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物自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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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的夜,華燈初上。安全屋內,林小滿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流轉的淡金光芒漸漸隱去,【真視之瞳】的力量被完美收斂於【神物自晦】之下。此刻的她,氣息平和如深潭,與街上任何一個晚歸的少女並無二致。
    千點功德的蛻變帶來的磅礴力量已初步馴服,神識強度暴漲,對周遭法則網絡的感知愈發清晰,卻也帶來了更沉重的責任與警惕。修真界高手的偶然一瞥,如同懸頂之劍,提醒她此界藏龍臥虎,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靜默期”仍在繼續。但她深知,風暴從未遠離,隻是暫時被壓製。幽冥的觸須,修真界的注視,皇室的暗流,軍方的期待……她如同行走於無數蛛絲交織的網中央,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維持日常,積微成著,是眼下最佳策略。
    她起身,稍作整理,再次外出。並非采購,而是依循這幾日習慣,於夜幕下行走,以【真視之瞳】悄然觀察這座城市能量流動的細微變化,同時進行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微小善行,鞏固修為。
    燈火闌珊的商業街,人流如織,喧囂掩蓋了無數暗湧。【神物自晦】加持下,她如同滴水入海,無人能察其異。【他心通·微境】過濾著龐雜心念,捕捉著那些細微的“惡”與“需助”。
    一位老人踉蹌於擁擠人流,她指尖微動,一縷【精細馭物術】拂過其腳下即將絆倒的香蕉皮,使之無聲滑入垃圾桶陰影。
    【功德+1】
    一隻驚慌的寵物犬掙脫主人牽引,衝向車流,她目光微凝,前方一輛駛來的出租車輪胎與路麵摩擦係數被微妙調整,車速驟減半秒,主人得以追上抱回愛犬。
    【功德+2】
    一對情侶因誤會爭執升級,她屈指一彈,男方口袋中一枚準備摔碎的訂婚戒指螺絲悄然鬆動,掉落在地,清脆聲響打斷怒火,女方看見戒指,情緒驟然緩和。
    【功德+3】
    善行細微,潤物無聲。功德緩慢增長至997點。距離下次質變仍遙不可及,但積少成多,貴在持之以恒。
    她轉入一條相對僻靜的美食街,香氣繚繞,煙火氣稍驅夜色清冷。準備買些小吃便返回。
    然而,【他心通·微境】卻於此刻捕捉到一陣極其熟悉、卻扭曲癲狂到極致的怨毒心念,自前方巷口傳來!還夾雜著刁三那嘶啞凶狠、卻透著一絲虛張聲勢的咒罵!
    林美華!刁三!他們竟又攪在一起?而且心念中的瘋狂與絕望,遠比上次更甚!仿佛徹底淪為了某種負麵能量的容器!
    【真視之瞳】悄然開啟,循聲望去。
    隻見昏暗巷口,林美華衣衫襤褸,頭發散亂,眼神渙散而狂亂,正死死拽著刁三的衣袖,聲音尖利得破音:“……錢!最後一點錢!給我!不然……不然我就把你們那些破事全抖出去!誰也別想好過!”
    刁三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氣息浮躁不穩,一把甩開她,惡狠狠道:“瘋婆子!滾開!老子沒錢!再說……再說老子弄死你!”他眼神閃爍,手下意識摸向後腰,那裏藏著一把匕首,心念中殺意沸騰,卻又夾雜著一絲難以控製的、對某種東西的強烈渴求(似是毒癮?)。
    林美華被甩倒在地,卻又瘋狂爬起,撲上去撕打:“你們騙我!說好的錢呢!給我‘那個’!快給我‘那個’!”她口中的“那個”,帶著一種病態的渴望。
    兩人如同絕望的困獸,在街角撕扯扭打,引來零星路人側目與避讓。
    林小滿眸光一冷。陰魂不散,且狀態明顯異常。幽冥殘留能量的影響?還是沾染了其他東西?
    她無意插手這汙穢糾纏,正欲繞行。
    突然!
    【真視之瞳】猛地捕捉到刁三體內那絲陰冷能量驟然暴漲!其心髒位置,一個極其隱晦的、仿佛由負麵情緒與幽冥殘留凝聚而成的詭異符文一閃而逝!
    “呃啊——!”刁三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雙目瞬間被渾濁的黑氣充斥,理智徹底被吞噬,隻剩下狂暴的破壞欲!他猛地抽出匕首,不顧一切地刺向林美華!
    “啊——!”林美華發出驚恐尖叫!
    周圍路人見狀駭然驚退!
    失控了!當街殺人!若成事實,必引警方嚴查,若順藤摸瓜……
    電光火石間,林小滿【精細馭物術】與【真視之瞳】同時發動!並非直接阻攔匕首,而是——精準操控刁三腳下幾滴濺落的油汙與一顆滾動的鋼珠!
    刁三腳下猛地一滑,刺出的匕首軌跡一偏,身體失去平衡,狠狠撞向旁邊的烤紅薯的鐵桶!
    哐當!嘩啦!
    滾燙的鐵桶傾倒,炭火與紅薯灑落一地!刁三被燙得慘叫一聲,匕首脫手飛出,整個人狼狽不堪。
    林美華趁機連滾帶爬地逃開,嚇得魂飛魄散。
    【製止惡性凶殺未遂,避免慘案,維護秩序。功德+8。】
    【當前功德值:1005。】
    功德入體,林小滿卻眉頭緊鎖。【真視之瞳】清晰看到,刁三體內那陰冷符文雖因劇痛和撞擊暫時沉寂,卻未消散,反而像活物般蠕動,吸收著他逸散的恐懼與憤怒,變得更凝實了一分!
    這東西……在靠宿主負麵情緒成長?!
    必須徹底清除!但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出手?
    就在這時——
    “嗚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兩輛巡邏警車恰好經過,迅速停下,警察衝了過來,迅速控製住了還在掙紮咆哮的刁和嚇傻的林美華。
    “帶走!回去仔細審問!”帶隊警官厲聲道,目光掃過狼藉現場,又看向周圍驚魂未定的路人,“各位受驚了,沒事了,都散了吧!”
    官方力量及時介入。
    林小滿悄然退入人群陰影,【神物自晦】運轉到極致。
    然而,就在警察將刁三押上警車的瞬間,【真視之瞳】看到那陰冷符文竟似有生命般,猛地從刁三後頸透出,化作一縷極淡的黑氣,閃電般射向不遠處一個正拿著手機拍攝、看熱鬧看得興奮的年輕路人!
    它要換宿主?!
    絕不能讓它得逞!
    林小滿瞳孔一縮!顧不得暴露風險,【精細馭物術】全力爆發!目標——那人手機鏡頭前飛舞的一隻微小飛蟲!
    飛蟲被念力猛地一推,恰好撞入那人因驚訝而微張的嘴裏!
    “咳咳!呸!什麽玩意!”那人頓時惡心幹咳,注意力分散,身體下意識後退半步。
    就是這半步之差!那縷黑氣擦著他的耳畔飛過,未能侵入,仿佛失去目標般在空中一滯,隨即迅速淡化,似要遁入地底!
    想逃?
    林小滿指尖再彈,一縷極致凝聚、蘊含【清潔術】淨化真意的功德之力,無聲無息地追上那縷黑氣,如同熾陽融雪,瞬間將其包裹、淨化、湮滅!
    【清除幽冥殘留邪穢,阻斷汙染擴散,功德+15。】
    【當前功德值:1020。】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無人察覺異常。隻有那路人還在呸呸吐著口水,警察押著人上車,圍觀人群漸漸散去。
    林小滿鬆了口氣,轉身欲走。
    突然!
    她腳步猛地一頓!【真視之瞳】與【他心通·微境】同時傳來強烈預警!
    高空之上,一道冰冷而強大的靈識如同探照燈般,緩緩掃過這片剛剛平息騷亂的區域!其強度與精度,遠超日前所遇的那位女冠!
    是“觀天閣”更高級別的人物?!他在搜尋那幽冥能量的波動?!
    林小滿瞬間將【神物自晦】催至巔峰!周身氣息徹底斂入虛無,甚至連周圍的微光都似乎在她身邊微微扭曲,將她存在感降至最低。她如同化作街邊一塊真正的頑石,連心跳與呼吸都仿佛暫時停止。
    那道強橫的靈識在她所在區域反複掃過數遍,似乎捕捉到了那絲被淨化時逸散的極微弱波動,卻無法鎖定具體來源,最終帶著一絲疑惑與不甘,緩緩收回。
    好險!
    林小滿後背滲出細密冷汗。幽冥之力與功德之力的碰撞,即便再細微,也難逃真正高手的感知!日後行動需更加謹慎!
    她不敢再多停留,迅速離開現場。
    回到安全屋,反鎖房門,她才真正放鬆下來。1020點功德在體內流轉,帶來踏實的力量感。方才應對,可謂刀尖起舞。
    她盤膝坐下,正準備繼續鞏固修為,腕表終端卻突然震動,收到一條來自山鷹的加密信息:
    “靜默暫停。有新發現。‘雛鷹’需即刻歸巢,參加緊急簡報。車在巷口。”
    緊急簡報?這個時候?方才的騷亂和修真高手的探查,軍方必然也監測到了。是與此有關?還是另有變故?
    林小滿目光微凝。靜默期提前結束,意味著風波再起。
    她迅速整理儀容,【神物自晦】自然運轉,將一切非凡特質徹底隱藏。
    走出安全屋,巷口果然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司機仍是那位氣息沉穩的男子,對她微微頷首。
    車輛無聲啟動,駛向郊外“鷹巢”基地。
    車內,林小滿閉目養神,神識卻高度警覺。【真視之瞳】雖未開啟,但提升後的本能感知,讓她察覺到今日的京都,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壓抑感。暗處的能量流動比往日更加活躍,也更加……混亂。
    車行至半途,經過一處跨江大橋時——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地從城市東南方向傳來!緊接著,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與建築物倒塌的轟鳴!遠遠可見,那個方向夜空被火光映成一片橘紅!濃煙滾滾升起!
    更讓人心悸的是,一股龐大、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波動,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遠超以往任何一次覺醒事件!
    【警告!檢測到超大規模、超高強度複合性能量爆發!能量屬性:混亂、火焰、大地、幽冥混合!判定:災難級覺醒事件!或有複數覺醒體同時爆發!】
    【能量波動急速擴散中!預計將造成大規模破壞與傷亡!】
    終端瘋狂震動,山鷹的信息急促傳來:“計劃變更!目標地點發生巨變!所有單位即刻前往第三號應急集合點!重複,所有單位……”
    災難級!複數覺醒體!
    林小滿心髒猛地一縮!【真視之瞳】下意識開啟,望向東南方向!
    隻見那片天空的能量場已徹底扭曲,赤紅、土黃、灰黑三色能量如同惡龍般糾纏咆哮,直衝雲霄!其中隱約可見數個巨大扭曲的身影在火光中肆虐!更讓她心驚的是,那能量核心深處,竟隱隱透出一絲……類似“觀天閣”修士的純淨靈力波動,卻被汙染、扭曲、吞噬!
    修真者被卷入了?甚至……被感染同化了?!
    這絕非偶然!
    “加速!去集合點!”司機顯然也接到指令,臉色凝重,猛踩油門。
    車輛在突然變得混亂的街道上疾馳,警笛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民眾驚慌失措。
    就在車輛即將駛下大橋,轉入備用路線時——
    “嗡——!”
    一道巨大無比的、半透明的暗黃色能量屏障,如同倒扣的巨碗,驟然從城市邊緣數個節點升起,迅速合攏,瞬間將整個京都核心區域籠罩其中!
    陣法?!誰啟動的?軍方?修真界?
    【洞察術】瞬間分析屏障能量結構:堅固,隔絕內外,蘊含鎮壓與淨化之力,但……其能量源似乎夾雜著一絲不穩定的、與幽冥同源的氣息?!
    這屏障……有問題!
    幾乎在屏障合攏的瞬間!
    “咻!咻!咻!”
    十數道顏色各異、卻同樣焦急的流光從城市不同角落衝天而起,試圖衝出屏障,卻都被狠狠彈回!是那些修真探子!他們也被困住了!
    高空中,那道之前出現的強橫靈識再次出現,充滿驚怒:“混賬!何方宵小,竟敢篡改‘兩儀微塵陣’?!欲困我等於此不成?!”
    回應他的,是東南方向那毀滅性能量源的又一次劇烈爆炸!以及一個冰冷、宏大、卻非人般的宣告聲,通過某種方式,響徹整個被封鎖的城市:
    “祭品已齊,盛宴開場。幽冥重臨,萬物歸寂。”
    林小滿心中巨震!
    陷阱!這是一個針對京都內所有超凡力量的巨大陷阱!以災難級覺醒事件為誘餌,以篡改的大陣為牢籠!目標……是將在場的修真者、覺醒者、甚至軍方特殊力量……一網打盡?作為所謂“祭品”?!
    是誰?幽冥勢力?他們有這等手段?還是……有內鬼?
    “砰!”轎車猛地一震,被迫停下!前方道路已被慌亂的車流與倒塌的設施徹底阻塞!
    司機焦急地試圖聯絡總部。
    林小滿推門下車,立於混亂的街頭,抬頭望向那籠罩天穹的詭異屏障與遠方衝天的火光。
    【真視之瞳】下,無數代表恐懼、絕望、死亡的血色因果線正從四麵八方匯聚向東南方向,如同百川歸海。
    神祇思維冰冷運轉,瞬間計算無數可能。
    靜默期徹底結束。
    她已身處風暴最核心。
    千願盈瞳,窺見的竟是此等殺局。
    雛鷹,能否破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