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風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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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氏宗族地邊緣,黑風淵。
    此地如其名,終年黑霧繚繞,罡風如刀,切割著嶙峋的怪石與深不見底的淵壑。風聲淒厲,似萬鬼哭嚎,更奇異的是,此地靈氣紊亂,神識嚴重受限,法寶靈光亦會黯淡失準,是顧氏宗族有名的險地禁地,亦是天然的伏擊場所。
    兩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至淵口一處相對隱蔽的巨石平台。正是顧時宴與林小滿。
    “就是這裏。”顧時宴停下腳步,氣息微促。一路疾馳,他消耗不小。他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數套陣旗、靈石,開始飛快地布設起來。“我會布下‘小五行禁斷陣’與‘九宮迷蹤陣’,一困一幻,應該能暫時限製崔魍行動,幹擾百魂幡鎖定。但核心殺招,必須近身破其法寶!”
    他語速極快,手下不停,陣旗精準插入岩縫,靈石嵌入節點,動作嫻熟無比,顯然精於此道。
    林小滿盤膝坐下,顧不上打量環境,立刻將顧時宴給的那袋中品靈石置於身前,雙手各握一塊,【基礎煉體術】與【洞悉萬象】同時運轉,瘋狂汲取其中精純靈氣!
    靈石中磅礴的靈氣湧入體內,迅速補充著之前的消耗,更滋養著因詛咒而刺痛的神魂。她不敢有絲毫浪費,大部分靈氣直接灌注識海,催動【因果推演】!
    目標——金丹後期巔峰,幽冥鬼手崔魍!及其本命邪寶,百魂幡!
    嗡——!
    神識海中,功德之力與靈石靈氣劇烈燃燒!【因果推演】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運轉!無數模糊的影像、能量流、符文軌跡瘋狂閃現、組合、分析……
    黑風淵的環境幹擾極大增加了推演難度,影像支離破碎,反噬之力陣陣襲來,令她頭痛欲裂,嘴角再次溢血。
    但她咬牙硬撐,心神晉入一種絕對冰冷的計算狀態,摒棄所有雜念,隻專注於“因”與“果”,尋找那唯一的“破”之節點!
    顧時宴布陣間隙,瞥見她蒼白如紙、冷汗涔涔卻異常專注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手下動作更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黑風呼嘯,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突然,林小滿猛地睜開雙眼,眸中星河流轉,卻又迅速黯淡下去,充滿了疲憊。
    “如何?”顧時宴立刻問道,陣法已初步成型,淡淡光暈流轉,將平台籠罩。
    “推演出來了,但……很難。”林小滿聲音沙啞,語速極快,“百魂幡核心有一處‘怨魂池’,是力量源泉,也是最大破綻。但其被三重幽冥禁製守護,尋常手段難破。唯一的機會,是在崔魍全力催動百魂幡、吞噬生魂轉化死氣的刹那,禁製會有萬分之一瞬的波動,池中怨氣會達到頂峰卻也最不穩定。必須以極致鋒銳、蘊含至陽破邪之力的一擊,精準刺入池心那一點‘怨核’,方能引發其反噬自爆!”
    她頓了頓,臉色凝重:“但那個時機極難把握,且反噬威力恐怖,近身者……九死一生。”
    顧時宴沉默片刻,眼神銳利如刀:“足夠了。時機我來創造。你負責指引方位。至於反噬……”他冷笑一聲,“顧家弟子,從不懼死。”他翻手取出兩枚龍眼大小、散發著恐怖能量波動的赤紅色珠子,“‘焚天雷珠’,家底貨色,夠他喝一壺。”
    林小滿認出那是威力極大的一次性法寶,足以威脅金丹修士,顯然顧時宴下了血本。
    “還有這個。”顧時宴又將一套薄如蟬翼、閃爍著柔和星輝的內甲塞給她,“‘星輝軟甲’,能抗金丹初期一擊。穿上,盡量活下來。”
    林小滿沒有推辭,迅速套上軟甲,一股清涼之意蔓延,稍稍抵禦了神魂的灼痛。“多謝。”
    “各取所需罷了。”顧時宴轉身,繼續完善陣法,“抓緊恢複,他快到了。”
    林小滿再次握緊靈石,全力吸收,同時【洞悉萬象】不斷掃描四周,調整著推演細節。
    一炷香後,遠處天際,一股極其恐怖、陰冷暴戾的氣息如同烏雲壓頂般急速逼近!
    來了!
    顧時宴猛地捏碎手中最後一塊陣盤核心!嗡鳴聲中,雙重陣法光幕徹底亮起,將平台籠罩!
    林小滿站起身,擦去嘴角血跡,眸光沉靜如寒潭,【斂息術】催至極致,與顧時宴一左一右,隱入陣法迷霧之中。
    下一刻,一道漆黑如墨的遁光撕裂黑風,懸停於淵口上空。遁光散去,露出一名身材高瘦、麵色慘白如屍、眼神陰鷙的中年男子。他身穿幽冥宗長老黑袍,周身死氣繚繞,腰間懸掛著一麵不斷扭曲哀嚎的黑色小幡——正是百魂幡!其散發出的威壓,讓周圍黑風都為之凝滯!
    幽冥鬼手,崔魍!
    他冰冷的眸子掃向下方法陣,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哼!區區築基小陣,也想攔我?顧家的小雜種,給本座滾出來受死!還有那個身懷追魂印的小蟲子,乖乖獻上你的魂魄!”
    聲音如同刮骨鋼刀,刺人耳膜。
    陣法內毫無回應。
    “找死!”崔魍獰笑,屈指一彈,一道凝練的幽冥鬼火射出,狠狠撞在陣法光幕上!
    轟!
    光幕劇烈搖晃,漣漪陣陣,卻並未破裂!小五行禁斷陣防禦力不俗!
    “有點意思!”崔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暴怒,“看你能擋幾下!”
    他雙手結印,百魂幡迎風便長,化作丈許大小,幡麵上無數痛苦扭曲的鬼臉浮現,發出淒厲尖嘯!磅礴的死氣怨力匯聚,化作一道巨大的漆黑鬼爪,狠狠抓向陣法!
    轟隆!!
    這一次,陣法光幕發出不堪重負的**,裂紋蔓延!主持陣法的顧時宴悶哼一聲,臉色發白!
    “就是現在!”顧時宴厲喝一聲,猛地引爆陣法一角!狂暴的五行靈氣瞬間逆衝爆炸,暫時擾亂了鬼爪的能量結構!
    同時,他身影如電射出,軟劍化作驚天長虹,直刺崔魍麵門!劍罡淩厲無匹,竟帶著一絲煌煌正氣,克製邪祟!
    “螻蟻也敢撼樹?!”崔魍冷笑,百魂幡一抖,一道怨魂壁壘擋住劍罡,另一隻手化爪抓向顧時宴!爪風淩厲,死氣森森!
    顧時宴劍光流轉,身法如風,險之又險地避開爪擊,與之纏鬥起來!但他修為差距太大,完全處於下風,全靠精妙劍法與身法周旋,險象環生!
    林小滿隱匿在側,【洞悉萬象】與【因果推演】全力鎖定崔魍與百魂幡!她在等待,等待那個唯一的時機!
    顧時宴顯然也在極力創造機會,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引崔魍一爪撕向他肩頭!
    “噗嗤!”血光迸現!顧時宴肩頭被抓出深可見骨的血痕!但他咬牙硬挺,劍勢一變,死死纏住崔魍的手臂!
    “小雜種!找死!”崔魍怒喝,百魂幡再次揚起,幡麵鬼臉咆哮,恐怖的能量開始匯聚!他要動用百魂幡的真正威力,一舉吞噬顧時宴的生魂!
    就是現在!
    “震位!怨魂池核心左三寸!幽冥禁製交替瞬!”林小滿的清叱聲穿透風聲與鬼嚎!
    早已準備好的顧時宴眼中精光暴漲!猛地將一枚焚天雷珠砸向百魂幡!同時身體強行扭轉,不顧傷勢,軟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劍罡,並非攻向崔魍,而是直刺林小滿所指的那一點!
    崔魍沒料到對方目標竟是百魂幡,更沒料到攻擊如此精準刁鑽!他急忙催動禁製防禦!
    轟!
    焚天雷珠率先爆炸!狂暴的火焰雷霆暫時削弱了外層禁製!
    嗤!
    顧時宴的劍罡緊隨其後,精準無比地刺入那瞬息波動的禁製節點,直透幡內!
    “不!!”崔魍驚怒交加,瘋狂催動法力!
    但遲了!
    劍罡刺入怨魂池的刹那,林小滿凝聚剩餘所有功德之力與神識,【言出法隨】低喝:“萬怨歸宗,反噬其主!”
    嗡!!!
    百魂幡劇烈震顫!幡內無數怨魂仿佛被點燃,發出驚天動地的反噬咆哮!那被刺中的怨核轟然爆炸!
    轟隆隆——!!!
    恐怖的幽冥死氣混合著滔天怨力,如同火山爆發般從百魂幡內部炸開!
    “噗——!!”崔魍首當其衝,本命邪寶反噬,神魂與肉身遭受重創,狂噴黑血,身體如同破布般被炸飛出去!
    顧時宴也被爆炸餘波狠狠掀飛,重重砸在岩壁上,鮮血狂噴,星輝軟甲光芒黯淡,顯然也受了重傷!
    林小滿雖在遠處,也被氣浪震得氣血翻騰,【洞悉萬象】死死鎖定崔魍!
    煙塵彌漫,鬼哭狼嚎漸漸平息。
    百魂幡光芒黯淡,幡麵破裂,顯然受損極重,斜插在地。
    崔魍躺在遠處,渾身焦黑,氣息萎靡到了極點,掙紮著想要爬起,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怨毒。
    贏了?!!
    林小滿心中一鬆。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受損的百魂幡突然無風自動,幡麵上一張格外清晰、怨毒無比的鬼臉猛地凸出,發出一聲尖銳無比的嘶鳴!一道極其凝練、陰毒無比的黑色流光,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射而出!其目標,並非顧時宴,而是——隱匿在側、氣息最弱的林小滿!
    這道流光速度太快,太突然!蘊含了百魂幡最後的精華與崔魍無盡的怨毒!威力堪比金丹初期全力一擊!
    “小心!”顧時宴驚駭欲絕,卻重傷難以救援!
    林小滿瞳孔驟縮!【因果推演】瘋狂預警!躲不開!擋不住!
    生死一瞬!她猛地將懷中那枚顧時宴所贈的玉蟬捏碎!
    嗡!
    空間波動蕩漾!一道柔和卻堅韌的空間屏障瞬間在她身前展開!
    砰!!
    黑色流光狠狠撞在空間屏障上!屏障劇烈扭曲,發出碎裂聲響,竟未能完全抵消!殘餘力量穿透而過,擊中了林小滿!
    “噗——!”林小滿如遭重擊,噴血倒飛,【星輝軟甲】徹底黯淡碎裂,神魂中的詛咒印記被這股同源死氣引動,驟然爆發!劇痛瞬間淹沒了意識!
    在她徹底昏迷前,【洞悉萬象】最後捕捉到的畫麵是——顧時宴強撐著撲來,一劍斬下了崔魍的頭顱!以及……遠處天際,數道強大的顧氏氣息正在急速逼近!
    不知過了多久,林小滿從劇烈的神魂刺痛中艱難蘇醒。
    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雅致卻陌生的房間內,身下是柔軟的床鋪,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安神香料氣味。身上的傷口已被處理過,禁靈鐐銬不見了,但神魂中的詛咒依舊灼痛,修為也仍被某種更高級的禁製封印著。
    【洞悉萬象】掃過房間,布置簡潔,設有隔音禁製,門外有守衛氣息。
    門被推開,顧時宴走了進來。他換了一身幹淨衣袍,臉色依舊蒼白,氣息不穩,顯然傷勢未愈,但眼神卻比之前更加深邃難測。
    “醒了?”他聲音平靜,“我們還在顧氏族地。你的房間。”
    “崔魍……”林小滿沙啞問道。
    “死了。百魂幡已毀。”顧時宴淡淡道,“我們成功了。”
    林小滿沉默片刻:“後來來的那些人?”
    “執法堂的人。收拾殘局,確認戰果。”顧時宴走到窗邊,看著外麵,“你昏迷了一天。族內對你的處置……有爭議。”
    林小滿心中一凜。
    “四長老一派,堅持你身懷追魂印,是禍端,且來曆不明,應廢去修為,交由幽冥宗平息爭端,或直接處死。”顧時宴語氣平淡,卻透著冷意,“我和三長老、七姑祖則認為,你有功於族,且能力特殊,或有他用。最終,七姑祖拍板,暫留你性命,囚於‘靜思穀’,觀察後再議。”
    靜思穀?聽名字便知是囚禁之地。
    “你呢?”林小滿看向他。
    “禁足半月,戴罪立功。”顧時宴轉身,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林小滿,你現在是我的‘囚徒’,也是我的……籌碼。”
    籌碼?林小滿眸光微動。
    “家族很快會有一場重要的‘秘境試煉’。”顧時宴壓低聲音,“我需要你幫我。作為回報,我會盡力保住你的命,並尋找解除你詛咒的方法。”
    秘境試煉?林小滿瞬間明悟。顧氏內部爭鬥激烈,顧時宴需要增強實力和籌碼,而她的【因果推演】能力,在秘境中無疑是巨大的助力。這是一場新的交易。
    她如今身陷囹圄,修為被禁,詛咒纏身,別無選擇。
    “好。”她幹脆利落地答應。
    顧時宴似乎鬆了口氣,遞過一枚丹藥:“這是‘凝魂丹’,能暫緩你的詛咒之苦。靜思穀並非絕地,亦有靈氣,你好自為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記住,現在起,你我真正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別讓我失望。”
    說完,他轉身離去。
    林小滿服下丹藥,一股清涼藥力融入神魂,稍稍壓製了灼痛感。她盤膝坐起,嚐試運轉功法,發現雖被禁製封印,但【基礎煉體術】和神識功法仍能微弱運轉,【因果推演】也並未完全失效。
    她看向窗外,遠處雲霧繚繞的山穀,便是靜思穀嗎?
    新的囚籠,也是新的起點。
    神識沉入【係統】。
    【逆轉危局,協助斬殺金丹後期強敵,重創幽冥宗,功德+1000!】
    【當前功德值:1535!】
    【於絕境中展現價值,獲得喘息之機,獎勵:自由屬性點+50!神通點+5!】
    【請分配屬性點:體質 / 精神 / 靈力親和】
    功德暴漲!還獲得了屬性點!
    林小滿毫不猶豫,將所有屬性點再次投入【精神】!神識強度與【因果推演】能力再次提升!
    雖然處境依舊艱難,但希望之火,並未熄滅。
    靜思穀……秘境試煉……
    她閉上眼,開始默默推演未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