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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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凍的鬆樹林裏。
    安樂公主眸子裏緋色暗沉。
    一隻腳踩在楊安的胸口,一腳踩著他的脖子,將他半個身子踩進身下的雪堆裏。
    看著他快要窒息的模樣。
    咯咯嬌笑,“大膽妄為的小獵戶,本宮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呢~”
    嘴上這樣說。
    可她那隻玲瓏秀美的腳兒,沒有半分留情,楊安的頸椎咯吱作響,喉嚨都快要被她踩碎!
    眼見著就要見到河對岸的太爺爺了。
    抓著安樂公主那隻比雪還白腳踝,楊安心中悲憤,“我就想進山采個藥,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遇到這個狗女人!!!”
    為什麽?
    事情還得今早說起。
    ……
    ……
    ……
    “砰砰砰!”
    隆冬時節,陰沉天空中飛雪狂卷。
    幾個潑皮趕個大早,裹緊襖子哈著白霧的一路小跑到萬壽坊李家門外,掄著起拳頭怒聲砸門,“還有喘氣的嗎?趕緊開門還錢,再裝死爺爺可要破門了!”
    院內裏屋。
    腦袋纏著紗布的楊安昏昏沉沉。
    潑皮們暴躁的敲門聲與大呼小叫聲混雜在一起,吵得他腦仁都要炸開了。而且房間裏還有股難聞的陳舊味道,讓他很不舒服。
    不堪其擾的睜開雙眼。
    楊安懵了,隻見他身處一間陳舊屋子裏麵,木桌、木椅排列的十分整齊,因為年頭的緣故邊角都發黑了,那股淡淡陳舊的氣味就是它們散發出來的。
    桌子上還擺放著磚頭塊一樣厚實的書籍。
    以及半塊沒用完的墨錠。
    “這是哪兒?”
    “我不是跟室友唱k慶祝大學畢業嗎?”
    “哪家k,包房那麽複古?瞧瞧這桌子這板凳,還有那幾本泛黃的書,歲數比我都大了吧!?”
    楊安扶著腦袋,懵逼地坐起身。
    很快外麵又有聲音傳進來,“見過各位郎君,怎麽來的這般早?簽契書的時候不是說好下個月末還上銀子嗎?可現在這個月都還沒過完呢。”
    這次是位女子的聲音。
    語氣很不安。
    楊安聽外麵人道:“少廢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有什麽早晚!”
    “可現在遠沒到還錢的日子啊,還有兩個月的期限呢!郎君們這麽早來要,我一婦人上哪找銀子去?”
    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熟悉。
    楊安忍不住下意識回想。
    腦袋裏頓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插進去一根鋼針翻天覆地飛攪動,快要給他腦漿子攪勻了!
    疼汗唰的從額角流淌。
    楊安疼得抱著頭倒在床上直抽抽,同時潮水般的記憶開始湧入他的腦海。
    楊安,字雲深。
    年歲一十有八。
    大夏朝,雲州城人。
    職業小鎮做題家,也就是書生,自幼父母雙亡,還有個大哥早夭。
    不過楊安並非孤身一人。
    家裏還有個大他五歲的姐姐楊寧,和大他十歲的姐夫李岩。
    剛剛那個聲音便是來自他的姐姐楊寧。
    消化這部分記憶後。
    楊安得出一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結論。
    穿越了……
    “等著了那麽久,穿越的好事終於輪到我了嗎?”
    可真是叫人興奮又不安呐!
    讓楊安興奮的是。
    眾所周知穿越者就沒有能混差的,拿父母雙亡劇本的更是其中翹楚。
    牛逼的上日天,下日地,中間日空氣。
    最差也能成為一方大佬。
    不安的則是,楊安從來沒有穿越過沒有經驗,作為剛入行的小萌新難免有些葉公好龍。
    就像那群荷爾蒙爆炸。
    整天都在發情的高中生一樣。
    雖然每天24個小時裏25個小時都在想女人,可真到了與女孩躺一個被窩時候,還是會局促不安,擔心大小、擔心時長、擔心技巧等亂七八糟的問題。
    沒什麽好說的,人之常情。
    楊安很快放平心態繼續讀取記憶,這方名叫大夏的王朝,天地間生有靈氣。
    有靈藥、有武道、有凶獸。
    姐夫李岩就是八品武者,雙臂有千斤力氣,早年抵禦北邊蠻人有功,靠著封賞在雲州城得了一個不良帥的職務。
    雖然隻是芝麻小官。
    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吏,但蚊子腿也是肉,大小是個官,有他這個頂梁柱在,李家的日子還勉強能過。
    畢竟家裏沒點實力還想讀書?
    別的不說。
    每天寫文章的紙,都能用到普通百姓破產!
    姐姐楊寧是封建禮教下長成的完美女性。
    漂亮、賢淑、望弟成龍。
    為了讓楊安專心念書,刷鍋洗碗掃地擦桌這些小事都不讓他做,就盼著他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楊安也很努力。
    讀書上還算有點天賦,十歲就考上的童生。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年一次的院試,連著不中三回。
    信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前段時間對科舉心灰意冷的他選擇去考世家豪族開辦書院,準備以此入仕。
    結果也沒考上。
    屢試不第,人生跌入穀底。
    楊安本以為會觸底反彈,結果穀底下麵還有大坑,迷戀了數年的未婚妻,也在前幾天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接連打擊下。
    第一次喝酒的楊安,便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楊安喝醉半夜未歸,姐夫李岩去城中尋他,半路上遇到幾位官家老爺家的貴公子找樂子縱凶獸追人咬著玩。
    正常人遇到這事,能裝看不見就裝看不見。
    可李岩尤其對得起身上那身官服。
    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人,結果身受重傷。
    性命保住了,可傷了腰胯。
    若是沒有靈藥醫治,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按理說發生這樣的事。
    李岩救人有功怎麽都該嘉獎,怎麽都該拿到負傷補償。
    奈何傷人的是官老爺家的公子。
    別說加獎了,李岩打殺了凶獸還得賠人家公子錢!
    楊安多年讀書花費頗多。
    家裏沒有什麽餘糧,哪有錢賠給那公子,為了救李岩楊家姐弟隻能把他們楊家老宅子抵給了當鋪。
    拿到救命錢。
    賠完了官老爺家的公子後,楊安第一時間跑到雲州最大的藥店回春堂買來丹藥。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回春堂的藥居然有假!
    李岩服用後,不僅病情沒有半分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兩條腿不僅沒有半分知覺,人都直接昏迷了!
    楊安氣急找回春堂理論。
    結果顯而易見,他一文弱書生能要到什麽結果?反而還被回春堂的掌櫃,扣上了一個訛人的帽子,叫來潑皮給他一頓毒打!
    錢沒了。
    人也快沒了。
    眼看著家破人亡在即,楊安自覺不對起姐夫姐姐,絕望中一頭撞在石牆上……
    等他再醒來就是現在了。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融合了全部的記憶,清楚感受著心底那份絕望的憤怒,兩個楊安已經分不出你我。
    不。
    本來就隻有一個楊安。
    現在的他不過是重生後,打破胎中之秘!找回了投胎前的記憶!
    “你們幹什麽!別過來!”
    “嘿嘿,還能幹什麽?當然是給李夫人指條明路,拿不出錢來就用別的辦法還,比如身子。”
    “放開我!你們別過來!”
    “掙紮什麽,李夫人生得漂亮,多在床上使買點力氣幹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還了銀子後,還能賺上不少!哈哈!”
    “啊!滾開啊!!”
    聽到院子裏,女子驚恐的尖叫聲響起。
    楊安知道這聲音是誰的了!
    是楊寧!
    是姐姐!!
    他嘩啦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推開房門,就看見鋪滿了雪的院子裏。
    幾個潑皮正強拉著楊寧出門!
    那幾個潑皮看著很是麵熟!看到他們的瞬間楊安瞪大雙眼,‘回春堂外,圍毆他的潑皮不就是這幾人嗎!’
    尤其拉拽楊寧的那個潑皮!
    楊安記得很清楚。
    他名叫陳三是這幾個潑皮的頭,回春堂外就數他打自己打的最狠!
    回春堂的人怎麽會幫錢莊收債?!
    而且前天剛借的錢,說好兩個半月後還,才過了幾天就來強要!
    莫非回春堂跟王氏錢莊是一夥的!?
    莫非這是個連環套!
    錢莊先借錢給他們,再讓藥店拿假藥騙走他們手裏錢,最後上門逼債,來敲骨吸髓!?
    老子悔恨的都要自殺了。
    結果告訴我,是你們這群畜牲故意做局!
    呼吸著幹冷的空氣。
    明明隻穿著單衣,楊安卻感受不到冷,反而渾身血液因無處發泄的戾氣而沸騰,他拳頭緊緊攥起,指節發白!
    “別碰我!!”
    楊寧的驚呼聲再次傳來。
    看到幾個潑皮的拉扯下楊寧衣袖都被扯爛了,雪白光潔小臂上還落下幾道斑斕的爪印。
    楊安怒吼:“放開我姐!!”
    幾個潑皮聽到吼聲猛地回頭,飛雪中不知何時闖進一位少年頭上纏著紗布,模樣俊朗,比青樓裏的兔兒爺還要俊俏幾分。
    就是那眼神太凶了!
    充滿血絲!好像要吃人!!
    幾個無賴子膽子不大,對上楊安的眼神竟然有點害怕,腳下不由的退了幾步。
    “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子。”
    “一個書生把你們嚇成這樣。”
    陳三抬腳踹在幾人的屁股上,不以為意繼續抓著楊寧的手腕衝楊安搖了兩下道:“呦,這不是楊二郎嗎?傷好利索了?又能接著挨揍了?哈哈哈!”
    有陳三帶頭。
    潑皮無賴們又不覺得害怕了。
    紛紛跟著大笑起來。
    怕他們欺負楊安,楊寧急道:“姐姐沒事,二郎你快回屋,別出來!”
    潑皮無賴們笑得更快活了。
    陳三笑眯眯道:“聽到沒,你姐都說沒事了,趕緊回去看書去吧,等過個幾天,我就把你姐送回來。”
    楊安走出屋簷。
    滿天雪花染在他披肩的黑發上,點綴的他越發清瘦俊美。
    赤腳踩在雪地裏。
    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楊安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我說了,放開我姐。”
    陳三肆無忌憚道:“不放你能怎麽樣?”
    怎麽樣?
    &n就都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