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命令，讓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他放在李湘頭頂的手掌，亮起一層幾乎無法察覺的光暈。
    下一秒，會議室正中央，那麵巨大的三維投影光幕猛地一閃，畫麵瞬間切換！
    原本莊嚴肅穆的《玫瑰之城文明法典》，那些金色的條文，像是被燒盡的灰燼，被風一吹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無比清晰的影像。
    一個昏暗潮濕的房間，一個文弱的男人蜷縮在牆角，身上全是肮髒的腳印。
    畫麵中的李湘，正獰笑著，一步步走向那個男人，那視角，分明就是李湘自己的第一視角！
    “那是什麽？”一個高層失聲叫了出來。
    不等任何人回答，畫麵中的“李湘”，一邊粗暴地撕扯著男人的衣服，一邊在心裏想著什麽。
    下一刻，一行行血紅色扭曲的文字，如同彈幕，直接覆蓋在了畫麵之上！
    【嘿嘿，張遠這個廢物工程師，還敢去治安部告老娘的狀？今天就讓你知道，在玫瑰之城，拳頭大才是規矩！】
    【老娘讓你親眼看著，你護著的寶貝男人，是怎麽在老娘身下哭著求饒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老娘作對！】
    這，正是李湘當時內心最真實，最齷齪的想法！
    一字不差！一念不漏！
    “轟！”
    整個會議室徹底炸了！
    “天呐！這是……這是什麽東西！？”
    “讀取記憶！？他能讀取人的記憶和想法！？”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所有還坐著的高層，像是屁股底下被安了彈簧，“噌”地一下全部彈了起來。
    他們看著光幕上那羞辱的一幕，又看著那一行行赤裸裸的惡意文字，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不是科技！這不是異能！
    這是直接把一個人的腦子剖開，把裏麵最肮髒的東西掏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讓所有人參觀！
    這是神明才有的手段！
    蘇若雪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看著光幕上那個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悍將，做著如此禽獸不如之事，恥辱和憤怒燒灼著她的心。
    她一直以為自己識人善用，此刻卻發現，自己親手提拔了一個怪物。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蘇若雨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姐姐，可她自己卻興奮得渾身發抖，金絲眼鏡後的桃花眼爆發出病態的光。
    她嘴唇快速翕動著，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飛快地念叨。
    “不是幻術……是精神力直接跳過大腦皮層，探入記憶海，將視覺和思維信號進行數據化重構……”
    “這種精度，這種算法……我的天，他不是人……他是活著的‘神’！我好想……好想把他綁在手術台上，看看他的大腦構造……”
    就在全場躁動中，光幕上的畫麵，猛地一轉！
    場景切換到了基地的物資倉庫。
    畫麵中的“李湘”，正指揮著手下，將一袋袋印著“戰略儲備”字樣的完好大米，搬上一輛黑色的卡車。
    血色彈幕再次浮現！
    【這群沒用的普通人，給他們發黴的麵包都是恩賜，還想吃大米？下輩子吧！】
    【這批米轉手賣給黑市，又能換幾箱好酒和兩個漂亮男人。姐妹們跟著我，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畫麵再轉！
    城郊的廢棄工廠，幾個衣衫襤褸、滿臉驚恐的男人被繩子捆著，跪在地上。
    畫麵中的“李湘”，正跟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商人唾沫橫飛地討價還價。
    血色彈幕如影隨形！
    【這幾個是從外麵逃難來的？一個男人換三箱罐頭？你打發叫花子呢！至少五箱！這幾個可都是壯勞力，賣到鋼鐵壁壘那邊，能幹不少活呢！】
    一幕幕！一件件！
    強占他人伴侶！毆打基地功勳！倒賣戰略物資！販賣人類同胞！
    所有的罪行，配上她本人最真實的內心獨白，形成了無可辯駁、也無法抵賴的鐵證！
    “不……不……這不是我！是假的！都是假的！”
    站在會場中央的李湘，徹底瘋了。
    她看著光幕上那個無比熟悉的自己，看著那些從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最陰暗惡毒的想法被公之於眾，她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她想尖叫，想否認，想衝上去砸了那片光幕。
    但她的身體，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抖得如同篩糠。
    “噗通！”
    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
    她崩潰了。
    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靈魂被當眾剝皮、赤裸示眾的極致羞恥。
    她的尊嚴，她的偽裝，她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個男人，用最殘忍、最徹底的方式，撕得粉碎。
    “啊……啊啊啊……”她抱著頭，發出了野獸般絕望的悲鳴。
    整個會議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李湘的哭嚎，和光幕上依舊在循環播放的罪證，宣告著一場神聖審判的降臨。
    門口，韓靈筆直地站著。
    她看著光幕上那一樁樁、一件件被揭露的罪惡，
    她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劇烈顫抖。
    讓罪惡無所遁形！讓真相昭告天下！沒有狡辯！沒有冤屈！
    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最極致，最完美的“絕對正義”嗎？！
    這一刻，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理想，都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背影前，化為了一種最狂熱、最純粹的崇拜。
    她以為自己追尋的是律法與秩序。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她追尋的，是神。
    而神，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