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兒聽見這話，覺得還是不夠。
    拿別人的命來換那些罪魁禍首的命？
    這是一筆很不劃算的買賣，不是因為心疼那些死侍的命。
    而是因為……
    冤有頭，債有主。
    誰做的惡事就應該誰來償還。
    能覺得殺死一個死侍也是他們的損失，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無能為力，妥協的想法。
    小寶的不讚同，春芽當然看得一清二楚，隻是想要撬開死侍的嘴，那真的是太難了。
    蕭寶兒看著一臉無所畏懼的宮女，邁著小短腿走到他的麵前，抬起頭看起來倒是有些天真。
    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眼前的宮女瞬間變了臉色。
    “如果你不說出幕後主使，不說出你效忠的對象，那麽……”
    “你做好南蠻被攻打的準備了嗎？”
    蕭寶兒其實並不清楚南蠻是在哪兒。
    也不清楚為什麽他們要來傷害自己的三哥。
    但沒有關係。
    太子伯伯和爹爹都很生氣，如果他們不說出幕後主使，那麽他們的怒火也足以讓南蠻那個地方後悔。
    他們暴露自己是南蠻的那一瞬間。
    塵埃已落定。
    果不其然聽見小寶說出這樣話後，那個宮女的臉色終於有些不一樣了。
    “你，你又能做主？”
    宮女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有些分不清男女雌雄莫辨。
    幕後主使一個人換得南蠻安穩。
    這似乎是一筆不會吃虧並且很劃算的買賣。
    蕭寶兒知道眼前的宮女上鉤了，她肯定的點了點頭。
    “當然。”
    在那位死侍的眼中。
    小娃娃頭頂上頂著一隻不同尋常的黑白貓，一雙幽綠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時，仿佛能看見靈魂。
    心裏所有的想法都在這雙眼睛下無處藏身。
    多少有些讓人不舒服。
    這種被看穿的感覺，比聖女帶給他們的壓力更大。
    出賣自己的主子，保全大局。
    這樣的事情才是應該做的。
    為了大義，他們可以付出一切。
    “好……”
    死侍開口。
    “你說話算話。”
    被抓住活不了，背叛自己的主子依舊活不了。
    既然如此，當然要選擇一個收益最大化的死法。
    隻要他們現在不去攻打南蠻，隻要給南蠻喘息的時間，一切就還來得及。
    一旁的春芽有些著急，她沒有想到小郡主居然會和這般危險的人做交易。
    更沒想到小郡主居然說的如此有理有據，隻是心裏閃過了一絲怪異的情緒。
    說到底天辰不會近幾年去攻打南蠻。
    這些年的征戰讓天辰已經有些勞民傷財，近些年是準備休養生息。
    而小郡主剛剛說的這些話，相當於就是空手套白狼。
    他們不會這麽快去攻打南蠻，反而從這個死侍的嘴裏掏出了一個安排在天辰許久的棋子。
    實在是賺大發了，這無論是說給誰聽都會覺得是個神童。
    如果不是因為小郡主剛剛才知道南蠻這個地方，她都要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
    原來有些人天生就如此聰慧，一點就通。
    “是……”
    “季貴人。”
    “她不是原本的季貴人，她是……”
    死侍的話還沒有說完，從東南方射出了一根細小的針，紮進了她的腦子裏。
    死侍瞬間死亡。
    線索斷了。
    小寶說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隻是對這個結果很是不滿。
    不滿意現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如果自己反應過來的速度更快。
    如果從一開始就控製住這個宮女。
    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是不是就能把那個藏在暗處的真真正正做決定性的人給找出來？
    南蠻肯定是要討伐。
    但藏起來的棋子也肯定是要拔除。
    她原本是有一個很好很好的三哥。
    可現在，小寶隻能從三哥留下來的隻言片語中去拚湊出他的人生。
    一個隻有十年的人生。
    他猶如流星閃過，轉瞬即逝，實在是太短了。
    等到他們倆甚至沒有見麵，就成了永別。
    ……
    季貴人死了。
    死的悄無聲息。
    她的屍體當然進不了皇陵，隻配去野外喂狗。
    原本應該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但莫名的整個皇宮都有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小寶偶爾會跟著蕭洛珩進到皇宮跟皇爺爺皇奶奶一起吃飯，可從未見過太子伯伯進入皇宮。
    又是一天。
    小寶拉了拉蕭洛珩的衣袖，有些不解：“為什麽太子伯伯不來？”
    而且這麽久了，小寶從來沒有見過伯母。
    蕭洛珩聽見這話，眼神有些許難過。
    他將蕭寶兒抱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香香軟軟的閨女，果然是最治愈的。
    隨後說道：“他們有點誤會。”
    這是第一個問題。
    “你伯母……”
    蕭洛珩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停頓，似乎在想著如何用詞才能讓蕭寶兒理解。
    沉默片刻，居然找不到什麽好的形容。
    反而是在黑白貓身上的灰耗子忍不住了，直接開口。
    ——她生病啦。
    ——病得很嚴重，快死了。
    快死了？
    小寶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像自己娘親、像三哥那樣嗎？
    蕭寶兒一下子低下頭，聲音有些悶：“小寶想見見伯母。”
    想見見三哥的娘親。
    然而蕭洛珩卻歎了口氣：“可是她昏迷了。”
    從三皇孫去世的那天起，太子妃也沒有醒過來。
    她太難過了。
    太悲傷了。
    以至於隻想在夢中，不想醒來。
    她不想接受自己孩子已經去世的事實，隻想沉浸在夢裏，就此了卻一生。
    她沒有求生欲。
    “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救伯母嗎？”
    小寶知道，三哥肯定不想這樣的，從他留下來的書信中可以看出三哥是一個極其善良柔軟的人。
    他雖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可他熱愛著生活中的每一條生命。
    更何況現在即將死亡的是他的母親。
    他一定不想自己的母親隨自己而去。
    蕭洛珩原本是不想告訴小寶的，因為小寶的身體本就是天資聰慧，慧極必傷。
    太醫也說了，小寶的身子由於過度思慮本就有些虛弱，如今再把這樣的事情說給小寶聽，隻會徒增傷感。
    可他又想到小寶身上那些神奇的能力，鬼使神差的開口說著。
    “現在是缺一味藥材。”
    “如果有的地蓮果作為藥引。”
    “就可以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