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階段性的陪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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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庭路的房子他們當年雖然去的少,但四年間加起來十幾回也是有的。
以顧思衡的記憶力,溫贏不信他會不記得。
所以他為什麽還要搬到那兒。
證明他已經放下前塵,有多麽灑脫嗎?
還是……
還能有什麽還是,溫贏即刻否決了那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
可心頭還是有太多的疑惑呼之欲出,讓她原本意欲置身事外到底的打算不得不就此作廢。
從顧思衡出現開始,就低垂了一路的眸,終於不再受控,屈從本心,下意識望向了後視鏡。
澄澈的一雙眼映著飄渺夜色,其中充斥了太多東西,訝然,震驚,不解……
四目相對,不偏不倚的,所有還未來得及掩飾的情緒都被他盡收眼底。
溫贏赫然一怔,顯然從沒設想過這樣的場景。
顧思衡沒有回避視線,就這麽與她幽然對望。
稀薄的光線掠過高挺的鼻梁,更顯眼窩深邃。
溫贏搭在膝蓋上的指尖受到久遠記憶的牽引,像是又觸及到了記憶中的那抹陽光,微微有些發燙。
她從前在接吻過後,總喜歡用指尖一點點描摹勾勒他的輪廓,從眉尾到眉心,再到鼻梁,唇瓣……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呢?
好像是從初吻開始,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他們第一次接吻,是在她的房間。
戀情的開端伴隨著繁重的學業一起到來,再加上在學校裏又要保持距離,開學好幾周了,溫贏都隻能趁著周末和顧思衡短暫的待上一會兒。
原定那個周末她和顧思衡是要去約會的,奈何賀嶼川非要拉著他們一塊打遊戲。
賀嶼川大學去了R大,和他們不在一個學校,溫贏前幾個禮拜就推了幾回他的邀約,這次一聽她又是拒絕的口吻,這臭小子就誇大其詞說他們感情淡了,甚至還要上升到兩個京大的不帶他玩兒的程度。
不得已,大好周末,他們就窩在房間裏打最新上線的3A遊戲。
其實大部分都是溫贏和賀嶼川在玩,顧思衡對遊戲不感興趣,就坐在一旁看書。
高中時候就是這樣,賀嶼川為了打遊戲,總拿顧思衡當幌子。
在賀嶼川麵前,溫贏也隻好極力克製住自己總想往顧思衡身上瞟的視線,正兒八經的“普通朋友”。
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賀嶼川嚷嚷著餓,扔下手柄,房門“砰”一聲關上,就去樓下找阿姨要吃的去了。
溫贏立刻放下手柄扭頭,一看,顧思衡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那天陽光正好,纖長的睫羽斂著細碎金光,像是斂翅棲落的蝴蝶,對她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溫贏舍不得吵醒他,放輕了動作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也趴了下來。
她還記得高三他們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她就很喜歡偷偷去描畫他的影子。
青澀的暗戀時期,每一縷陽光都暗含著她的少女心事。
不過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了,應該也可以近一點吧。
溫贏伸出手指,在與他肌膚還有幾毫米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的,從眉尾開始,順著眉弓形狀,一點點移動指尖。
原來身份的轉變真的會給人帶來極大的滿足感,即便不是多麽親密的動作,也能讓人心滿意足。
在滑過鼻梁時,溫贏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顧思衡的鼻梁是真的很挺,能滑滑梯那種。
如果接吻的話,他們鼻子撞到一起應該會很痛吧。
想到這,她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指尖還想繼續往下滑,可移開的一瞬,手赫然僵在了原地。
琥珀色的瞳仁就這麽望著她,清清楚楚倒映著她微紅的臉龐。
溫贏眨了眨眼,愣怔了幾秒,突然下定了決心,原本已經蜷縮起的指尖複又伸直,靠近,輕觸上他的鼻梁。
肌膚應該不會傳遞她不斷加速的心跳聲吧,溫贏不自覺咽了下口水,指尖移動的緩慢,最終滑落到唇瓣上方。
停頓片刻,收回。
代替手指靠近的,是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溫贏努力裝出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觀察著顧思衡的神色,隻要他不拒絕,她就得寸進尺地多靠近一點。
他們到現在為止,最親密的行為也隻有上次她趁顧思衡不注意,在他臉頰上偷親的那一下而已。
她一邊試探著侵犯顧思衡的領地,一邊在心底默默祈禱,賀嶼川這時候,可千萬別上來。
直到鼻尖相對,相顧無言。
可每呼吸一次,溫贏就覺得要更口幹舌燥一些。
能解渴的水源,就在眼前。
溫贏攥緊拳頭,屏住呼吸,微微起身,勇敢的,輕柔的,將唇印了上去。
冷淡如顧思衡,他的唇也是綿軟的,溫熱的,是他的體溫還是陽光的溫度都不重要了。
溫贏腦海裏一片空白,心裏有個聲音在說,這一刻,是值得銘記的。
她沒有閉眼,清晰望見了他耳根處染上的緋色,還有那幽深瞳孔短促一瞬的收放。
為這個發現,情緒難以抑製地雀躍,溫贏貼著他的唇,誌得意滿地向上挑起眉梢。
她自以為是地想,他也是喜歡她的。
一雙大多時候都透著涼薄的眼,奈何實在是生得好看,極細微的情緒波動,都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深情。
好比那次初吻,好比此刻。
光影浮沉下,晦暗不明的臉似乎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褪去了少年時本就不多的清澀,更顯深沉。
也是,在這個圈子裏白手起家,還要做到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光靠聰穎,天資是遠遠不夠的。
資源,人脈,社交……
缺一不可。
顧思衡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更清楚要怎樣才能達到他的目的。
就像分手,他甚至不用開口,她就遂他所願了,不是嗎。
顧思衡規劃的版圖永遠清晰明朗,所以做決定時也都永遠果決堅定。
不僅感情上是如此,工作上也是如此。
即便當年在國內,他帶領創業的團隊已然小有成就,他也能說放手就放手,一畢業就飛往斯坦福繼續深造。
溫贏那時才發覺,她從始至終都沒看透他,而她,也從不在他的未來版圖內。
在顧思衡心裏,她大概不過隻是大學四年一個階段性的陪伴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