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門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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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也被驚醒。
    轉頭便看見妻子滿臉淚痕,他關切道:“阿寧,你怎麽了?”
    醒來的楊寧記不清夢境內容。
    迷茫地搖了搖頭。
    這時屋外的嗬斥聲再次傳來:“賊人楊安聽著,速速束手就擒!若是不然格殺勿論!”
    一聽有人來拿弟弟。
    楊寧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急聲道:“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剛走出房間。
    數隻冰冷的長槍就杵到他們麵門,李岩大驚失色趕緊將妻子護在身後,看見院子裏站滿了黑甲軍士,腰間掛著長刀,手中握著長槍。
    好似一大片烏雲。
    就連四周的院牆上都站滿了。
    身為雲州不良人,李岩認得這群黑甲士的身份,乃是武侯衛!
    大夏朝在各州郡均設武侯衛。
    掌管地方治安。
    與同樣維護治安的不良人分工不同,不良人負責普通案件,而武侯衛專管武者涉入的案件,通常隻在武者犯事時出動。
    以至於他們品級不高但權力極大!
    不管是什麽人。
    一旦落在他們的手裏不死,也會脫半條命下來!
    以至於市坊間常以黑無常稱呼他們!
    ‘黑無常怎麽會盯上二郎?莫非是王氏錢莊的事發了?’李岩心裏升起不安。
    就當他護著楊寧往後退時。
    楊安也拎著滿滿出來了。
    天還沒亮就被驚醒,楊安起床氣爆棚,拎怒氣衝衝的出來一瞬,就見烏壓壓一片黑甲士手持長矛朝自己圍了上來。
    院牆上黑甲軍士們。
    吱呀吱呀繃緊弓弦,齊齊將弩箭瞄準了他。
    楊安:……
    事實證明起床氣是可以控製的。
    楊安立馬消了怒氣。
    暗道:‘難不成是林業平知道是我殺了林皓,帶著雲州軍殺上門來了!?’
    不能坐以待斃!
    就當他準備把還沒睜開眼睛的滿滿扔進人黑甲士裏,跟他們魚死網破之際。
    一個略帶驚訝的笑聲傳來。
    “冤家路窄,居然是你?”
    楊安尋聲望去,看到黑甲士裏麵站著一個臉上長著黑痣的漢子,一個齙牙漢子,他瞬間認出了這兩人。
    這兩人不就是欺負王石頭的兩個狗官。
    雲州法曹參軍孫銘!
    跟他手底下的武侯衛隊正劉莽!
    認出是他們兩人。
    本已經打算魚死網破的楊安反倒是鬆了口氣,他連忙按住想要一腦門衝進人群去的滿滿,瘋狂的轉動大腦:‘武侯衛所屬雲州府,不屬於林業平的節製。’
    ‘如果我殺林皓的事暴露了。’
    ‘林業平來滅門。’
    ‘也隻會帶雲州軍殺來,根本沒有必要脫褲子放屁找武侯衛的人。’
    ‘既然不是因為林皓。’
    ‘那武侯衛因為什麽事突然上門?’
    就在楊安飛速的思考之際。
    “哈哈哈,你是楊安?”此前在楊安手下連吃兩次屎的劉莽怒笑著拔刀喝道:“本來還想過幾天整治你,看來現在不用了!”兄弟們上!拿下他!”
    黑甲士列隊上前。
    鋒利的長槍,跟辰時射穿雲霧的光芒一樣銳利。
    李岩趕忙攔在眾人之間。
    用自己寬闊的背影將楊家姐弟還有滿滿,全部保護起來,他忙向人群中央的孫銘行禮道:“大人,不知我妻弟犯了何罪?怎勞武侯衛諸位大爺勞師動眾至此?”
    雖然從王狗兒老婆那裏得知。
    楊安是個沒有背景的破落戶。
    但孫銘怕陰溝裏翻船,在來楊家之前,還是將楊家三口的底細已經查了個遍。
    確實沒有一點背景。
    隨便一腳就能踩死,比螞蟻強不了多少。
    李岩一介小吏。
    品級都沒有的窮酸小官。
    孫銘懶得跟他說話,瞥了劉莽一眼。
    劉莽立時心領神會,怒聲嗬斥道:“你便是雲州不良帥李岩吧?好你個李岩!你那小舅子殺害王氏錢莊十四口性命!你會不知道?!”
    “我看你是有意包庇!知法犯法!”
    “你該當何罪?!”
    聽到王氏錢莊四個字楊安臉色微變。
    不對啊,我當時已經將王狗兒、鄭懷義等一幹惡賊等悉數誅殺。
    整個錢莊沒留下半個活口!
    不僅如此。
    我還把銀票分給了那幾個被鄭懷義擄至王氏錢莊的落難女子,她們收了錢就跟我是一條船上的人。
    如果我被抓。
    她們也會被當成同黨人頭落地。
    如此不可能有人供出我!
    難不成這兩人有詐?
    楊安眯起眼來不等李岩開口,他便搶先裝出一臉茫然的模樣,試著從劉莽口中套話道:“大人,什麽王氏錢莊?小人實在不明白!這事怎麽會與小人有關?”
    劉莽罵道:“你這刁民、賤民!事到如今還想抵賴?王狗兒的發妻陳憐親自找到孫大人狀告你殺人行凶劫掠財貨!事已至此,你還狡辯什麽?!”
    一聽是王狗兒的妻子告發。
    楊安更是不理解了!
    殺人時,王狗兒的老婆根本不在王氏錢莊!若當時她在場,自己必然也會一並解決,她怎麽會知曉是我幹的?
    楊安當即質疑,“可有證據?”
    劉莽聽到“證據”二字,仿佛聽到什麽笑話,“等把你抓進大牢,自然讓你看到證據!”他輕蔑地擺擺手。
    幾排黑甲士大步上前。
    發出庫庫的聲音,將楊安一家四口全部圍了起來。
    “慢著!”
    做了許久不良人的李岩熟知抓人流程。
    “證據”二字讓他眼前一亮。
    趕忙喊道:“大夏律:官差抓人前須有人證、物證定罪,且需將人證、物證上交州府查驗!再由刺史簽發正式逮捕文書!你們的逮捕文書在哪!”
    連證據都沒有。
    孫銘劉莽哪來的逮捕文書?
    “大夏律背得挺熟啊,做個不良人真是委屈你了。”劉莽走到李岩身前,笑嗬嗬的道:“可老子抓人就不用文書,你能奈我何?”
    “給我抓!敢阻攔者,殺!”
    黑甲士們“錚”地拔出長刀,弓弦繃緊對準四人!
    沒想到對方如此不講道理。
    李岩不死心的向武侯衛中為首的孫銘喊道:“大人!辦案總得講法吧!”
    孫銘看傻子一樣看著李岩。
    “法?你一個不入流的小吏跟本官講法?告訴他,法有我的話管用嗎?”
    劉莽轉頭向一眾黑甲士問道:“兄弟們告訴這位李不良,法有沒有咱們孫參軍的話管用?”
    “沒有!”
    一眾黑甲士跟著哄笑。
    麵對這群一丘之貉,李岩沉默了。
    他不理解。
    既然穿上了這身官服,為何卻將大夏律法視若無物?既然不願遵守律法,又何必披上這身代表公正的官衣?
    黑甲士們拎著刀猙笑著向楊安四人壓去。
    被丈夫弟弟保護著的楊寧。
    看著這群黑甲士猙獰的模樣,眼前場景漸漸勾起了她夢中看到的畫麵,痛苦地抱住腦袋嘶吼。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欺負我們?!”
    “為什麽總是欺負我們?!”
    “啊!!!”楊寧像是瘋了一般,尖叫著衝向站在黑甲士前方的孫銘!
    “找死!”
    劉莽雙眼倒豎,拔刀便向她腦袋砍去。
    就當長刀要落在楊寧腦袋上時。
    一聲錚鳴!
    楊安抱住姐姐,單手攥住劉莽砍下的刀刃,鋒利的刀刃劃破他的掌心,鮮血順著刀身汩汩流下,染紅了漆黑的刀鍔。
    也落在了楊寧的臉上。
    霎時間。
    楊寧雙眼空洞,像是失去了魂魄。
    一動不動了。
    劉莽抽刀卻紋絲未動,對上楊安那雙漠然的眸子,他不知道怎的心裏有點發毛,怒喝道:“你這刁民竟敢襲擊朝廷命官!你是想造反嗎!”
    看到楊安流血。
    滿滿攥緊小拳頭朝劉莽走去,卻被楊安的眼神製止。
    楊安雖然心中殺意洶湧。
    但很冷靜。
    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殺人,林業平現在沒找上門來,就是因為他是普通人
    一個無用書生。
    一隻可悲的螞蟻。
    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眼中,林皓騎著的火焰獅子都能拍死他,就沒有丁點可能殺了林皓。
    如果現在讓滿滿殺人還是殺官。
    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他這隻螞蟻是有毒的,而且是能毒死武者。
    那找上門的就不隻是法曹參軍!
    而是雲州節度使林業平與雲州刺史崔萬州了!
    “不敢。”
    楊安鬆開刀刃。
    後退幾步,將呆滯的楊寧送到姐夫懷裏,同時極其隱晦的將白衣女子的令牌也塞進李岩的手中。
    跟姐夫對了個眼神後。
    楊安沉著聲音與孫銘道:“大人既然是抓我,那我跟大人走就是,跟我姐姐姐夫無關,還請大人不要為難他們。”
    當眾吃了兩次屎。
    劉莽對楊安恨到了心裏怒罵道:“賤民!你哪來的資格討價還價!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過嗎?!殺了十多個遵紀守法的良民!這可是連坐的大罪!”
    “你們家一個人都逃不了!”
    “把他們都抓了!”
    不理一旁叫囂的劉莽。
    楊安直視孫銘道:“大人,我還沒簽字畫押呢,不是嗎?”
    孫銘聞言眯起雙眼。
    做事向來小心的他思索道:‘確實隻要楊安沒畫押,李岩與楊寧就仍是無罪之身。’
    ‘李岩還有官身。’
    ‘有二級爵位在身是個上造。’
    ‘早年曾入伍過,頗有人脈,與雲州鹽鐵使相熟,若強行拿人恐生事端。’
    ‘不如先把楊安抓回大牢裏。’
    ‘到時有的是手段炮製他。’
    ‘隻要楊安乖乖認罪,楊寧李岩這兩人也不可能跑的掉。’
    ‘尤其是楊寧……’
    極為好的的孫銘貪婪如蛇,上下打量楊寧一番,見其模樣身段都是上品,他心中大動,咧嘴笑道:“你既這般識相,便先抓你。”
    劉莽急聲道:“大人不可!他們一家都是刁民,得全抓起來!”
    啪!
    孫銘揮手抽在劉莽臉上,“本官做事什麽時候需要你多嘴了。”
    挨了一巴掌。
    劉莽冷靜了幾分,不敢多言隻怨毒的瞪了楊安一眼。
    孫銘指派左右黑甲士,待擒住楊安後。
    他打了個哈欠道:“收隊!”
    隨著嘩啦啦的腳步聲,武侯衛如潮水般褪去,楊家小院重歸寧靜。
    見楊安就這樣讓人抓走。
    靠在李岩懷裏的楊寧頭痛欲裂,不斷的扯自己的頭發,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眉心裏鑽出來。
    溫婉的臉蛋疼到扭曲。
    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這副模樣把李岩嚇壞了,“阿寧你怎麽了!”
    楊寧攥著李岩的袖口哀求道:“相公,快帶我救救阿弟,救救二郎啊!我答應過……答應過要照顧好他的……”
    “我知道,我會救二郎的你先別急。”
    楊寧這會的狀態很不對。
    李岩將她攔腰抱起,幾步衝進屋裏將她安置在床上。
    “相公求求你了,快帶我去救二郎!”楊寧不斷掙紮。
    李岩急得滿頭大汗。
    怕楊寧出什麽事,趕忙將手裏的玉牌拿出來給她看。
    玉牌是剛才楊安偷偷塞給李岩的。
    知道楊安什麽意思。
    李岩拿著玉牌安慰楊寧道:“阿寧忘了嗎?留下這玉牌的白衣女子說過,若遇難處,咱們可拿它去國子監找她幫忙!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國子監求她救二郎!”
    “那你快去,別管我!”
    楊寧催促著。
    雲州大獄不是人待的地方,就算武者進去都得脫層皮。
    囑咐滿滿別亂跑,好好照顧楊寧後。
    李岩不敢有半分拖延。
    帶上玉牌朝著國子監方向狂奔而去。
    然此時此刻。
    藏身在楊安家附近的百騎衛,從隨身的籠子裏掏出一隻青色鴿子,將楊安家發生的一切寫成書信,塞入鴿子腳邊的信籠中。
    隨後張手一揚將鴿子扔上天空。
    那青色的鴿子恢複自由的刹那,化成一道青色的流光,向著一處方向疾飛。
    不是別處。
    正是安樂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