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珩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
    這考試考得可不僅僅是學子的學問，還有人品。
    這家中長輩都如此刁蠻，對自己親生骨肉尚且如此，一點也不憐惜弱小，更別說那占著長子之名，享用年幼者“供奉”的“未來童生”。
    蕭洛珩不覺得這童生有什麽好的。
    考了這麽多年沒考上，難道就因為一個四五歲的小崽崽？
    別招笑了，他又不是這些年才開始考試的。
    想到這裏，蕭洛珩的臉色就越發陰沉。
    他原本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如今看起來更是讓人退避三舍。
    作為上位者的壓迫感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看著掉淚珠兒的小寶，蹲下身，拿出帕子把小花臉擦幹淨。
    隨後揚了揚下巴，氣勢睥睨：“去，把東西拿回來。”
    小寶看了眼已經被嚇傻的兩夫妻，感受到自己新爹爹給的底氣。
    抬起小臉，挺起胸膛，像是一隻驕傲的小鴨子，走到老婆子麵前。
    伸手。
    搶回屬於自己的箱子。
    轉身的時候，看著他們跪在雪地裏，雙手都放在雪上凍得通紅，伸出腳，悄悄的踩了一腳。
    然後趕忙跑回去，小心翼翼的看向蕭洛珩，有些心虛。
    生怕爹爹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
    蕭洛珩當然把小寶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才哪到哪兒。
    他在京城教訓人的時候，哪次不是往死裏打。
    身為自己的女兒，踩個人怎麽了？
    他們就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成為自家閨女的墊腳石！
    蕭洛珩讓小寶先回屋裏，外邊冷死了，這小娃娃剛剛出來一會兒就小臉凍得通紅。
    可憐的緊。
    小寶抱著小木盒一步三回頭，看起來對蕭洛珩不舍得很。
    這樣粘人的小動作，讓蕭洛珩很適用，覺得自家寶貝女兒貼心的很。
    等到房門關上，蕭洛珩臉上的笑容全沒了。
    “野種？”
    “喪門星？”
    “白眼狼？”
    “掃把星？”
    “嗬。”蕭洛珩冷哼一聲，臉色陰沉，看起來都要滴下黑水了，“誰給你們的膽子，這般說本王的女兒！”
    本王？
    女兒？
    顯然這兩個詞讓眼前的兩位老潑皮都快忘記疼痛，直接愣住。
    難不成那個女人懷的是王爺的種？
    做夢都不敢做這麽好的。
    很快他們就壓下了這個想法，嘴裏隻能討好的說著：“可是她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洛珩一腳踹到地上。
    蕭洛珩聲音陰沉，身上全是在邊疆殺了無數敵人的煞氣，讓這兩個窩裏橫的人瞬間不敢動彈。
    “給我打。”
    看著兩個老潑皮又想要鬼喊鬼叫，身邊的小廝快蕭洛珩動作一步，直接把自己換下很多天沒洗的襪子塞進他們嘴裏。
    看著兩個老潑皮被臭到翻白眼，真是讓人心情大好。
    隨後叫上薛二，對著兩個人就開始揍。
    因為嘴巴被堵住，兩個人的聲音沒有傳到房間裏。
    看著雪地上的血跡，蕭洛珩瞥了一眼閉上眼睛的小和尚，扯了扯嘴角，說了句：“擾了佛門清靜，還望莫怪。”
    隻是說得沒有多少誠意就是了。
    小和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水，吞咽了一口口水，搖搖頭，臉色蒼白。
    夭壽了，師父說得對，這個王爺就是殺神來的。
    沒見那兩人都沒有多少氣了嗎？
    不過蕭洛珩到底沒有把這兩人打死。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小寶還在這裏，自己要為了小寶著想，不能讓她害怕。
    很快，蕭洛珩走進房間，看見小寶抱著那個小木盒，正在檢查裏麵的東西。
    看見蕭洛珩走進來，像是獻寶一樣，拿著裏麵那個像是上了年紀的小布馬衝著他晃了晃。
    張了張嘴，像是很不習慣叫出那個名稱似的，小聲叫了句：“爹爹。”
    聲音很軟，很糯，聽起來就讓人心軟軟。
    就像是蕭洛珩這樣殺人不眨眼，吃飯放狠多鹽的煞神也不例外。
    他低聲回了句：“嗯。”
    看見小崽子拿著那小布馬就來到自己麵前。
    小聲說了句：“爹爹，這是娘親給我做的生辰禮。”
    剛剛還覺得這小馬不是鼻子不是眼的蕭洛珩，突然覺得眼前的小馬也不是那麽醜了。
    又見小寶從小木盒裏拿出一塊木牌，上麵雕刻了幾個娟麗的字。
    ——願小寶平安。
    是塊平安牌。
    木塊邊緣沒有毛刺，光溜溜的，看起來被人來回撫摸了很多次，不難看出這個東西的主人對它的愛惜。
    那字也能看出拳拳愛女之心。
    蕭洛珩想到昨夜調查到的東西，伸出手給小寶亂糟糟的頭發紮起兩個小揪揪，嘴裏說著：“要去把你娘親一起帶走嗎？”
    小寶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睜大眼睛，像是一隻鼓鼓的小金魚：“真的嗎？！”
    真的可以把娘親的屍體找回來帶走嗎？
    小寶知道娘親的屍體在哪。
    是樹林裏的小兔子告訴小寶的。
    可……
    小寶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兒，給自己梳小辮的爹爹，皺了皺眉，有些憂愁。
    那這事，要不要告訴爹爹呢？
    就在小寶猶豫的時候，蕭洛珩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寶熟悉的木牌，是她親手給娘親刻的牌位！
    小寶什麽想法都瞬間消失，直接撲進蕭洛珩懷中，抱住那失而複得的寶貝，紅紅的眼眶裏全是驚喜。
    蕭洛珩的聲音從小寶頭頂傳來，安撫了小寶的不安：“我將你娘的牌位帶給僧人念了往生咒。”
    “保她來生平安順遂，福壽安康。”
    消今生苦。
    免生者苦，仇者樂。
    小寶剛剛快要止住的眼淚又有些憋不住了。
    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地上，狠狠的砸在蕭洛珩的心上。
    蕭洛珩是想要小寶開心的，卻沒想到她哭得更狠了。
    像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這般手足無措。
    “好了好了，別哭了。”
    “本王是想要你開心，不是想要你哭的。”
    聽見這話，小寶“噗呲”笑了。
    巴掌大的小臉還掛著淚，臉上卻先揚起笑。
    她用力的抱住蕭洛珩，小小的身子暖呼呼的，讓蕭洛珩心一顫。
    “喜歡……”
    “小寶喜歡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