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平靜的目光，從癱在地上的劉長老身上移開。
    那份血淋淋的法典，就懸浮在半空，金色的光芒，映照著會議室裏每一個高層麵如死灰的臉。
    威脅，已經給出。
    接下來，是立威。
    “韓部長。”
    顧辰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骨的死寂。
    站在門口，身體因激動而緊繃的韓靈，如同被注入了一股電流。
    她猛地挺直身體，雙腳後跟用力一並，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在！”
    這一聲回應，響亮、幹脆，充滿了狂熱的忠誠。
    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她喊的不是“顧先生”，也不是“顧問”，而是直接回應那個名字，仿佛在回應一位至高無上的君主。
    顧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了敲扶手。
    “把你報告裏的第一個名字，帶上來。”
    韓靈的身體，再次一震。
    她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太久。
    “是！”
    沒有任何猶豫，她猛地轉身，對著門外守候的治安隊員，下達了簡短而冰冷的命令。
    “把戰鬥部三隊小隊長李湘，帶進來！”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很快又歸於平靜。
    會議室裏，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剩下的高層們，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元老派，又看看門口那如同鐵鑄雕像般的韓靈，最後，目光不受控製地，全部匯聚到了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身上。
    恐懼，正在發酵。
    他們已經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將會徹底顛覆他們對“審判”二字的認知。
    幾分鍾後。
    會議室沉重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結實的女人，被兩名全副武裝的治安隊員一左一右地押了進來。
    女人留著一頭雜亂的短發，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讓她本就凶悍的麵容更添幾分戾氣。
    她就是戰鬥部三隊小隊長，李湘。
    即便被押著，她臉上也沒有半分懼色，反而充滿了暴躁和不耐。
    她一進門，就看到了癱倒在地的劉長老等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隨即就被怒火取代。
    她的目光，直接鎖定了站在門口的韓靈。
    “韓瘋狗！你他媽發什麽神經！”
    李湘張口就是汙言穢語，聲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老娘正在前線巡邏，你說抓就抓？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告訴你，別以為城主寵著你，你就能為所欲為！老娘為這座城流過的血，比你喝過的水都多！你說我有罪就有罪？證據呢！”
    她一邊罵，一邊劇烈掙紮，那兩名B級的治安隊員，竟被她掙得有些站立不穩。
    “拿不出證據，老娘今天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她的視線在會議室裏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主位上。
    當看到坐在城主寶座上的，居然是一個穿著休閑服的年輕男人時，她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飾。
    【喲，這不是那個傳說中的“文明火種”麽？】
    【一個靠著褲襠裏那二兩肉上位的軟飯男，也配坐在這裏？】
    李湘心裏冷笑。
    在她看來，這基地真正的天，永遠是蘇若雪城主。
    至於這個男人，不過是城主養的一個寵物，一個用來穩定人心的吉祥物。
    韓靈想拿這種場麵嚇唬她？
    可笑！
    麵對李湘的叫囂，韓靈麵無表情，隻是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蘇若雪的眉頭，也微微皺起。
    李湘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悍將，作戰勇猛，但性格暴戾，屢次觸犯紀律。
    她念其戰功，多次從輕發落，沒想到卻養成了對方這種無法無天的性子。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旦顧辰無法拿出足以服眾的“鐵證”，她會立刻動用城主的權力，將李湘強行鎮壓。
    絕不能讓這場立威之舉，變成一場動搖軍心的鬧劇。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
    顧辰，動了。
    他從那張寬大的主位上，緩緩站起身。
    然後，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他的動作很慢，沒有帶起一絲風聲，腳下的運動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也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可他每走一步，會議室裏所有人的心髒，就跟著重重地跳動一下。
    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腳步，層層遞增。
    韓靈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顧辰很強，強得如同神明。
    但她不知道，麵對李湘這種死不認賬的滾刀肉，他要如何拿出“鐵證”，來震懾全場？
    靠暴力屈打成招？
    那隻會落人口實，讓這場審判失去其“神聖性”。
    顧辰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過長長的會議桌，最終，在李湘麵前停下。
    李湘看著這個走到自己麵前，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臉上的不屑更濃了。
    “怎麽？小白臉，想替你的瘋狗出頭？”
    她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眼神充滿了挑釁，“想動手？來啊！老娘倒要看看，你除了會讓女人快活，還有什麽本事！”
    顧辰沒有理會她的汙言穢語。
    他在李湘驚愕的目光中，抬起手。
    那是一隻很幹淨，手指修長的手，看起來沒有半點力量。
    然後，這隻手，輕輕地，放在了李湘的頭頂上。
    這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李湘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辰對著滿臉困惑的李湘，以及會議室裏所有驚疑不定的人，忽然笑了。
    “證據？”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我審判，從不需要那種東西。”
    他手掌下，那顆桀驁不馴的頭顱微微一顫。
    顧辰的笑容，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意味，仿佛神明在俯視著即將被解剖的螻蟻。
    “因為，我會讓所有人，親眼看見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