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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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凜冽,白雪紛飛。
    一柄長劍,更添刺骨寒意。
    薑純熙所住的樓閣雅院之內,十年前的雲州第一天才萬裏渺,連神相都還未來得及祭出。
    隻一個照麵。
    便在秋兒的長劍下,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
    劍鋒淩厲。
    尚未觸及皮膚。
    他的脖頸上,就已被刺骨的寒意,逼出一道紅痕,溫熱的血水,隨即滲出。
    隨著雪花緩緩飄落。
    說起來這還得萬裏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麵死亡,他咽了咽口水身體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
    在他眼中。
    那位十五六歲、身著白裙、麵容姣好的少女,仿佛被張牙舞爪的獠牙,撕破了溫順外表,化作一頭山嶽般凶惡的異獸。
    比雲嶺山上最恐怖的凶獸,還要駭人。
    而更讓萬裏渺恐懼的是,像這樣厲害的白衣侍女,竟然還有六位。
    她們中央還簇擁著紫紅色衣裙的少女。
    戴著麵紗緩步走入。
    這位少女帶來的壓迫遠勝他人,連腳步聲,都似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每一步,都透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
    早已被嚇破膽的萬裏渺。
    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低著頭,渾身膽戰心驚,心中滿是驚駭與疑惑,能驅使這般厲害的侍女,這位麵紗女子,究竟是什麽人?!
    想到某種可怕的可能。
    萬裏邈雙腿發軟,褲腿下的雙腿不停打顫,正要躬身行禮求得一條性命之際。
    卻聽見一陣呼喊聲傳來。
    “世子!我們來救你!”
    “何方賊人,竟敢刺殺世子?”
    “簡直瞎了你的狗眼,找死不成!”
    是跟著萬裏渺的隨從們,見他遇險,一個個勃然大怒,立刻抄起兵器,嗷嗷叫著衝上前,想要搶人!
    萬裏邈:*******
    刺王殺駕是什麽罪?那是要誅九族的!這些蠢貨是一點沒想讓自己活啊!
    他魂都要嚇裂了急忙嘶吼,“不要過來!都不許亂動!”
    可已然晚了。
    八位女官各司其職。
    春兒夏兒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打楊安的小報告跟救人一樣,秋兒冬兒存在的價值隻有一個字。
    殺。
    麵無表情抱劍而立的冬兒,周身靈力流動,化作一陣霧色冷風,從人群中吹過,不過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他們身後。
    不知何時出鞘的寶劍,在她手裏緩緩入鞘。
    隨著“叮”的一聲清脆響。
    寶劍徹底歸鞘。
    那群還在持械往公主方向衝的小廝,有的手腕齊齊斷掉、有的雙腿被斬、更有的腦袋咕嚕一聲,滾落在地。
    冷冽的風雪中。
    鮮紅色的血水,像一朵朵妖豔至極的花,接連綻放。
    一片殘肢斷臂之間。
    那些被砍傷的小廝,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劇痛,一個個鬼哭狼嚎地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原本安詳的小院,轉眼如同人間地獄。
    這般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的狠辣手段,更證實了萬裏渺心中猜測。
    他的牙齒都在不停打顫。
    敢在國子監行凶殺人,行事如此霸道、無所顧忌的女子,整個大夏,隻有一人!
    秋兒手中的寶劍,冷光愈發淩厲。
    萬裏渺生怕自己,也會當場暴斃,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道:“臣萬裏渺,見過安樂公主!公主福壽安康,尊榮永享!”
    他腦袋狠狠扣進雪地之中。
    不敢抬起來。
    甚至連求饒都不敢,顫抖的等待著審判,命懸一線,氣氛壓抑得快要讓萬裏渺的心髒從胸口跳出來,連身後小廝們撲通倒地的哀嚎聲,都聽不見了。
    唯一能聽到的。
    隻剩下冬風吹落枝頭積雪,雪粒落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輕響。
    阿蘭扶著安樂公主,從萬裏渺頭前走過,安樂公主自始至終,沒瞧他一眼。
    待兩人的腳步聲走遠。
    得知自己活下來了,萬裏渺渾身力氣驟然消散,差點都要激動的哭出來了,如蒙大赦,趕忙朝著安樂公主離去的方向,又重重拜了三拜。
    拜完後。
    他哪裏還敢在院裏等薑純熙。
    連忙喊上幾個還活著的小廝,慌忙撿起地上的殘肢斷臂,逃也似的,離開了小院。
    “真是難看的螻蟻。”
    阿蘭回頭看了眼他狼狽逃去的背影,嗤笑,而後她好奇地看向安樂公主,問道:“公主,先前這人怕是得罪過郎君,您這是在幫郎君出氣吧?”
    安樂公主:……
    雙暗紅色的眸子,靜靜看著阿蘭。
    一言不發。
    阿蘭嬌軀僵硬了一瞬。
    幹笑兩聲。
    知曉自己失言的她,可憐巴巴的往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幫自己找補,“是這人不長眼,罰他本就是應該的,絕對跟郎君沒有關係。真的跟郎君沒有一點關係,絕對絕對沒有!”
    安樂公主:……
    阿蘭最近的話越來越多了!
    瞥了一眼她那越發下流的果實,秦裹兒認真考慮,要不要把她嫁出去奶孩子算了。
    阿蘭心裏頓時流過一陣惡寒。
    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她連忙說道:“公主,不管怎麽說,這人也是侯府世子。如今無數雙眼睛,都盯著雲州這邊。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會被有些人拿來做文章。要不奴婢去布置一下?”
    “不必,說到底,這裏是薑純熙的地盤。”安樂公主叫住正要破門的秋兒與冬兒,讓她們退了回來。
    隨後。
    她從女官們中間走出來,笑嘻嘻地朝著樓閣揚聲喊道:“薑姐姐何在?妹妹幫姐姐趕走了那麽大一隻‘蒼蠅’,姐姐不請妹妹進去喝杯茶嗎?”
    “嘩啦”一聲。
    樓閣大門應聲打開。
    薑純熙一襲白衣,氣質飄然如仙,從門內緩步走出,秦裹兒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必定是來找麻煩的,礙於對方身份,無奈上前見禮:“見過公主,公主請進。”
    “你我姐妹客氣什麽?”
    安樂公主全然忘了先前的恩怨,如見到久未碰麵的好姐妹,挽住了薑純熙的胳膊,拉著她就往樓裏走。
    進了閣樓她蹬掉腳上的繡鞋。
    包裹著羅襪的小腳丫踩在柔軟的毯子上。
    阿蘭等女官跟在兩人身後。
    珂珂走上前,甜甜地喊道:“阿蘭姐姐好呀。”阿蘭收起了方才殺人時的冷厲,從懷裏拿出一包早就準備好的點心,遞給了她。
    珂珂喜滋滋地接過,嚐了一口,甜得眉眼彎彎。
    零食明明那麽好吃。
    小姐非說吃多了不好每天隻需她吃一點,珂珂心裏都有點想從薑純熙身邊,跳槽到公主府了。
    樓閣內墨香嫋嫋,陳設雅致,暖意融融,筆墨字畫與各類墨寶,隨處可見。
    安樂公主掃過牆上的水墨字畫。
    其中恰好有楊安所寫的那幾首詩,她找了一圈沒見到《永雪》,無趣道收回目光,笑嘻嘻地說道:“薑姐姐這裏還是這般雅致,可比本宮的府中要有雅趣多了。”
    俗話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
    薑純熙和安樂公主天生就不對付,她也懶得與安樂公主虛與委蛇,直接開口問道:“公主來此所為何事?不妨直接明說。”
    “姐姐怎這般冷淡?”
    安樂公主捏著絲帕,嬌滴滴地說道:“本宮今天可是特意來找姐姐敘兒時趣事,還帶了禮物呢。姐姐這樣,本宮可要傷心了。
    薑純熙想了半天都沒想到跟薑純熙有什麽兒時趣事。
    知曉安樂有潔癖。
    她讓丫鬟換了新的茶墊,請安樂公主坐下,又揮手屏退了身旁伺候的丫鬟,隻留了女官和珂珂在旁,隨後她徑直說道:“今日武院有五院入門大比,我待會還要去主持,沒時間與你閑聊瑣事,而且以你這性子,還有當前的處境,也斷不會有空找我廢話。”
    說到這兒。
    薑純熙直視著安樂公主的眼睛,緩緩道:“楊安今天也要參加五院入門大比。我猜猜,你此時來找我,應當是跟楊安有關吧?”
    “都說了妹妹是來給姐姐送禮物的,姐姐提那臭男人做什麽?”
    安樂公主眨了眨眸子,她捂著小嘴訝然嬉笑道:“難不成是姐姐思春了?姐姐最重名聲不好意思,本宮可以讓百騎的人幫姐姐找幾個麵首養著?以姐姐的品貌,消息傳出去,怕是有不少人爭著搶著來呢。”
    薑純熙知道秦裹兒是在惡心自己,半點不生氣,隻淡淡惡心回去:“不用麻煩,我看公主手下的楊安就不錯,把他送我就行。”
    安樂公主:……
    該死的狗東西!就知道他不老實,整天勾三搭四、沾花惹草!
    若是楊安此刻在這兒她已經踹上去了。
    薑純熙見安樂公主的眸子閃爍不定,心中暗自好笑,果然如此,她對楊安確實有著不一樣的看重。
    若是把他拿到手裏。
    豈不是天天都能惡心秦裹兒?
    薑純熙那清冷的臉蛋上,悄然掠過一絲愉悅,準備等楊安進入國子監後,就好好教育他。
    然她就聽安樂公主不鹹不淡地說道:“把楊安送給姐姐,本宮倒是無所謂呢,可他自己好像不太願意呢。”
    自幼在長安城長大的她。
    深諳勾心鬥角之道。
    春兒夏兒記小本本打小報告這類手段最低級的,隻見安樂公主慢條斯理地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留影布,白嫩嫩的小手在薑純熙麵前輕輕撫平。
    隨著留影布被激活。
    上麵立刻顯現出楊安的音容相貌,掐頭去尾的道:“公主,我跟你講,那位薑二小姐自私又霸道,典型的世家女,那些世家女有的缺點她都有,簡直跟她姐姐薑首座……一模一樣。”
    到這裏留影布上的畫麵便戛然而止。
    至於楊安後麵誇讚薑純熙的內容,自然全部剪掉,至於誰剪掉的不要問。
    薑純熙:……
    “楊安真是口無遮攔,怎麽能這樣說姐姐?”秦裹兒鳳目流盼怯怯關心她道:“姐姐怎麽不說話,不會生氣了吧?”
    薑純熙:!!!
    袖擺下那雙雪嫩嫩的拳頭,硬了又硬。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楊安本是個有赤子之心的大好青年。才跟安樂公主待了幾天,就被染成了這副模樣!
    等他進了國子監,定要好好加以管教!
    安樂公主故作好奇地問道:“薑姐姐,這位薑二小姐是誰呀?本宮從來沒聽說過呢。”
    “薑家弟子數千,你才認識幾個?”薑純熙壓著火氣冷道。
    還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呢,安樂公主忍著笑意,慢悠悠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聽著陌生。不過薑家屹立千年,門下子弟無不以風骨為重。姐姐可要管好這位薑二小姐,萬一帶壞了家風可就不好了。”
    “我的妹妹自然會教,不用你多嘴。”
    薑純熙語氣愈發冷淡,“你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若是沒事,我還有要事在身,公主就先請回吧。”說罷,她起身便要送客。
    高手過招,講究點到為止。
    方才兩人已然各勝一個回合,安樂也不再跟薑純熙鬥嘴,整理了一下衣裙,說起正事來:“姐姐真是健忘,本宮進門時就已經說明來意,是給姐姐送禮物的。”
    她拍拍小手,阿蘭從旁邊走出。
    端著一隻玉盒上前,恭敬地擺在薑純熙身前的桌上。
    安樂公主托著香腮道:“姐姐打開看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薑純熙壓根不上安樂公主的當直接拒絕:“公主出手闊綽,禮物定然貴重,我承受不起,還是請公主帶走吧。”
    “姐姐看都沒看,怎麽就把話說死了?”
    安樂公主笑眯眯地說道:“這裏麵的禮物,在妹妹看來,可是對姐姐相當重要的呢。姐姐還是先看一眼再做決定,不然非得後悔終生不可。”
    安樂公主說得言之鑿鑿。
    薑純熙清冷的目光閃爍了幾下,心想不過看一眼,應當也不會怎樣,但她仍提防著安樂公主耍陰招。
    沒有親手去碰。
    揮袖帶起一道勁風。
    隔著一段距離將玉盒的蓋子吹了開來。
    霎時間。
    薑純熙徹底呆住了,玉盒裏並無半分危險,隻放著一隻做工細致的素色羅襪。
    再看那樣式與用料。
    竟和她平日裏穿的羅襪一模一樣!
    作為頂尖世家嫡女,薑純熙的衣物皆由家中繡女特製,即便有錢也不可能在市麵上找到相同的。
    羅襪這般貼身衣物,更不可能。
    所以這羅襪是……
    “啪!”
    薑純熙猛地將玉盒扣上,麵紗下冷白的臉頰,浮起一抹又羞又惱的紅暈,厲聲斥道:“秦裹兒!枉你是堂堂公主,偷別人羅襪是不是太無恥了?!”
    早就預料到薑純熙會有這般表現。
    安樂公主玉臂環在身前,笑吟吟地說道:“姐姐可不要血口噴人,本宮怎麽可能碰別人的臭襪子,這羅襪明明是有人送給本宮的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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