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燈窺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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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穿梭於雲海,艙內寂靜無聲。青鋒肅立操控法陣,眼角的餘光卻難以從靜坐調息的林小滿身上移開。慧心境中期的磅礴氣息已完美內斂,但那份淵深如海、仿佛與天地法則融為一體的道韻,卻令他心悸不已。枯骨沼那神乎其技的逆轉與臨陣突破,已徹底粉碎了他過往的認知。此女……絕非尋常修士,甚至可能……非人?
    林小滿雙眸微闔,心神沉入體內浩瀚的4130點功德之力。突破帶來的力量洪流已被徹底馴服,【洞虛真眼】的深層洞察、【法則織網】的精微操控、【願力共鳴】的領域雛形……諸多新得能力如臂使指,心念動處,便可引動法則微瀾。她對這方天地的感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與深刻。
    【他心通·微境】自然流轉,青鋒那混雜著敬畏、困惑與一絲隱秘依賴的心念,清晰映照於心湖。工具的心思,無關緊要,可用即可。
    飛舟並未立刻前往下一處險地,而是依雲燁最新指令,轉向返回觀天苑。連破兩處幽冥據點,需重新評估局勢,整合情報。
    一日後,飛舟降落在雲霧繚繞的觀天苑。氣氛明顯不同以往,巡山弟子增多,陣法光暈流轉不息,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緊張感。顯然,黑風坳與枯骨沼的變故,尤其是後者那險些引爆千裏沼澤的危機,已引發高層震動。
    雲燁親自在山門處等候,麵色凝重,見到林小滿安然歸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隨即化為鄭重:“小友辛苦了。此番成果,遠超預期。請隨我來,閣主欲親自一見。”
    閣主?觀天閣最高執掌者?林小滿心神微動,麵上卻無波瀾,微微頷首:“有勞長老。”
    青鋒聞言,身體微微一僵,低頭退至一旁,顯然無權參與。
    雲燁引路,二人穿過數重禁製,抵達一處位於山腹深處的古樸殿宇——觀天殿。殿內並無奢華裝飾,唯有四壁布滿星辰軌跡與山河社稷圖的浮雕,中央一座渾天儀緩緩轉動,散發出浩瀚蒼茫的氣息。
    一位身著樸素灰袍、麵容清臒、雙目如星空般深邃的老者,正負手立於渾天儀前,仿佛已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正是觀天閣閣主——天樞子。
    “閣主,林小滿帶到。”雲燁恭敬行禮。
    天樞子緩緩轉身,目光落在林小滿身上,並無逼人威壓,卻帶著一種洞徹萬物的平和與深遠:“小友,久仰。黑風坳、枯骨沼之事,雲燁已悉數報我。小友之功,關乎社稷,老朽在此謝過。”他微微拱手,語氣真誠。
    林小滿還禮:“閣主言重,分內之事。”神態不卑不亢,【天人合一】自然運轉,氣息圓融無暇。
    天樞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與欣賞,點頭道:“小友非常人,老夫便直言了。連破兩處陣眼,雖戰果斐然,卻亦打草驚蛇。‘暗殿’反應劇烈,活動頻率陡增,更有跡象表明,其內部似有異常力量調度,恐有更大圖謀。”
    他袖袍一揮,渾天儀上星光流轉,投射出一幅殘缺的九州光影圖,其上標注著數十個光暗不一的點:“此乃目前所知的鎖龍陣眼與疑似據點。近來,其中七處能量波動異常,似有連通呼應之勢。尤其……是這裏。”
    他指向南疆十萬大山深處一個極其黯淡、卻不斷閃爍的紅點:“此地‘血楓林’,乃前朝一處禁忌古戰場核心,怨氣衝天,幽冥之力極其濃鬱,疑似存在一處主陣眼級別的‘煉獄血池’。近日其波動驟然加劇,並與其餘六處產生共鳴,似要……啟動某種聯合儀式?”
    林小滿【洞虛真眼】微啟,瞬間記下所有信息,並與自身所得兩幅星圖碎片印證,心中了然。血楓林,正是兩幅星圖交匯指向的核心區域之一!
    “閣主之意是?”林小滿問道。
    “儀式若成,七處陣眼力量貫通,恐將極大加速鎖龍陣吞噬國運的速度,甚至可能……提前喚醒部分被封印的幽冥至尊意誌。”天樞子語氣沉重,“吾等必須阻止。然此地凶險異常,且有異動,必是龍潭虎穴,埋伏重重。強攻不可取,需尋其破綻,一擊中斷。”
    他看向林小滿,目光灼灼:“小友身負奇能,尤擅微觀幹預,於不可能處創造可能。不知……可願再助我等一臂之力,探查血楓林虛實,尋其儀式破綻?當然,風險極大,小友可自行決斷。”
    又是合作與試探。借她之手,行險棋,亦進一步評估她的價值與極限。
    林小滿沉默片刻,迎上天樞子目光:“可。但我需要關於血楓林及那六處異常點的所有密檔,尤其是能量流轉模式與曆史異動記錄。”
    “理應如此。”天樞子頷首,取出一枚紫金色玉簡,“此乃最高權限符令,內庫所有密卷,小友皆可查閱。雲燁會全力配合你。”
    “謝閣主。”林小滿接過玉簡。
    離開觀天殿,雲燁親自將她送至內庫深處一間靜室,此處禁製更強,靈氣更濃,專供核心成員研習密卷。
    “小友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喚我。”雲燁留下此話,便告辭離去。
    林小滿盤膝坐下,神識沉入紫金玉簡。海量的、遠超之前的機密信息湧入腦海!血楓林的詳細地貌、幽冥守衛分布推測、煉獄血池的古老記載、曆次異常波動數據、乃至觀天閣犧牲多位暗探才換來的零星內部結構圖……其餘六處據點的信息也同樣詳盡。
    【洞虛真眼】與神祇思維全開,瘋狂解析、推演、計算。無數信息流交織,逐漸勾勒出血楓林的立體圖景與那聯合儀式的可能模式。
    時間緊迫,她沉浸其中,不知日夜。其間,偶有弟子送來靈食丹藥,她皆以辟穀謝絕,全心投入。
    【他心通·微境】與【天人合一】始終維持,讓她能感知到靜室外,雲燁的氣息始終未曾遠離,顯然在親自護法兼監視。
    三日後,林小滿緩緩睜開眼,眸中星光流轉,已然成竹在胸。推演結果顯示,那儀式需以大量生靈精魄與地脈煞氣為引,在特定時辰,通過七處陣眼同時震蕩,產生共鳴,強行貫通能量通道。血楓林作為核心,其“煉獄血池”便是震蕩源與能量放大器。
    中斷儀式的關鍵,並非強攻血池,而是在其能量震蕩攀升至頂峰、即將共鳴的前一瞬,以極強的、頻率相反的“淨化”或“秩序”之力,精準注入其能量循環的某個脆弱節點,引發其內部能量衝突,自毀震蕩源!
    時機、位置、力道,要求比枯骨沼那次苛刻十倍!且需穿越重重守衛與陣法!
    難如登天。
    但,並非毫無可能。她【法則織網】與【願力共鳴】結合,或可一試。
    她正欲起身尋雲燁,靜室門卻被輕輕叩響。
    來的並非雲燁,而是那名儒雅青年弟子,他手持一份卷宗,麵帶憂色:“林師妹,冒昧打擾。雲燁長老臨時被閣主召去議事,特命我送來關於血楓林周邊近期凡人村落異常失蹤案的卷宗,或與儀式有關。”
    林小滿目光微動,接過卷宗:“有勞師兄。”
    【他心通·微境】自然掃過,青年心念清澈,確是擔憂百姓,並無異樣。但她【洞虛真眼】卻敏銳捕捉到,其遞過卷宗時,指尖一絲極淡極淡的、與觀天苑清靈氣息格格不入的陰晦波動,悄然附著在了卷宗邊緣。
    毒?咒?追蹤印記?手法極其高明隱蔽,若非她突破後【洞虛真眼】更進一步,絕難察覺。
    內鬼?還是……另一重試探?
    林小滿不動聲色,【法則微塵】無聲發動,那絲陰晦波動在接觸她皮膚的瞬間,便被微觀層麵的法則扭曲,悄然湮滅,未留痕跡。
    “師妹客氣了。若有發現,還請及時告知。”青年微笑拱手,告辭離去。
    林小滿關上房門,【洞虛真眼】仔細掃描卷宗,再無異常。她快速瀏覽內容,記載著血楓林外圍數個村落近日頻發人口失蹤,現場殘留微弱幽冥氣息,受害者多為青壯,疑被擄走作為儀式祭品。
    罪惡滔天。功德之心冷然。
    她收起卷宗,正欲出門,【願海心燈】忽然自發微微搖曳,燈焰指向靜室角落一處牆壁。
    嗯?林小滿心中一動,【洞虛真眼】聚焦望去。
    隻見牆壁內部,一處極其隱秘的陣法節點深處,竟殘留著一絲幾近消散的、純淨而悲傷的願力波動!其氣息……竟與慈濟院王嬤嬤以及她收集的那縷寂滅願力同源!是那位隕落的護龍將軍殘魂所留?
    這願力極其微弱,仿佛隻是無數年前偶然滲入此地的一縷回響,卻在此刻,被她【願海心燈】感應,並與她剛剛推演出的、關於血楓林能量結構的某個細節產生了玄妙的共鳴!
    【願力共鳴】自發啟動,引導著那縷殘留意念。
    一幕極其模糊破碎的畫麵湧入林小滿腦海:血楓林地底深處,煉獄血池底部,並非完全幽冥構造,而是……鎮壓著一件前朝護龍一脈的遺物——一枚殘缺的“鎮龍釘”!那才是血池力量真正的增幅與不穩定因素!亦是……整個儀式最大的、不為人知的破綻!
    若能引動那枚“鎮龍釘”的殘餘力量,以其對抗幽冥,反噬血池,效果將遠超外力幹預!
    這信息……是那位將軍殘魂於無盡歲月前留下的後手?唯有身負同類願力且能微觀洞察者方能感知!
    柳暗花明!
    林小滿心中豁然開朗,麵上卻不露分毫。
    她走出靜室,雲燁已在門外等候:“小友,可有所得?”
    “略有頭緒。”林小滿淡淡道,“血楓林儀式,關鍵在能量共鳴瞬間的反向衝擊。我需要一件能高度凝聚、瞬間爆發‘秩序’或‘淨化’之力的寶物,品階越高越好。”
    雲燁沉吟片刻,取出一枚龍眼大小、晶瑩剔透、內部仿佛有雷光流轉的珠子:“此乃‘乾元一氣雷珠’,蘊含一絲天劫雷罡,至陽至剛,克邪破煞,可於瞬間爆發極強淨化之力。然催動需龐大神念,且僅能使用一次。”
    “可。”林小滿接過雷珠,觸手灼熱,能量磅礴,確是好東西。“何時出發?”
    “事不宜遲,今夜子時,陣法波動最弱,便於潛入。青鋒會與你同往,負責接應與掩護。”雲燁沉聲道,“一切小心。”
    子夜,月黑風高。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觀天苑,融入夜色,直撲南疆血楓林。
    越靠近血楓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怨毒氣息越發濃重,令人窒息。山林扭曲枯死,大地龜裂,滲出暗紅汙血。
    【洞虛真眼】下,整片山林被一個巨大的、不斷蠕動的幽冥陣法籠罩,無數怨靈嘶嚎,守衛森嚴。核心處的血池能量正在瘋狂攀升,與遙遠六處陣眼隱隱呼應,共鳴將至!
    青鋒麵色凝重,傳音道:“陣法太強,硬闖必被發現。”
    林小滿眸光沉靜,【法則織網】已然展開,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掃描著大陣的每一處能量流動縫隙與規律。
    片刻,她指向一處看似能量洶湧、實則因多處能量流對衝而形成的短暫“盲區”:“從此入,跟我步伐,一步不可錯。”
    說罷,她身形如煙,率先踏入陣中。步伐玄奧,每每於間不容發之際,踏在能量流轉的間隙或節點之上,【天人合一】讓她完美融入陣法氣息。
    青鋒屏息緊隨,心中駭然。此女對陣法的理解,已入鬼神之境!
    二人如入無人之境,悄無聲息地穿過層層禁製,不斷逼近核心血池。
    沿途,林小滿【洞虛真眼】掃過那些被囚禁在陣法節點中、即將被獻祭的生靈魂魄,其痛苦與絕望如潮水般湧來。
    她指尖微不可察地彈動,【法則微塵】悄無聲息地削弱著囚籠的能量,【願力共鳴】 subtly 安撫著那些絕望的靈魂,播下微弱的希望火種。
    【於絕境中給予希望,安撫魂靈,功德+100。】
    【當前功德值:4230。】
    功德增長,心燈愈明。
    終於,二人潛至血池邊緣。那是一片巨大的、沸騰著的暗紅色血潭,由無數生靈鮮血與怨魂熔煉而成,散發出滔天邪惡與力量。血池中央,一座白骨祭壇沉浮,其上懸浮著一顆巨大的、搏動著的幽冥心髒,正是儀式核心!
    心髒搏動越來越快,與遠方六處共鳴愈烈,恐怖的能量即將爆發!
    就是現在!
    林小滿【洞虛真眼】瞬間鎖定血池底部那枚被幽冥能量包裹鎮壓的、黯淡無光的“鎮龍釘”!同時,她手中乾元一氣雷珠舉起,神念瘋狂注入!
    然而!
    就在此時!
    異變陡生!
    一旁陰影中,一道潛伏已久的黑影驟然暴起!並非攻擊林小滿,而是——直撲青鋒!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竟似早就算準了青鋒的守護位置!
    是那名儒雅青年弟子!他麵目扭曲,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幽冥符文,氣息暴漲至假丹境!他竟是幽冥暗子!
    “叛徒!”青鋒驚怒交加,拔劍迎擊!
    這一突變,瞬間打破了【天人合一】的完美隱匿!陣法被驚動!刺耳的警報響徹山林!無數幽冥守衛與恐怖氣息從四麵八方撲來!
    時機已至!林小滿卻陷於重圍!
    千鈞一發!
    林小滿眼中寒光一閃,竟對身後襲擊不管不顧!全部神念毫無保留地注入雷珠與【法則織網】!
    “轟隆——!!!”
    乾元一氣雷珠爆發出璀璨奪目的雷光,卻並非射向幽冥心髒,而是——依照【願力共鳴】的指引,精準無比地轟入了血池底部那枚“鎮龍釘”所在之處!
    同時,【法則織網】瘋**控著血池能量流,將其引導向鎮龍釘!
    雷罡至陽之力與血池幽冥之力同時衝擊在鎮龍釘上!
    那枚沉寂無數年的殘釘驟然爆發出最後的、慘烈的金色光芒!一股磅礴浩大、充滿不甘與守護意誌的前朝龍氣轟然爆發,逆衝而上!
    “不——!!!”幽冥心髒發出淒厲慘叫,能量循環被瞬間撕裂,內部衝突爆發!
    轟!!!!
    巨大的爆炸從血池底部掀起!整個血楓林劇烈震顫!幽冥陣法寸寸碎裂!共鳴儀式被強行中斷!
    反噬之力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