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不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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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賀率隊渡江,抵達六安國境內。
漢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漢武帝取“六地平安”之意,置六安國,封景帝之孫劉慶為六安王,改王都六縣為六安縣,“六安”之名沿用至今。
然六安王名存實亡,僅能享用中央委派官員所征之租稅。現今六安王劉?,帝賀幼年於長安時曾與之嬉戲,彼時小劉?生性純善質樸,二人略有情分。
然今其受漢廷所限,不得離昌邑王府半步,恐應付漢廷審查之昌邑王府之替身敗露。故帝賀不願麵見六安王。然或可遣人以帝賀好友的身份前去試探,佯裝經濟窘迫,借些錢財,觀此劉?是否尚念舊情。
正欲遣回家省親的六安人李尋歡往劉?府借些錢財,忽聞哀牢山李淵來報,風溪山藍色太陽石圈近日異象頻生,宇宙天圖顯影示現:
地節元年(公元前 69 年)正月戊午(十九日)二更時分,火星於角宿、亢宿,為月所掩。占辭曰:“憂在宮中,非賊而盜也。有內亂,權臣在旁。”
辛酉(二十二日),火星入氐宿中部。氐宿者,天子之宮廷也。占辭雲:“熒惑入之,有賊臣。”
(以上天文現象亦可考據於《天文誌》)
李淵以為,霍氏恐有不臣之心。另,經李淵研判,藍色太陽或許就是“古火星”,而非是站在古火星上看到的藍色的太陽。
熒惑入之,有賊臣
安插於霍府的暗諜蜉蝣稟報,霍家人,尤其是霍禹與霍夫人霍顯,近來頻繁召集各類人士至霍府議事。潛藏於張安世大將軍府的暗諜冷香亦報,張安世近期亦常往霍府。潛伏於未央宮的暗諜雛菊所傳情報亦顯示,皇後霍成君近日常歸霍府。
此諸般事宜匯總,足見霍光之身體恐有重疾,或大限將至。霍家人於宣帝奪權日盛之局麵,或會采取極端之舉,或直接弑殺宣帝,另立傀儡皇帝,或霍禹殺宣帝而徑自稱帝。
如果霍光或霍禹真的登上皇位,那麽帝賀想要奪回皇位將會變得更加困難重重。麵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帝賀當機立斷,決定采取一係列措施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
首先,他命令明堂將李淵稟報的上述天象及占辭通過金城蒿子麵李嘉城傳遞給金城太守許延壽。許延壽作為宣帝在大西北的耳目,與宣帝有著直接的聯係,他可以將這些重要信息迅速報告給宣帝,讓宣帝能夠提前知曉並做好應對之策,以防萬一。
與此同時,帝賀深知不能僅僅依靠宣帝一方的力量,還需要自己積極行動起來。
於是,他下達命令給阿布,要求他及時布防,嚴密監視霍禹的一舉一動,特別是要提防霍禹可能提前全麵啟動大西州計劃並進攻北典城。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帝賀還特別強調,長安的趙萍、藍鴞衛、煙雲衛、昌邑暗衛以及於闐和精絕國兩國都要全力收集霍家人在全國和西域的消息,一旦發現霍家人有任何異常舉動,必須立刻向他報告。
通過這一係列的安排,帝賀希望能夠在霍光或霍禹稱帝之前,就將其計劃扼殺在搖籃之中,從而確保漢朝的皇位掌握在劉家人手中。
沒過多久,昌邑暗衛大青山分部的黃煉若就緊急送來了一份重要情報:五原城的漢軍突然增加了五萬兵力,而這支軍隊的主將竟然是霍家人霍山!
更令人擔憂的是,霍山率領的漢軍正以驚人的速度向陰山鮮卑部滲透,並不斷地進行蠶食其地盤。雙方之間的小規模衝突和摩擦已經越來越頻繁。
不僅如此,根據黃煉若的進一步調查,鐵木真部似乎正在與漢軍的霍山部進行某種形式的談判與合作。
這讓人不禁猜測,鐵木真部是否會為了自身的利益,甘願淪為漢軍打擊鮮卑部的先鋒呢?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他們可能會用這種方式來換取五當召軍鎮的安全存在。
鮮卑部內部的主戰派和主和派之間的意見分歧日益加劇,最終導致了內訌的爆發。雙方激烈爭吵,甚至大打出手,使得整個部落陷入了混亂和分裂的狀態。
在這場內亂中,鮮卑部逐漸分裂成了東南西北中五大部落。
其中,中部的慕容鮮卑慕容廆部勢力和西部的吐穀渾部最為強大,各自擁有六萬餘眾;東部的宇文鮮卑次之,有四萬兵力;南部的拓跋鮮卑也有三萬軍隊;而北部的慕容鮮卑慕容垂部則相對較弱,留守在鮮卑祖地“北地”(即現大小興安嶺區域),其兵力不足兩萬。
就在這時,“蜉蝣”的情報傳來,證實了霍山率領五萬大軍從陰山殺出,朔方城亦將增兵五萬,統帥也是霍家人霍雲,將配合霍山的軍事行動。這一消息讓原本就緊張的局勢更加嚴峻,各方勢力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緊接著,赫連香奴報告說吐穀渾部首領範誌強請求會麵,商談合作事宜。這個請求無疑是對鮮卑人內部困境的又一次佐證,也表明了鮮卑各部落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極為複雜和微妙。
原本與吐穀渾部首領會麵一事,白音敖包軍鎮長梅超風便可定奪,再不然也可上報分管陰山地區所有軍事力量的阿布大將軍,由其定奪。
然因梅超風與赫連香奴夫婦二人政見相左,梅超風不讚同與吐穀渾部合作,赫連香奴卻執意要促成此事,夫婦倆為此爭執不休,而梅超風還身為新夏朝“五公”之一的郎中令,地位與阿布大將軍平級,是故阿布亦不敢輕易決斷,遂由赫連香奴徑直向帝賀稟報,請示處置之法。
帝賀從黃煉若處得知,在大青山共事期間,梅超風和赫連香奴夫婦二人素來不睦。
赫連香奴一心專注於複族大業,禹羌龍軍大青山分部謹遵帝賀旨意,每次軍事行動所獲之俘虜與奴隸,皆賜予赫連部以擴充兵員。現今,赫連部已發展至一萬兩千餘人,梅超風還專門為其訓練了一支騎兵營,計兩千餘兵力。
赫連香奴於女兒梅香滿月後,作為族長,終日留於部落議事大廳處理族中事務,還要兼顧灰騰梁農場的管理,日理萬機,是故甚少歸家。梅香基本由梅超風既當爹又當媽照料。
梅超風本就不喜赫連香奴過於強勢,欠缺其鍾愛的江南女子之溫婉,又見她終日不顧家,愈發心生反感。而赫連香奴則厭其嘮叨,不夠爽快,夫妻二人一見麵便爭吵不休,屢屢不歡而散,多次揚言要和離。
阿布認為,可能是因為霍家在西域和河西四郡推行大西州計劃,妄圖構建大西北戰略大後方,以此作為謀反的根基,然而計劃實施極為不順,且由於霍光病重,留給他們的時間已所剩無幾,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決定先在北地迅速建立戰略根據地,遂緊急派遣霍山率領軍隊出征陰山。
倘若鮮卑人決定與漢軍合作,那麽他們將會對白音敖包軍鎮下手,鮮卑人會讓出白音敖包軍鎮周邊的控製區域,漢軍則會出兵占領白音敖包軍鎮,白音敖包軍鎮與鐵弗狂騎即將麵臨生死存亡的危機。
所有這些情況都充分顯示出鐵弗狂騎和白音敖包軍鎮所承受的巨大生存壓力以及當前所麵臨的重重艱難險阻。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他們不僅要抵禦外部強敵的侵犯,還需妥善解決內部的矛盾與糾紛,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帝賀劍眉緊蹙,心中暗自盤算著應對之策。
當下局勢錯綜複雜,內部鐵木真部妄圖分裂獨立,梅超風與赫連香奴夫妻之間政見分歧嚴重,外部霍山、霍雲大軍虎視眈眈。倘若與鮮卑人談不攏,他們倒向漢軍,那麽白音敖包軍鎮和鐵弗狂騎必將陷入險境,白雲鄂博鐵礦的巨大利益也將付諸東流。
帝賀深知,稍有不慎,陰山局勢便會愈發失控。
帝賀決意先穩住與鮮卑人關係匪淺的赫連香奴,鮮卑人對她如此信任,是故帝賀先肯定她為複族大業所做的努力,同時也理解梅超風的顧慮。他告知赫連香奴,定會尋個時機讓他們夫妻二人坦誠相待,推心置腹地好好交流。
至於吐穀渾部的合作請求,帝賀決定委派阿布大將軍與範誌強會晤。他覺得這或許是個轉機,若能聯合吐穀渾部,不僅能壯大自身實力,亦能抵禦霍山和霍雲的進犯。
經談判,帝賀方知曉,鮮卑吐穀渾部主要由巫族人、羯族人和乞族人構成。其中,巫族人實力最強,擁眾三萬餘,羯族人次之,有二萬兵力,乞族人則有八千之眾。另有兩千餘人的姬族人。
令帝賀驚詫的是,巫族人竟是為逃避漢朝追殺而逃亡北地之原西楚霸王項羽的軍師範增的後裔,至此,帝賀方知,範增本為巫師,且出身神秘的巫族人,乃大楚巫賢。
險些令漢武帝劉徹中計的巫師李少君,亦是巫族人所遣。帝賀驚出一身冷汗,大漢朝江山險些為巫族人所奪,此巫族人著實恐怖。
更為駭人的是,秦始皇的祖母華陽太後以及其長子扶蘇的生母皆為楚地巫族人,且當年扶蘇並未身死,而是詐死,但其不知扶蘇後續如何。
範誌強表示,願助力帝賀奪回皇位,但望帝賀應允巫族人重建大楚,此乃巫族人兩千餘年來之夙願,大楚願為帝賀漢朝之屬國,永世稱臣。
更令人驚詫的是,羯族人竟是昔日的匈奴人,且為羌人後裔,“匈奴別部,羌渠之胄”,源自韓地武鄉北原山下的麻秋(今河南洛陽)。他們願助帝賀重奪帝位,羯族人無意建國,隻求帝賀能讓他們回歸故土麻秋。
乞族人竟然是原趙國大將趙奢的後人,秦始皇曾睡了趙奢孫女趙飛燕,所生之子便是秦二世胡亥。因此,胡亥既名贏胡亥,亦名趙胡亥,乃趙人後裔。
更為匪夷所思的是,胡亥在被趙高殺害前,還寵幸了趙人宮女鄭衛,留下遺腹子趙勝。其貼身侍衛孫朔攜鄭衛逃離阿房宮,至北地,為躲避趙高影密衛追殺,於原烏桓之地將長大後的趙勝改名乞伏亁歸,繁衍至今,成乞族。
現任族長乞伏鯤鵬期望助帝賀奪回帝位後,能歸趙地邯鄲,複趙姓。
乞族人的乞活軍的駐防之地,乃是赫連香奴心目中理想的家族複興之所——“青城”。
而姬族人亦非等閑之輩,竟是燕太子丹姬丹的後人。原來,當年與荊柯一同刺殺秦始皇嬴政的秦舞陽,乃衍水桃花島人(今遼東地區),其姐秦舞姬為燕太子丹侍妾。
當年,贏政發下毒誓,即使“搜山撿海”,也必見太子丹人頭而後快。太子丹亡命遼東,“匿於衍水中”。燕王喜將太子丹首級獻於秦王後,秦舞姬將燕太子丹遺腹子撫養成人。
帝賀著實未曾料到,這個小小的吐穀渾鮮卑部落竟是楚趙韓燕的後裔聯軍。
赫連香奴在報告中言及,姬族人於苦寒之“北地”成功培植出一種野麥子,姬族人為緬懷故國燕國,遂將其命名為“燕麥”。
此燕麥適宜於陰山地區,尤其適合其族人現今駐防之烏蘭察布種植,且畝產量頗高,較馬乃真所攜之小米產量更勝一籌。所製燕麥麵(當地人稱“蓧麵”)味美,赫連香奴言欲做與帝賀嚐之,想必帝賀定然喜愛。
(VO畫外音:
第五空間的胡文元道長剃了胡子,又來說道:
燕麥屬禾本科植物,於《本草綱目》中被稱為雀麥、野麥子。因其不易脫皮,故得名皮燕麥,此乃低糖、高營養、高能之食品。
燕麥性味甘平,具益脾養心、斂汗之功。其營養價值頗高,可用於體虛自汗、盜汗或肺結核患者。煎湯服之,或“舂去皮作麵蒸食及作餅食”(《救荒本草》)。
燕麥耐寒,抗旱,對土壤適應性極強,且能自播繁衍。其富含膳食纖維,可促進腸胃蠕動,利排便,熱量低,升糖指數低,具降脂降糖之效,亦為高檔補品之一,於貧苦地區堪稱不可或缺之幹糧。
內蒙古位於蒙古高原,晝夜溫差顯著,降水集中,雨熱同季。無霜期較短,光照充沛,完全契合生長期短、耐瘠薄、耐寒、日照長的燕麥生長條件,且主產區多位於高海拔、高寒的偏遠地區,無需施肥、用藥、澆水,完全自然生長,所產燕麥顆粒飽滿,光澤度佳,無論是外觀還是內在品質,皆具備天然綠色之特性。
尤其以包括察右中旗在內的陰山南北一帶的燕麥最為著名,乃是我國燕麥原糧的最佳產地,亦是有機燕麥種植的首要之選。)
經過長達十幾輪的談判,最後雙方達成如下協議:
(1)乞族人改為趙姓,赫連家族與乞族人聯姻,剛達弱冠之年的趙傑(原名乞伏傑,原乞伏鯤鵬,現趙鯤鵬之子)娶正及笄之年的赫連千雪為妻。赫連家族駐防“青城”,青城事務一決於赫連香奴,趙鯤鵬配合之。
(2)羯族人改為石姓,調防白音敖包軍鎮,白雲鄂博鐵礦由其派兵保護,鐵礦收益由禹羌龍軍大青山分部和吐穀渾部落五五分成。
關於白雲鄂博鐵礦的收益,帝賀決定慷慨地與吐穀渾部落進行分成,其主要原因在於,當下保護該鐵礦最為可靠且強大的軍事力量,唯有吐穀渾部落莫屬。此外,白雲鄂博的金銀銅礦冶煉業務已遷至狼山根據地,而地表可見的鐵礦石富礦也已基本開采殆盡。
如今,需要挖掘的是地下礦脈,這不僅采礦周期較長,難度也更大,因此需要鮮卑人派遣更多人手參與其中。原有的礦工則基本被調往狼山金礦。
(3)鐵弗狂騎由大青山軍事基地調往狼山根據地,大青山由姬族人駐防。姬族人向灰騰梁農場提供燕麥種子,並允許赫連家族在陰山地區種植之。
(4)大楚建國等未盡事宜由阿布和範誌強繼續協商,再報告給帝賀,但帝賀允諾至少可以封個異姓王給範誌強。
此外,鑒於梅超風不願隨赫連香奴前往“青城”,夫妻二人經友好商議後決定“和離”。女兒梅香歸梅超風所有,其餘子女則歸赫連香奴。
不僅如此,梅超風在得知梅紅衣轉世投胎為諸葛紅衣後,更是向帝賀呈上辭呈,懇請辭去郎中令和鐵弗狂騎主將,以便陪伴諸葛紅衣成長。
經帝賀懇請,梅超風方才收回郎中令的辭呈,應允先去烏傷鎮探望諸葛紅衣,而後與董德兵一同前往哀牢山根據地,統率黑衣騎兵。待黑衣騎兵能夠獨立成軍之時,便將其交予帝賀與梅紅衣的嫡長子劉中國,而後再回烏傷鎮陪伴諸葛紅衣長大。
至於鐵弗狂騎的主將,帝賀則是將帶大朵顏的莫古爾姑姑之女麗娜(帝賀賜稱劉,認為義妹,故更名劉麗娜)調往狼山根據地,委以鐵弗狂騎主將之職。而河西四郡的專員一職,則由薑虹亦暫行兼任。
現今唯一尚未妥善安置的,唯有慕容涉歸及其百餘族人。由於慕容涉歸乃是鮮卑部落聯盟首領慕容廆的舅舅,故而吐穀渾部落並不願其繼續追隨赫連家族留駐“青城”。
而後,範誌強無意間提及的“棘城空虛”,反倒給了慕容涉歸靈感,他旋即懇請範誌強向慕容廆進言,讓自己回歸棘城,他與族人甘願前往守護。
棘城(今遼寧省義縣西),乃是“顓頊之墟”,亦是慕容鮮卑人心中永不磨滅的“精神王城”,目前僅有毋丘儉及其百餘族人在此地駐守。
帝賀憂心其與族人的安危,隻因他多年未曾回過棘城,對當地情形一無所知。
慕容涉歸拍著胸脯,義正言辭地說道:“為慕容家族之精神,死不旋踵。”
經阿布轉達慕容涉歸的大義凜然,帝賀對此欽佩有加,遂商請赫連香奴派遣一百騎兵護送之。慕容涉歸深表感激。
起初,帝賀並不曉得“死不旋踵”作何解,待戴驚鴻講解之後,才明白其意為“萬死不辭”。
戴驚鴻所舉之例,乃出自《淮南子·秦族訓》卷十:“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化之所致也。”其中,赴火者,乃墨家所製傀儡;蹈刃者,為墨家所設機甲。
而“死不旋踵”此成語,最早見於《戰國策·中山策》,其原文曰:“值此之際,秦中士卒,以軍為家,以將帥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