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虛空噬界與倉皇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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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聲“走!”幾乎撕裂了林衝的喉嚨,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懼。他甚至來不及看清身後那正在滲出的黑暗究竟是什麽,沙場淬煉出的、對死亡最純粹的直覺已瘋狂尖鳴——留下,必死無疑!
    他一把抄起幾乎脫力的淩澈,將其粗暴地甩上肩頭,如同扛起一袋粟米,爆發出全部的生命潛能,向著那被金屬巨人撞開的、一片狼藉的洞口亡命狂奔!
    速度太快,以至於淩澈隻覺得胃部被狠狠頂住,眼前的景物瘋狂倒退、模糊成一片扭曲的色塊。耳畔是呼嘯的風聲,以及自己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然而,比風聲更刺骨的,是身後那如同萬千琉璃同時崩碎的、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空間本身在被強行撕扯、湮滅的詭異嗡鳴!
    他艱難地扭過頭。
    隻一眼,便駭得魂飛魄散!
    那麵巨大的暗紫色晶石,此刻已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裂痕之中,湧出的不再是閃爍的畫麵,而是一種粘稠得如同瀝青、卻又純粹到極致的……黑暗!
    那黑暗並非沒有光線的“黑”,而是一種 actively吞噬一切光、一切聲、一切存在的“無”!它所觸及的岩壁、那些異獸雕像、甚至空氣中飄蕩的幽藍光粒,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不是崩塌,不是粉碎,而是如同被橡皮擦從畫紙上徹底抹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虛空滲透!實體化開始!
    係統最後那驚恐的尖叫回蕩在腦海。這就是它警告的終極恐怖!
    那黑暗蠕動著,擴張著,速度越來越快,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墨,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它所過之處,隻留下絕對的空無和死寂!
    “快!再快!”林衝嘶吼著,額頭青筋暴起,速度已然提升到極限。他能感覺到背後那令人頭皮炸裂的湮滅氣息正在急速逼近!
    洞口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出洞口的瞬間——
    轟隆隆!!!
    頭頂上方,傳來一連串更加劇烈、更加龐大的岩石崩裂聲!
    整個洞穴,不,是整座山體,都開始瘋狂震動、坍塌!
    那金屬巨人之前的猛烈撞擊,本就嚴重破壞了洞窟的結構。而此刻這源自晶石內部的、更本質的“虛空湮滅”,更是引發了連鎖反應,加速了這處本就極不穩定的時空節點的崩潰!
    巨大的石塊如同暴雨般從頂壁砸落,煙塵彌漫,通道迅速被堵塞!
    “不好!”林衝目眥欲裂,猛地一個急停,險之又險地避開一塊砸落眼前的千斤巨石!前路被堵死了!
    身後的冰冷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吞噬著途徑的一切,距離他們已不足十丈!
    死亡的陰影瞬間攥緊了心髒!
    絕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淩澈被顛簸得幾乎散架的意識裏,猛地捕捉到側上方一處岩壁的異常——那裏因為劇烈的震動,裂開了一道狹窄的、之前被隱藏的縫隙!縫隙中似乎有微弱的氣流湧出!
    “那邊!上麵!”他用盡最後力氣嘶喊,手指向那道裂縫!
    林衝毫不猶豫,猛地蹬地躍起,腳踏在不斷落下的碎石上借力,如同靈猿般向上攀爬!碎石不斷從他身邊滾落,墜入下方那迅速蔓延的黑暗虛無之中。
    他一手死死抓著淩澈,另一手五指如鉤,扣緊岩壁縫隙,肌肉賁張到極致,硬生生擠進了那道狹窄的裂縫!
    就在他們擠入裂縫的下一秒——
    轟!!!
    他們方才所在的通道被巨大的落石和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徹底淹沒!恐怖的湮滅感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腳後跟掠過!
    裂縫之內,並非坦途,而是一條更加崎嶇、陡峭向上的天然甬道,僅容一人匍匐通過。但此刻,這是唯一的生路!
    “爬上去!”林衝將淩澈往前一推,自己斷後。
    淩澈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手腳並用地在狹窄陡峭的甬道裏向上攀爬。手掌被尖銳的岩石割破,膝蓋磨得生疼,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身後,是整個洞穴徹底崩塌湮滅的轟鳴,以及林衝沉重的喘息聲。
    黑暗,擠壓,無盡的向上攀爬。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亮!並且有清新的空氣湧入!
    出口!
    希望如同強心針注入體內,淩澈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拚命向上爬去!
    他猛地從一處被茂密藤蔓和灌木掩蓋的狹窄石縫中鑽了出來,重重摔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刺目的陽光讓他瞬間睜不開眼。
    緊接著,林衝也頗為狼狽地鑽了出來,他迅速轉身,警惕地望向他們鑽出的石縫。
    石縫深處,那令人心悸的崩塌聲和湮滅感正在逐漸減弱、遠去,最終……歸於沉寂。
    仿佛下麵那恐怖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隻有兩人渾身狼狽不堪的塵土、傷口,和那幾乎要虛脫的恐懼,證明著剛才那場與無形毀滅的驚魂追逐。
    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林間鳥鳴依稀,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野豬林。
    但兩人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淩澈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
    林衝稍好一些,但也是汗透重衣,拄著膝蓋喘息,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我們…出來了?”淩澈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似是出來了…”林衝直起身,仔細辨認著方向,“此地…似是野豬林另一端的山脊。”他回頭望了一眼那處毫無異常的石縫,眼神深處殘留著一絲驚悸,“方才那…究竟是何等邪祟之力?”那純粹的、吞噬一切的虛無,比任何凶猛的妖獸或強大的敵人都要令人恐懼。
    淩澈苦笑搖頭,心有餘悸:“係統…就是我腦子裏那東西…說那是‘虛空滲透’…好像比那些怪物和巨人還要可怕…”
    林衝沉默地點點頭,那個“虛空”,確實是他無法理解的大恐怖。
    休息了片刻,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兩人開始打量四周,思考下一步。
    此刻他們身處山林之中,暫時安全,但危機四伏。那些喪屍和骷髏不知是否還遊蕩在林中,那兩個詭異的官差和金屬巨人也不知去向何方。
    “必須離開這片林子。”林衝果斷道,“尋一處相對安穩所在,再從長計議。”他看向淩澈,“你方才在晶石中所見…”
    淩澈精神一振,努力回憶那驚鴻一瞥:“一條大江,霧很大,江邊有古城,但江底…江底有很奇怪的、巨大的鐵管子和閥門,不像那個時代的東西…還有一道銀色的光,像蛇一樣遊過去…對了,還有一些…奇怪的記號…”他試圖用手比劃那幾個編程符號。
    林衝凝神聽著,眉頭越皺越緊:“霧氣朦朧,畔有古城,江底異象…滄州地界,確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橫海郡附近,水道縱橫,霧氣尤重。隻是這江底鐵器…”他搖了搖頭,這已然超出他的認知,“至於那些記號…”他更是完全無法理解。
    但淩澈的描述,尤其是“滄州”這個地點,與他之前的猜測吻合。
    “我們必須去那裏看看!”淩澈急切道,“那可能是唯一的線索!‘密鑰’可能就在那江底!或者跟那道‘銀蛇’一樣的光有關!”
    林衝沉吟片刻。滄州本是他發配之地,如今遭遇這等驚天變故,官差身份詭異莫測,是否還要前往那本是龍潭虎穴的牢城營?但若淩澈所見為真,那裏或許藏著比個人命運更重要的、關乎這場萬界災難的秘密…
    “好!”林衝終究是果決之人,當下拍板,“便去滄州一探!但此行凶險異常,需得萬分謹慎。”他看了一眼淩澈虛弱的模樣,“當務之急,是尋些吃食清水,恢複氣力,再設法弄些像樣的衣物,我等這般模樣,太過紮眼。”
    淩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爛囚服,深以為然。
    兩人稍事休整,便由林衝辨明方向,朝著山林之外摸去。林衝經驗老到,避開了幾處可能有危險氣息的區域,途中還幸運地找到些野果充饑,並在一處山澗喝了水。
    日頭漸漸西斜。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密林,看到遠處隱約的官道時,林衝猛地拉住淩澈,迅速躲到一棵大樹後。
    “有人。”他低聲道,目光銳利地望向官道方向。
    淩澈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從樹後望去。
    隻見遠處的官道上,塵土飛揚。一隊人馬正逶迤而行。
    那隊伍極其怪異!
    隊伍前方,是幾名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錦袍、但卻配著激光劍柄般奇異腰帶的漢子,眼神倨傲,顧盼之間,偶爾有細小的電弧在他們指尖跳躍。
    隊伍中間,是一輛用厚重金屬包裹、宛如移動堡壘般的囚車!囚車的欄杆上竟然閃爍著幽藍色的能量符文,顯然並非凡鐵。囚車內隱約關著一個人影,看不真切。
    而隊伍的後方,更是令人瞠目結舌——竟是十幾名穿著破爛不堪、如同乞丐般,但身上卻塗抹著詭異油彩、口中念念有詞、跳著怪異舞蹈的人!他們抬著一頂簡陋的藤轎,轎子上供奉著一尊模糊的、似乎由朽木和碎金屬拚湊而成的神像!神像的眼睛處,鑲嵌著兩枚不斷旋轉的、散發著微綠光芒的晶體!
    科技?道法?原始崇拜?
    這支隊伍,就像是將幾個完全不同畫風的世界強行剪切粘貼在了一起,充滿了荒誕和違和感!
    “這…這都是什麽啊…”淩澈看得目瞪口呆。
    林衝也是麵色凝重無比,低聲道:“看那囚車規製,似是官府押解重犯…但那些押解之人…絕非普通官差!還有後麵那些…跳大神的…氣息詭異,不似善類。”
    更讓兩人心驚的是,那支隊伍的方向,似乎也是朝著滄州而去!
    “他們…好像也是去滄州?”淩澈聲音發幹。
    滄州…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那裏匯聚的,難道都是這種來自不同世界的、奇形怪狀的“存在”?
    那所謂的“故事夾縫”,究竟是希望的藏匿之地,還是更加混亂恐怖的深淵入口?
    就在兩人暗中觀察,心緒不寧之際——
    【滋…檢測到…多重異種能量信號…特征掃描…匹配‘科技聖堂’巡邏隊…‘腐朽教團’朝聖者…警告:檢測到囚車內生命體征…微弱…數據庫對比…相似度97.8%…‘魯達’…】
    係統那本該徹底休眠的聲音,竟然如同接觸不良的收音機一般,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地,再次響起!
    雖然微弱到幾乎聽不見,並且瞬間再次沉寂。
    但最後那兩個模糊的音節,卻如同驚雷般,劈入了淩澈和林衝的耳中!
    魯…達?
    花和尚魯智深?!
    他也在這個世界?!而且…似乎處境極其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