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使命好重，生存點好重要。
    回去之後的幾個小時，雲殊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全麵體檢”。
    期間，他的助理研究員送來營養液和資料，看到被各種儀器包圍、生無可戀的雲殊，露出了同情又好奇的目光。
    在一次測試間歇，雲殊實在渴得不行，伸手去拿旁邊桌上的水杯，卻因為被貼了太多傳感器線纜，動作笨拙，差點打翻杯子。
    顧修之的目光從數據屏上移開，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扶穩了杯子，然後……非常自然地將吸管調整到了她最容易喝到的角度。
    做完這一切，他愣了一秒，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解，隨即立刻恢複冷臉，轉身繼續看向屏幕，語氣硬邦邦地解釋：
    “避免液體潑灑損壞精密儀器。”
    雲殊看著那調整好角度的吸管，又看看顧修之故作冷淡的側臉，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內線通訊響起，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傳來——是陸沉舟。
    “顧教授，數據采集得差不多了吧？是否方便讓我和雲殊小姐聊幾句？關於……她之前提供的那個新口味建議，我覺得非常有創意，想深入探討一下。”
    顧修之握著傳感器的手指微微收緊，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冷淡：
    “實驗尚未結束，數據采集需要連續性。”
    “哦？但我這邊剛好有一份關於‘哀嚎礦洞’能量異常波動的初步分析報告，似乎與你正在研究的方向有關……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一下信息？”
    陸沉舟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籌碼。
    顧修之沉默了幾秒。涉及到副本能量研究，這是他無法拒絕的領域。
    可他對上雲殊的眼，還是深吸了口氣，沒開口答應。
    她被帶到一個有通訊屏幕的休息隔間。屏幕上，陸沉舟依舊坐在他那間華麗的辦公室裏，笑容溫和，仿佛隻是進行一次友好的商務洽談。
    “雲殊小姐，看來你在顧教授那裏經曆了一場‘深度洗禮’。”
    他笑著打趣，目光卻銳利地掃過她略顯疲憊的臉。
    “長話短說，我很欣賞你之前的表現，無論是隨機應變的‘小聰明’，還是……那令人驚喜的‘淨化潛能’。”
    雲殊心裏一緊。
    “別緊張。”
    陸沉舟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我對你沒有惡意。相反，我認為我們可以合作。比如，關於如何‘更好地’運用你的這種潛能，以及……如何應對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不希望看到你‘發光’的人和事。”他意有所指。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雲殊選擇裝傻。
    陸沉舟笑了笑，也不逼問，轉而說道：
    “‘哀嚎礦洞’那個小副本，能量溢出就在眼前。政府這邊人手緊張，正在考慮委托給民間隊伍。”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實戰測試’機會，也能積累一些……聲望？畢竟，拯救可能被隨機征召的無辜者，總是能贏得人心的，不是嗎？”
    雲殊瞳孔微縮。他這是在暗示她主動去清理那個副本？為什麽？
    “當然，這隻是個建議。”
    陸沉舟身體前傾，聲音壓低，帶著一絲蠱惑。
    “畢竟，擁有特殊能力，卻隻躲在安全區被人研究，豈不是太浪費了？更何況……研究所也並非絕對安全，尤其是當你的價值，被某些‘極端組織’盯上的時候。”
    極端組織？破曉？！
    雲殊背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知道了什麽？還是在詐她？
    “十分鍾到了。”
    顧修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不知何時站在那裏，臉色不太好看。
    陸沉舟從容地靠回椅背，笑容不變：
    “看來顧教授等不及了。那麽，雲殊小姐，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期待你的好消息。”
    通訊屏幕暗了下去。
    顧修之走進來，目光冷淡：“他跟你說了什麽？”
    雲殊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麽回答，顧修之的終端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他低頭一看，臉色驟變：“研究所外圍防禦係統遭到攻擊！能量簽名顯示……是‘破曉’！”
    幾乎是同時，實驗室的燈光猛地閃爍起來，變成了刺眼的紅色警報燈！冰冷的電子音回蕩在整個基地：
    “警告！一級入侵警報！所有人員立刻進入緊急避險狀態！警告……”
    雲殊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破曉？！他們真的來了？！目標是……她？！
    顧修之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手腕發疼。他的臉上不再是平時的冷靜淡漠，而是充滿了某種冰冷的、近乎淩厲的銳氣。
    “跟我走！立刻！”
    他語氣急促，不容置疑，拉著她就衝向實驗室深處一條隱蔽的應急通道。
    “去、去哪裏？”
    雲殊被他拉著跑，踉踉蹌蹌。
    顧修之頭也不回，聲音在警報聲中顯得異常清晰而堅定：
    “安全屋。在我弄清楚他們的目標和你的價值之前，誰也別想帶走你。”
    尖銳的警報嘶鳴，紅光刺眼。
    顧修之攥緊雲殊手腕，力道不容掙脫，疾步衝向實驗室深處。
    “破曉的目標是你。”
    他聲音壓過警報，冷硬如鐵。
    “你的淨化能力，或者你本身，都是異常數據，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雲殊心跳如鼓，被他半拖半拽著衝進一條隱蔽通道，厚重合金門在身後嘶嘶閉合。
    【係統：隱藏任務觸發：保護關鍵科研人員顧修之。獎勵：？？？失敗懲罰：抹殺。】
    雲殊：“？？？”
    到底誰保護誰？！
    安全屋狹小冰冷，隻有儀器幽光閃爍。顧修之快速操作麵板調出外部監控。
    屏幕上，黑影閃爍，研究所守衛節節敗退。
    “他們突破了第三防線！”
    一名研究員驚恐的臉在通訊屏上一閃，隨即被爆炸吞沒。
    顧修之下頜繃緊，手指翻飛加固防火牆。
    突然，所有屏幕一黑！
    不是破壞，是更徹底的——數據湮滅。
    一道慵帶笑的聲音通過內線傳來，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顧教授，別白費力氣了。我們隻是來取回一點……本不該存在的‘小禮物’。”
    是季如風的聲音！
    雲殊血液驟冷。
    季如風是破曉的人？！
    顧修之動作猛地頓住，鏡片反著慘白的光。
    季如風輕笑：
    “哦對了，替陸先生帶個話，謝謝他的‘坐標’和‘開門權限’。合作愉快。”
    通訊斷絕。
    雲殊如墜冰窟。陸沉舟？！
    他和破曉——
    轟！！
    安全屋巨震！頂壁扭曲開裂！
    一隻覆著黑色金屬臂甲的手猛地撕開缺口！冷風灌入！
    缺口處，季如風笑吟吟的臉緩緩探下，目光卻冰冷如毒蛇，直勾勾鎖住雲殊：
    “找到你了，‘奇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