。
    “我看你能躲到幾時！”李奎怒吼一聲，體內元氣暴漲，雙爪泛起淡淡青光，速度陡然快了三成！這是將鷹裂爪催動到極致的表現！
    “是鷹裂爪！李師兄動真格的了！”台下有人驚呼。
    林風頓感壓力倍增，好幾次險象環生，衣袖被撕開一道口子，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一股淩厲的元氣試圖侵入經脈，被他急忙運功化解。
    危急關頭，懷中的麵具再次傳來溫熱感。這一次，不止是感知增強，更有一絲熾熱、暴烈的戰意湧入心中，同時他對周圍天地元氣的感知也變得異常清晰，甚至能“看到”李奎體內元氣奔騰的路線和節點。
    恍惚間，林風仿佛看到一個腳踏風火輪、手持火尖槍的身影在萬千敵人中縱橫馳騁，那股無畏無懼、戰天鬥地的意誌讓他血液沸騰。
    “吼！”林風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低喝，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他不再一味躲閃，而是開始主動出擊。步法依舊靈動，卻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暗合某種天地至理。出手之間，簡潔、高效、直指對方元氣運轉的薄弱點和破綻。
    李奎驚駭地發現，林風仿佛變了個人，每一次格擋、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反擊都打在他元氣轉換最難受的地方。明明元氣強度遠不如他，卻總能以最小的消耗打斷他的攻勢節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幾乎吐血。
    “不可能！”李奎咆哮著，不惜代價地催動元氣，鷹爪功發揮到極致，漫天爪影將林風籠罩，雄厚的元氣幾乎形成領域，封鎖了林風所有退路。
    麵對這拚命一擊，林風福至心靈，身體微側，右手並指如劍，不退反進，指尖凝聚著高度壓縮的元氣和那一絲熾熱戰意，精準無比地點向爪影最盛處——那裏既是李奎攻勢的核心，也是其元氣匯聚最強，但轉換之時必然存在的節點！
    “噗！”
    指尖與爪影碰撞，發出沉悶聲響。兩股元氣激烈碰撞，但林風那高度凝聚的一點元氣，如同釘子般楔入了李奎的元氣洪流之中。
    李奎慘叫一聲，隻覺一股灼熱尖銳的氣勁順著手臂經脈逆衝而上，瞬間擾亂了他全身的元氣運行，整條手臂頓時麻木失去知覺。他踉蹌後退，臉上滿是驚駭與不可思議。
    林風得勢不饒人，踏步上前，一記簡單的推掌印在李奎胸口，元氣一吐即收。
    砰！李魁直接被擊飛出去，摔下擂台，昏死過去，體內元氣紊亂不堪，沒有三五天難以恢複。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上傲然而立的林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者後期的李奎，敗了？敗給了一個入門僅一月、隻有元徒後期的新人？這簡直是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王騰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臉色鐵青，拳頭捏得發白。他死死盯著林風，眼中閃過驚疑和更深的怨毒。他完全沒看懂林風是怎麽贏的。
    裁判長老深吸一口氣，高聲道：“勝者，林風！”
    這一刻，再無人敢小覷這個破格錄入的少年。所有人都在重新評估他的實力。
    林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中那縷因麵具而起的熾熱戰意，感受著幾乎耗盡的元氣和疲憊的神魂。他知道，這一戰贏的極其僥幸，是麵具帶來的超越境界的洞察力和戰鬥本能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他的目光掃過台下眾人，最終與王騰陰冷的目光對上。
    他知道，今日之後，他在外門的日子，將不會再平靜了。王騰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他自身元徒後期的修為，依然是最大的短板。必須盡快突破到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