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液通道的驚魂甫定，隊伍氣氛愈發微妙。
    謝灼憋著一肚子無名火，看誰都像欠他八百萬，尤其時不時瞪一眼穿著秦錚那件明顯過於合身且高級防護服的雲殊。
    季如風則用那種令人脊背發涼的目光細細打量著雲殊，仿佛在構思從哪裏下刀最完美。
    顧修之依舊沉浸在數據分析中，偶爾會就粘液成分或剛才的爆炸當量提出一些冷靜到近乎冷漠的專業見解。
    就在這種詭異到過於安靜的氛圍中，前方通道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和熟悉的嬌叱！
    謝灼神色猛地一變：“小婉姐？！”
    他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瞬間將雲殊和剛才的所有別扭拋諸腦後。
    隻見前方一個稍寬敞的樞紐點，一個穿著白色戰鬥服、身姿颯爽利落的女人正被幾隻敏捷的影爪怪圍攻。
    她動作幹淨利落，雷光閃爍，顯然實力不弱，但怪物的數量太多，讓她顯得有些左支右絀。
    “小婉姐！我來幫你！”
    謝灼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局，火球狂暴射出，瞬間清空一片，看向那女人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喜和敬重。
    那女人回頭，露出一張明媚大氣的臉龐，看到謝灼也是一笑：
    “小灼？太好了！”
    她的目光掃過後麵的秦錚等人，點了點頭算是招呼，注意力很快放回戰鬥，與謝灼配合默契。
    雲殊看著瞬間化身忠犬、圍著那位“小婉姐”（蘇婉）打轉、恨不得搖尾巴的謝灼，眨了眨眼，哦豁，原來是白月光來了。
    季如風吹了聲口哨，看好戲的表情毫不掩飾。
    秦錚隻是頷首示意，便警惕周圍，確保沒有其他威脅。
    顧修之則對眼前的戰鬥毫無興趣，他的注意力被樞紐側麵一個破損的實驗室入口吸引了。
    “這裏有高能量反應殘留。”
    他說著，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雲殊對謝灼的變臉沒啥感覺，倒是更好奇顧修之說的能量反應，也下意識地跟了過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回收”的東西。
    實驗室內部更加破敗，各種器皿碎裂，中央有一個破損的培養槽，裏麵殘留著詭異的紫色液體，正散發出一種極其淡雅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幽香。
    “小心，氣體可能有未知效果。”
    顧修之提醒了一句，但並未阻止雲殊，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培養槽底部一塊閃爍著微光的晶體碎片吸引了，正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提取。
    雲殊吸了吸鼻子，覺得這香味還挺好聞，也沒在意，開始在廢墟裏翻找，看看有沒有遺落的工具或能量電池。
    外麵的戰鬥聲漸漸平息，顯然蘇婉和謝灼聯手解決了怪物。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實驗室天花板上方傳來一陣劇烈的斷裂聲！顯然是剛才的戰鬥或者更早的爆炸破壞了結構！
    “小心！”秦錚的低吼從外麵傳來。
    轟隆——！！！
    大量的金屬管道和牆體碎塊轟然砸落，瞬間將實驗室的出口堵死！同時也將實驗室內部震得一片混亂！
    那個破損的培養槽徹底裂開，裏麵殘留的紫色液體蒸發般湧出，濃鬱的幽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封閉的空間！
    “咳咳！”
    雲殊被嗆得咳嗽起來，感覺腦袋有點發暈。
    顧修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濃鬱的香氣籠罩，他迅速屏息，但似乎已經吸入了一些。
    他那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
    “雲殊？顧修之？”
    外麵傳來秦錚沉悶的喊聲和敲擊障礙物的聲音，“你們怎麽樣？”
    “我們沒事！”
    雲殊趕緊回應，“就是被關裏麵了！這香味有點怪！”
    她看向顧修之，發現他狀態不太對勁。
    他靠著殘破的實驗台，呼吸有些急促，原本清冷的目光變得迷離，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氤氳水汽？
    甚至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鬆開了那塊晶體碎片，任由它滾落在地。
    “顧教授？你還好嗎？”
    雲殊走近他，有些擔心。
    隨著她的靠近，那幽香似乎更加濃鬱了。
    顧修之緩緩抬起頭，看向雲殊。
    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那種透過數據看本質的冷靜，而是像蒙上了一層薄紗，朦朧而……專注。
    平日裏那份佛係的疏離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溫潤的，甚至帶著一絲微妙侵略性的目光。
    “水……”
    他聲音有些沙啞，不再冰冷，反而有種撩人的質感。
    雲殊一愣：
    “啊？水？我找找……”
    她以為他渴了，趕緊低頭在廢墟裏翻找。
    而她一低頭，防護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
    因為之前的折騰，幾縷黑發黏在她微微出汗的頰邊……
    在顧修之被毒素扭曲的視覺裏，這一切都被無限放大、美化、甚至……妖冶。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個吵吵嚷嚷、一心搞生存點的麻煩精。
    而是一個在廢墟幽香中，肌膚瑩潤，眼波無意間流轉著媚態，紅唇微張，仿佛在無聲邀請的……妖精。
    那件寬大的防護服，此刻也顯得無比礙眼，他甚至生出一種想要將其剝離的衝動……
    一向專注於研究的老和尚，心裏被投下了一顆名為欲望的石子，漣漪狂亂。
    雲殊終於找到半瓶未開封的純淨水，高興地轉身：“找到了！”
    她一轉身，差點撞進顧修之懷裏。
    他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靠得極近，溫熱的呼吸幾乎噴在她的額頭上。
    他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漩渦，似要把她吞噬。
    “顧教授？”
    雲殊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卻被腳下的碎石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向後倒去。
    顧修之猛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
    兩人身體貼近，呼吸交織。
    雲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傳來的熱度，還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了詭異幽香的氣息。
    她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顧修之低頭看著她，目光迷離而熾熱，喉結滾動。
    他緩緩抬起另一隻手，似乎想要觸摸她的臉頰，動作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遲疑和……渴望。
    “你好……”
    他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
    “……不一樣……”
    比之前那些所有的實驗數據，都不一樣，她似乎像一個研究不完的變量，永遠讓他琢磨不透她下一步想要幹嘛。
    雲殊的心髒砰砰狂跳，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超出理解的驚嚇。
    這顧教授是中邪了嗎？！
    怎麽像是磕了藥似的？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她臉頰的瞬間，實驗室外傳來更劇烈的撞擊聲和秦錚焦急的喊聲：
    “顧修之！雲殊！堅持住！馬上打通了！”
    這聲音如同冷水般稍稍潑醒了顧修之。
    他的動作猛地頓住，眼底閃過一絲劇烈的掙紮和混亂。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背過身去，肩膀微微起伏，呼吸急促而不穩。
    “對……對不起……”
    他的聲音壓抑而沙啞，充滿了自我厭惡和驚惶。
    “我……毒素……”
    雲殊驚魂未定地扶著旁邊的實驗台，臉頰還在發燙，看著顧修之明顯不對勁的背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香味有問題！
    是致幻劑之類的玩意兒！
    “沒、沒事！”
    她安撫著有些驚慌的顧修之。
    “是那香味的問題！顧教授你穩住！秦隊他們快進來了！”
    她不敢再靠近他，也不敢再看他的背影，隻覺得剛才那一幕簡直比打喪屍還嚇人。
    很快，障礙物被強行破開，秦錚、謝灼、蘇婉和季如風衝了進來。
    “你們沒事吧？”
    謝灼急聲問道，他看到雲殊臉色泛紅、氣息不穩的樣子，又看到背對著眾人、狀態明顯異常的顧修之，眉頭立刻擰緊。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是那香味！有致幻效果！”
    雲殊趕緊解釋，避重就輕。
    “顧教授好像中毒深一點！”
    秦錚立刻上前檢查顧修之的情況。
    季如風則眯著眼，目光在雲殊泛紅的臉頰和顧修之緊繃的背影之間來回掃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顯然不信隻是簡單的致幻。
    蘇婉也關切地看著顧修之。
    顧修之打了一針鎮定劑之後，勉強壓下體內的躁動和那些荒唐的幻象。
    轉過身來，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部分清明，隻是完全不敢看雲殊的方向，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疲憊：
    “我沒事……隻是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佛係平和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種近乎狼狽的逃避。
    從這一刻起，冷靜自持的顧教授，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用純粹的數據眼光去看待那個叫雲殊的女人。
    某些畫麵，某些觸感，某些幾乎失控的衝動，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他的數據庫，並被打上了【最高權限加密/禁止訪問】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