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戰場邊緣，星海神教的旗艦“聖言號”的艦橋內。
    大主教以及他身邊所有的高級神官，都死死地盯著巨大的全息星圖。
    星圖上，
    那片代表著矽基聯合體主力艦隊的，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就在剛才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不是撤退，不是被擊毀，就是憑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係統標記為“維度異常”的，巨大的黑色區域。
    “發生了……什麽？”
    一名神官的聲音幹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探測器傳回了最後的數據流……正在解析……”
    另一名負責技術的神官，手指在控製台前飛速操作，額頭上全是冷汗。
    幾秒鍾後，一副經過數據重構的影像，呈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那是一幅畫。
    一幅以真實星空為背景，將數萬艘矽基戰艦和那顆機械行星，都變成了一副平麵的畫。
    畫中戰艦的金屬光澤，行星表麵的能量回路，甚至是一些戰艦爆炸後殘留的火焰，都清晰可見。
    但它們，都沒有了厚度。
    它們變成了紙片。
    “這……這是……”
    “降維打擊……”
    大主教的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了這四個字。他那萬年不變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作為三級文明的一位高層，他當然知道降維打擊意味著什麽。
    那是傳說中隻有五級以上的神級文明，才能掌握的宇宙規律武器。
    是用來清理低級文明的“橡皮擦”。
    這種武器，隻存在於星海神教文明最古老的，被列為禁忌的神話文獻之中。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眼見到。
    而且，是被一個他一直視為“有潛力的二級文明”給用了出來。
    人類聯邦……
    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們怎麽可能擁有這種武器？它到底是怎麽來的？
    ……
    無數的疑問，像瘋狂的電流在他的腦海中亂竄，讓他那顆由信仰之力構成的“神心”，都開始出現裂痕。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人類聯邦動用了這種武器，然後立刻全員撤離。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也不想被卷入二維化。
    說明這種武器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消耗和負擔，甚至可能是唯一的底牌。
    但，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有。
    他們擁有可以輕易抹除一個三級文明艦隊的神之武器。
    這就夠了。
    “傳我命令！”
    大主教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有恐懼，有敬畏，還有一絲……狂熱？
    “所有艦隊，立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向剛才人類聯邦艦隊最後集結的坐標派出使者艦隊！”
    “告訴他們，我們星海神教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鞏固我們之間的‘友誼’！”
    “還有，”
    他頓了頓補充道，“將今天發生的一切，以最高級別的加密，立刻傳回神教母星！我要讓教主陛下親自看到這一幕！”
    ……
    與此同時。
    在距離戰場數萬億公裏之外的一片安全的虛空中。
    人類聯邦的艦隊，緩緩地從空間跳躍中顯現。
    指揮中心內，所有人都還處於一種懵懂的狀態。
    他們隻知道，秦浩下令撤退，至於戰場上發生了什麽，他們一無所知。
    “報告！我們已經脫離危險區域。”
    “後方戰場情況如何？矽基聯合體追過來了嗎？”張獻忠立刻問道。
    “報告總司令……後方……後方沒有信號了。”
    觀測員的聲音充滿了困惑，“我們所有的遠程探測器，在剛才都和我們一起失去了與後方戰場的所有聯係。”
    “什麽意思？”周少卿皺眉。
    就在這時，秦浩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探測了。”
    他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但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他們……不會追來了。”
    他抬起手，在全息星圖上輕輕一點。
    一幅畫麵展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那是幅壯觀而恐怖的二維畫卷。
    死寂。
    整個指揮中心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
    他們看著那幅畫，看著畫中那數千上萬艘變成了紙片的矽基戰艦，大腦一片空白。
    “你用了三體中的二向箔？”
    張獻忠的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嗯，隻有這樣才能對他們造成危機，破迫使它們撤退。”
    秦浩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果然，他的話才落下沒多久，矽基聯合體那邊在失去了主腦指揮係統後，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不過很快就被次級指揮係統接管，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警告：主腦被毀，目標暫時放棄，全軍撤退！】
    ……
    看著矽基聯合體艦隊，那剩下的一千多萬艘戰艦慢慢消失，秦浩和張獻忠並沒有下令阻擋，因為也阻擋不了。
    不久後，一切歸於平靜。
    所有人才從那極致的震撼中緩緩回過神來。
    “小秦，這次用了多少能量？”張獻忠問道。
    “一百多萬能量單位，大概三分之一吧！高科技武器消耗確實恐怖。”
    秦浩說出了一個數值。
    “那我們現在算是贏了？”張獻忠到現在都有些飄忽。
    “算是吧！”
    秦浩看著他，笑了笑，“至少在短時間內，矽基聯合體不敢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他們需要時間去理解，去分析，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這段時間，就是我們發展的黃金時期。”
    就在這時，一個通訊請求接了進來。
    是星海神教文明。
    “接進來。”張獻忠立刻說道。
    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名星海神教的高級神官，也就是之前的卡恩提。
    此刻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笑容。
    “尊敬的秦顧問、張司令，”
    他一開口連語氣都變了，讓兩人都愣住了。
    “我奉我們大主教閣下之命，向貴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們為之前在戰場上的遲疑，向貴方表示最誠摯的歉意。那是因為我們被矽基聯合體的主力死死地拖住了，實在無法分出更多的力量。”
    “我們希望能夠與貴方進行一次最高級別正式的會談。”
    “為了我們兩個偉大文明之間，牢不可破的友誼。”
    “我們……願意拿出我們的一切誠意。”
    卡恩提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指揮中心內，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他們看著屏幕上卡恩提的態度，再看看旁邊那幅恐怖的二維畫卷。
    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拳頭是真的可以換來尊重。
    當你的拳頭大到可以輕易捏死對方的時候，對方的態度就會來得格外的真誠。