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聽懂毛茸茸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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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洛珩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
    答應了要給小寶找回娘親的屍體,當然立刻就要行動。
    而且,他還有事,自然不會在這個地方耽誤許久。
    推開門的時候,看見被白雪覆蓋的血跡,扯了扯嘴角,讓薛二把這裏打掃幹淨,不要什麽東西都讓小寶看見。
    隻是蕭洛珩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們不說,小寶也能從其他地方知道這件事。
    寺廟裏養了不少狸奴,冬天就喜歡在雪地裏踩雪,身後的尾巴一搖一擺的,倒是得了趣。
    一隻踏雪狸奴揣著白手套,伸出舌尖舔舔爪子,和一旁的小寶說著。
    ——這人可凶了,剛剛他讓人把那兩個老的拖出去打了一頓。
    ——還扒了他們外衣,讓他們走回去。
    ——你這小娃娃怎麽選了個這麽凶的煞神?
    這隻踏雪貓和之前讓小寶來寺廟的候鳥認識,自然也願意和這小娃娃多說點話。
    小寶卻有些不高興。
    “爹爹是好人,他們才是壞蛋!”
    那兩人對小寶和娘親可壞了,他們讓娘親在大冬天穿著單薄的衣服做工,不給點燈讓娘親繡花。
    娘親身子和眼睛都壞了!
    “爹爹隻是幫我出氣!”
    小寶氣鼓鼓地說完這些,像是要和小貓咪冷戰似的,轉過頭,不搭理它。
    小貓急得圍著小寶喵喵叫。
    ——人,貓錯了!
    ——不要生氣。
    小寶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然不會氣太久,而且……
    誰會忍心生小貓的氣。
    一旁兒的小廝見狀,那愛看熱鬧的性子又壓不住了,笑著打趣道:“爺,您瞧。”
    “這娃娃還會和狸奴說話捏。”
    聽見這話,小寶脖子一縮,顯然是害怕極了。
    兩隻小手緊緊的抓住衣擺,忐忑不安。
    想到之前那些人說的話,用顫音說著:“小寶,不,不是怪物……”
    她沒敢抬頭,也沒敢掉眼淚,就整個小身板在原地顫抖,像是驚弓之鳥。
    見狀,蕭洛珩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廝,隨後伸出手,把小寶抱進懷裏。
    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僵硬的安慰著:“別哭。”
    說完看著還待在原地的小廝,語氣冷得很:“還不快滾!”
    小廝看見委屈的小團子,真的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我真該死啊!
    最後隻能看著小寶,蹲下身子,和她平視,嘴裏說著:“對不起啊,原諒我好不好?”
    如果小寶是在富貴人家長大,就會意識到蕭洛珩和小廝相處模式有些不對勁。
    但可惜,在小寶短短四年的人生中,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她隻是吸了吸鼻子,小聲的回了句:“小寶,小寶原諒你啦。”
    李嶽澤看著小寶的樣子,心裏軟的不像話,甚至想要伸出手把小寶從蕭洛珩的懷裏抱出來。
    想搶回去自己養。
    也沒人說小閨女這麽可愛啊!
    蕭洛珩一眼就看出李嶽澤這廝在想什麽,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踹在李嶽澤的身上,把他踹出馬車。
    “滾下去!”
    “想要閨女自己去生!”
    想搶自己閨女是幾個意思?
    李嶽澤被踹下了馬車,沒氣。
    隻是看著馬車越跑越遠,從旁兒拉過一匹馬,一個翻身就騎了上去。
    腰杆挺直,英姿颯爽,像是一位意氣風發、驍勇善戰的將軍。
    惹得旁人有些驚訝地說著。
    “這位爺是什麽來頭,怎麽身邊的小廝都不似旁人。”
    “是咧,瞧這精神勁,不一般啊。”
    避凶是人的本能。
    他們當然不會像那兩個沒眼力勁的老東西似的,上去找死。
    隻是挪開了身子,讓他們走得更順暢些。
    馬車很舒適,外麵的寒風都不能吹到小寶的身上。
    她身上穿著幹淨整潔的新衣,脖子上有一圈毛茸茸的白狐毛領子。
    這還是蕭洛珩準備帶回去,給母後做裘袍的狐毛。
    沒有一絲雜色,看著就漂亮貴氣,來之不易。
    當初誰要都沒給,現在倒是給小娃娃做上衣服了。
    小寶小手搭在窗邊,看著自己來時路,居然有些不認識。
    來的時候受了老多罪,如今在馬車裏一點都感受不到。
    蕭洛珩將湯婆子塞到小寶的衣袖裏,嘴裏還在碎碎念:“別凍著了,外麵那麽冷。”
    小寶抱著暖呼呼的湯婆子,看著自己手上的凍瘡,突然湧上了一股酸澀的情緒。
    她像是個突然闖入美夢的小偷,一低頭就能看見密密麻麻碎掉的自尊。
    華麗的衣裳遮不住她的傷痕,幸福都像是自己偷來的。
    然而,一隻溫熱的手落在小寶的頭頂:“想什麽呢?”
    “還冷不?”說完,打開旁邊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白瓷瓶,伸手挖了一些藥膏出來,塗在小寶的手上。
    “來,塗上。”
    小寶沒哭,隻是靜靜的看著,等藥膏塗完,她突然抱住蕭洛珩,整張臉埋在蕭洛珩的
    脖子裏。
    悶聲悶氣的喊了聲:“爹爹。”
    “嗯,我在。”
    很快就到了亂葬崗。
    說是亂葬崗,其實就是一座山。
    一座無人打理的荒山。
    窮人家的墓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一個小土包就是他們的歸處。
    而不受家裏庇護的窮孩子,就是隨意的扔在這座無人問津的山裏。
    他們的身體喂了野獸,也算是反哺這座養育他們的貧苦之地。
    蕭洛珩一到這裏就皺著眉。
    不為別的,而是因為這座山比一般的山還要凶險。
    大概是因為這裏的野獸吃人,所以這裏到處都彌漫了一股血腥危險的味道。
    他對血腥味敏銳,當場就決定帶著小寶離開這裏,叫人來搜山。
    然而,小寶卻指著不遠處,聲音肯定的說著:“往這邊走。”
    “娘親在那裏。”
    蕭洛珩還沒說什麽,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薛二這次卻開了口:“王爺不能去那邊。”
    “很危險。”
    薛二說話言簡意賅,但他知道蕭洛珩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山吃了太多人。
    它太危險了。
    然而,蕭洛珩隻是抱起小寶,隨著她指的方向走去。
    他站直了身子,像是比這座大山更加堅韌的存在。
    能抵擋一切風霜。
    然後對著小寶說著:“跟爹爹說,你娘在哪?”
    小寶聽見旁邊藏在雪地裏的小貂說。
    ——在那個懸崖下邊。
    ——你那個伯爺爺壞著呢,就是故意把你娘扔下去的。
    ——說這樣才會讓這不要臉的女人再也沒辦法糾纏他們,壞得很!
    ——你從這條路下去,就能看見你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