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玉山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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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腳程自然快得驚人 —— 蘇震腳步輕快,像陣風似的往前飄;熊宇豪看著胖,卻半點不笨重,每一步都踩得穩穩當當,絲毫不落下風;潘虛白靠著幻術加持,身影輕飄飄的,仿佛腳下生了雲;就連年紀最大的鬼叔,也走得穩健有力,絲毫不見疲態。原本需要大半天的路程,他們不到傍晚就趕到了玉山腳下。
    剛到山腳下,一座孤零零的石屋就映入眼簾 —— 那是家酒館,整棟建築都用厚重的青石塊砌成,牆麵黑乎乎的,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看起來像是被火龍噴過似的。最紮眼的是酒館門外的兩根高木樁,上麵各插著一個碩大的龍頭骨骼,雪白的骨頭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不知道是用來裝飾撐場麵,還是故意向山上的龍類挑釁。
    酒館房門兩邊的牆上,用殷紅的顏料寫著一副對聯:“赤手屠龍千載事,白首皈佛一生心”。那紅色看著格外刺眼,熊宇豪湊過去聞了聞,小聲嘀咕:“這顏色咋這麽怪?不會是用真血寫的吧?”
    鬼叔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告誡:“這裏是獸人領地,規矩多,進去後都收斂點脾氣,別招惹麻煩。要是跟獸人起了衝突,咱們在人家地盤上,討不到好。” 蘇震、熊宇豪和潘虛白連忙點頭,心裏都多了幾分警惕。
    推開酒館門,一股混合著烤肉、麥酒和獸皮的味道撲麵而來。別看這酒館看著粗陋,生意卻好得驚人 —— 廳堂裏幾乎坐滿了人,大多是獸人,也有幾個矮人、精靈,甚至還有個裹著鬥篷的惡魔。幾名身材高大的獸人店小二忙得腳不沾地,端著盤子在桌子間穿梭。隻有廳堂中央留著一張大桌,碗筷擺得整整齊齊,顯然是早就被人預定了。
    “幾位大爺,實在對不住,這會兒沒空桌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獸人店小二快步跑過來,雖然長得凶神惡煞,說話卻格外客氣,一口流利的人族語言說得比熊宇豪還標準,“那邊有椅子,您幾位先坐下喝口茶,我馬上給您騰桌子!”
    蘇震和鬼叔看著眼前這反差巨大的場景,心裏都忍不住感歎 —— 原來再威猛的獸人,在生活的重壓下,也得收起獠牙,低頭討生活。想想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為了查靈魂失蹤的真相,冒著生命危險闖獸人主城,說到底,也是為了在這異世界活下去。
    兩人正想招呼熊宇豪和潘虛白過來喝茶,轉頭一看,卻見那倆人已經大剌剌地坐在了中央的空桌上,熊宇豪還拿起一個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這酒杯看著挺精致,不知道裝的酒好不好喝。”
    “哎喲!兩位大爺,使不得使不得!” 店小二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跑過去阻攔,“這桌早就被人預定了,您二位包容一下,我馬上給您騰別的桌子,保證比這桌還幹淨!”
    “預定了又咋樣?人不是還沒來嗎?” 熊宇豪放下酒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就坐一會兒,又不會把桌子坐壞,也不會把碗筷吃了,你急啥?”
    他話音剛落,突然覺得渾身一寒,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抬頭一看,隻見酒館門口不知何時進來了七八名獸人,個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勁裝,腰間別著武器。被簇擁在中間的是個獸人少年,穿著華麗的錦袍,臉上帶著倨傲的神色,正惡狠狠地盯著他。而那股讓他渾身發寒的氣息,來自少年身邊一個麵無表情的獸人仆從 —— 那仆從眼神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正死死地盯著他。
    “這人不簡單。” 熊宇豪心裏咯噔一下,剛想跟對方對視,較量一下氣勢,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頭一看,是鬼叔,正一臉嚴肅地把他往起拉,壓低聲音說:“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想在這裏打架?”
    潘虛白也識趣地站起身,跟著鬼叔往旁邊走。鬼叔走到獸人少年麵前,雙手抱拳,用流利的獸人語賠笑:“實在對不住,我這兩個侄兒年紀小,不懂事,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店小二也趕緊過來打圓場,一邊給獸人少年鞠躬,一邊把他們往空桌引:“大少爺,您快請坐!我這就給您上您最愛的烤野豬腿!”
    獸人少年卻沒理會店小二,鼻子裏冷哼一聲,眼神輕蔑地掃過熊宇豪和潘虛白:“把這桌子的椅子、碗筷全換了!被低賤種族碰過的東西,看著就反胃。”
    “你說誰是低賤種族?” 熊宇豪一聽就炸了,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卻被鬼叔死死拽住。鬼叔對著他搖頭,眼神裏滿是 “別衝動” 的示意 —— 現在動手,就是自尋死路。
    熊宇豪隻能強壓下怒火,眼睜睜看著獸人少年坐下。隻聽少年對著櫃台方向喊道:“老崔頭,你可以啊!我每月給你幾百金幣的生意,你還嫌不夠,連這種低賤種族的錢也賺?看來我之前給你的稅太低了,得給你漲漲!”
    櫃台後傳來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大少爺,小店能有今天,全靠您關照。可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來這兒的客人,都是想上山尋寶的 —— 少數人能滿載而歸,多數人要麽空手而回,要麽把命丟在山上。這方圓十幾裏,就我這一家小店能歇腳,我要是不接待他們,他們在荒郊野嶺的,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吧。”
    蘇震幾人順著聲音望去,隻見櫃台後麵似乎站著一個人,可被櫃台擋住了,隻能看到一雙枯瘦的手,根本看不清身材和容貌。
    “給你臉了是不是?還敢教訓我!” 獸人少年臉色一沉,原本就不算好看的臉,此刻更是顯得猙獰,“你們都愣著幹什麽?等著上菜嗎?把這些低賤種族全給我趕出去!誰要是敢反抗,就打斷他的腿!”
    廳堂裏的顧客們都愣住了 —— 有幾個跟人類交好的獸人想開口求情,卻被同伴拉住了;一個地精忍不住站起來,指著獸人少年質問道:“我們地精和你們獸族可是盟友!你怎麽能這麽無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你地精臉上。打他的是個獸人仆從,語氣囂張:“盟友?就你這種矮冬瓜,連給我們大少爺提鞋都不配,還敢自稱盟友?滾!”
    地精捂著臉,長長的鼻子都被扇歪了,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灰溜溜地跑出了酒館。其餘幾個想反抗的矮人、精靈,也被獸人仆從們一頓拳打腳踢,打得東倒西歪,隻能狼狽地爬起來,扶著同伴往外走。
    “剩下的賤民,自己滾!別等大爺動手,到時候有你們好受的!” 獸人少年靠在椅背上,囂張地喊道。
    “都說獸人沐猴而冠,徒有其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直沒說話的潘虛白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廳堂。他還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嘲諷,“仗著家裏有點勢力,就欺壓弱小,真是丟盡了獸人的臉!”
    “你找死!” 幾名獸人仆從怒了,揮舞著拳頭就朝潘虛白撲過來。他們的拳頭又大又硬,帶著呼嘯的風聲,要是被打上一拳,就算是熊宇豪也得疼半天。
    潘虛白卻絲毫不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嗯,拳風倒是挺淩厲,也算得上是高手了。可惜啊,在我麵前,還不夠看。” 說話間,他身影一晃,雙手駢指如劍,快如閃電地朝著獸人仆從的穴位點去。
    “砰砰砰!” 幾聲悶響,衝在最前麵的幾名獸人仆從突然定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眼睛瞪得溜圓,滿是不可思議。原來潘虛白精準地點中了他們的麻筋,讓他們瞬間失去了力氣。
    一直站在獸人少年身邊的那個陰冷仆從終於動了!他像一團黑霧似的,瞬間就飄到了潘虛白麵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刃,泛著寒光的刀刃直刺潘虛白的咽喉,招式又快又狠,顯然是想一擊致命!
    “鐺!” 就在短刃即將碰到潘虛白咽喉的瞬間,一把長劍突然斜刺裏伸出來,穩穩地架住了短刃。
    “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 蘇震的聲音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卻格外銳利。
    那獸人仆從眼神一凜,手腕一翻,短刃突然化作一片光霧,朝著蘇震的麵門襲來 —— 這是獸人秘傳的幻術,能讓人產生幻覺,趁機偷襲。蘇震卻絲毫不亂,手中長劍優雅地揮動,劍光如練,將光霧一一斬散,同時還不斷向獸人仆從發起進攻,逼得對方連連後退,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鬼叔則端著一杯麥酒,靠在牆邊,悠閑地喝著,仿佛眼前的打鬥跟他毫無關係。他心裏清楚,蘇震和潘虛白應付這些仆從綽綽有餘,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熊宇豪則趁亂閃到了獸人少年麵前,看著對方嚇得發白的臉,咧嘴一笑:“剛才你不是挺囂張嗎?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獸人少年剛想喊 “救命”,熊宇豪抬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啪!啪!” 兩聲,打得獸人少年牙齒都快鬆動了。
    “你敢打我?” 獸人少年又驚又怒,捂著臉頰尖叫,“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我父親是獸人主城的督軍!你敢打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哦?你父親是將軍啊?” 熊宇豪假裝一臉驚訝,隨即又揚起了手,“可惜啊,我記性不好,剛打完就忘了。你再提醒我一遍,說不定我能記起來 —— 再挨兩下,應該就能記住了。” 說著,他左右開弓,又扇了獸人少年幾個耳光,打得對方哭爹喊娘,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連聲求饒。
    跟蘇震纏鬥的那個陰冷仆從,見自家少爺被打,急得想脫身去幫忙,可蘇震的劍招越來越快,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他牢牢困住,根本不給她脫身的機會。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獸人少年被打,氣得眼睛都紅了,招式也變得越來越亂。
    就在熊宇豪再次揚起手,準備繼續 “教訓” 獸人少年的時候,櫃台後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懇求:“這位大爺,手下留情啊!他已經知道錯了,您就饒了他吧。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趕盡殺絕。”
    “你叫我饒了他?” 熊宇豪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櫃台,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剛才他還說要漲你的稅,要把你店裏的客人都趕出去,我幫你出氣,你還來勸我?你這老頭,是不是傻?”
    “唉……” 那蒼老的聲音歎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這位大爺,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也受到教訓了。再打下去,就真的過分了 —— 傳出去,人家會說咱們欺負獸族沒人,到時候引來更多獸人,對您幾位也沒好處啊。”
    話音剛落,一個佝僂著腰的老獸人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得有上百歲了,身材枯瘦,皮膚皺得像樹皮,走路顫巍巍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可就在他走出櫃台的那一刻,整個酒館裏的氣氛突然變了 —— 原本喧鬧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感覺像是有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身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就好像把門外的玉山搬進了屋裏,將整個房間填得滿滿當當。
    熊宇豪停下了動作,警惕地看著老獸人 —— 他能感覺到,這個老獸人看似衰老虛弱,實則實力深不可測,比那個陰冷的仆從厲害多了,甚至可能和鬼叔的實力不相上下!熊宇豪收起了調侃的神色,心裏暗暗嘀咕:“好家夥,這老頭看著不起眼,居然這麽厲害!但有鬼叔和蘇震在,我且在試試這老頭的深淺。”想罷,揚起的手猛然落下,把嘴賤的獸人少年扇翻在地,隻是留了幾分力道,算是給老獸人一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